席間,徐芸不住用公筷給幾人夾菜。
任渺沒吃幾口就覺得飽了,她放下筷子。
“姐夫,你跟我姐是怎麼認識的啊?
”
淩呈羨微擡眼簾,怎麼認識?
他也說不上來,他知道任苒這個名字的時候,就已經是婚期将至了。
徐芸在邊上插了句話,“他們是相親認識的。
”
“姐夫,那你了解我姐嗎?
”
任苒如鲠在喉,徐芸在邊上輕掐了把任渺的腿。
她語帶嘲諷地看向徐芸,“媽,你掐我做什麼?
你忘了我的腿是沒有知覺的嗎?
”
“渺渺,你姐和姐夫難得過來,好好吃飯,行嗎……”
任渺端起手邊的湯碗,卻是一口沒喝,将碗直接丢在了地上。
尖銳的碎裂聲在任苒聽來,早就習慣了,任渺冷着笑又說道,“你們有沒有告訴姐夫,我的腿是怎麼受傷的?
”
飯桌上一片安靜,淩呈羨餘光望向旁邊的任苒,她雙手交握放在腿上,整個人的四周猶如籠罩了一層陰雲。
“是我姐把我推下樓,我才殘廢的!
”
淩呈羨有些吃驚,目光跟着深邃起來。
“渺渺!
”
“為什麼不讓我說?
”任渺想站卻站不起來,“爸,媽,你們偏袒她不肯報警,卻要讓我一輩子受苦……”
任苒嘴唇輕蠕動下,“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推了你……”
“你閉嘴!
”徐芸一聲怒喝,掐斷了任苒接下來要說的話。
淩呈羨的心頭微微泛起不舒服,且不說任苒是對是錯,可任家憑什麼能有這樣的态度?
難道就是仗着他的冷落,所以連她最親的親人都能肆意欺負她嗎?
任渺不解氣,拿了湯勺用力砸向任苒,她沒有躲閃,陶瓷的湯勺砸中她的肩膀後掉在地上。
徐芸還在安撫任渺,讓她有話好好說,淩呈羨的眉頭已經緊擰起來。
按理說他看到任苒這樣,應該覺得痛快才對,他應該站在任家同一邊,痛痛快快看着任苒這副慫包樣。
任渺抄起手邊的飯碗朝任苒丢去,碗摔在了桌沿處,米飯濺了任苒一身。
“渺渺!
”任霄總算站出來說句話。
但已經來不及了,淩呈羨拿了筷子狠砸過去,他力道兇猛,其中一根筷子直接摔在了任渺的臉上,她左邊臉頰被抽出一道紅紅的印子,像是被人使勁扇了個巴掌。
任渺伸手捂着臉,徐芸忙将她的手拉開,看到那道紅痕蜿蜒至她的嘴角處,連嘴巴都被抽腫了。
淩紹用力地推開椅子起身,他看了眼任苒,不由怒火中燒,“你坐着幹什麼?
這樣的家有什麼好回的?
走!
”
任苒這時才回過神,跟着他站起來,她拍拍身上的狼藉,還不忘拿起桌上的幾本專業書。
“呈羨,吃過晚飯再走吧。
”任霄站起來挽留。
淩呈羨的目光越過他,落到了任渺的臉上,“任二小姐既然已經瘸了腿,就更要修身養性,千萬别把任家的教養也給丢光了。
”
任渺臉上火辣辣的疼,徐芸看着自然不舍得,“呈羨,這事也不怪渺渺,畢竟她的腿……”
“她是被任苒推下樓的,我聽到了。
”淩呈羨說完這話,雙手撐向桌沿,潭底洶湧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那也就是說,任苒蓄意謀害自己的親妹妹,是嗎?
你們任家明知她是這樣的人,還把她送進淩家,你們想害的人是誰?
我嗎?
”
“不,不是的……”
淩呈羨踢開椅子往外走,任苒見狀,拿了包跟出去。
她走到外面時,淩呈羨正倚着車門點煙,任苒想要拉開後車座的車門,卻被他伸手阻止了。
“原來你是這樣的人,我是不是可以退貨?
”
“可以。
”任苒說着,轉身要回屋。
淩呈羨擡起右腿擋住了她的去路,“這是有多大的仇恨,能讓你對自己的妹妹下這樣的手?
”
任苒望了眼不遠處那座融入在夜色中的别墅,并不言語。
男人深深地吸了口煙,白色煙霧在他薄薄的唇角處打圈,也模糊了淩呈羨臉上的表情。
任苒隻聽到他的聲音一下就擊破她周身的防備,直直紮進她心裡。
“學醫的人,我不信能做出這種事。
”
她眉角輕動,聽到他的這句話也頗感意外。
任苒緊抿下唇角,“但是别人不相信我說的。
”
“不相信就不相信了。
”淩呈羨輕撣下煙灰,滿口不在乎,“我要是你,我肯定打回去。
”
“可我不想沒有家可回。
”
淩呈羨隻覺一口煙正在灼燒着他的喉嚨,透過氤氲開的淡淡白霧,任苒的表情有些迷離。
他伸手勾在她頸後,将她拉向自己,她輕撞在他額頭上,煙草的味道在她鼻尖纏繞。
“你以後乖乖聽我的話,好好伺候我,我就給你淩家這個容身之所,怎麼樣?
”
“四少不想着離婚的事了?
”
淩呈羨看了眼她一張一合的唇,有種想要親吻上去的沖動,“就算跟你離了,我也不可能一直單着,與其找個不識相的,還不如留着你這麼識大體的。
”
畢竟,任苒連替他養孩子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那真是多謝四少高擡貴手了。
”
淩呈羨手掌輕壓,任苒的身子往前靠,她的唇壓在了男人的唇瓣上。
回去的路上,任苒盡量挨着一側的車門坐,淩呈羨的氣息霸道地侵占了每個角落,她擦了下嘴,想想不對,又擦了下。
“我們是夫妻,親你一口都這麼大的反應?
”
“不是。
”
“那是怎麼了?
”
任苒用手在面前輕揮了下,“有蚊子。
”
淩呈羨手長腳長,哪怕她已經縮到了角落裡,可他一伸手卻還是精準地捏住了她的下巴。
他将她的臉扳向自己,任苒看到淩呈羨朝她挪近了些。
“今晚回去要做什麼?
”男人問。
任苒心間咯噔了下,“看……書。
”
“然後呢?
”
“不早了,看會書就該睡了。
”
淩呈羨那張幾近完美無瑕的臉又朝任苒湊近些,“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傳聞?
”
她屏息凝神,“什麼傳聞?
”
“王家有位千金曾經放出過一句話,隻要我答應讓她陪我一個晚上,她願意出這個數。
”淩呈羨說着,在任苒面前伸出了一隻手掌。
這是多少?
五十萬?
五百萬?
這個傳聞,任苒是相信的,這男人撇開所有的背景條件,光是這張臉就能令女人趨之若鹜。
他現在這樣說,等于直接告訴了任苒一個信息,他今晚要她,而且她應該感恩戴德。
任苒很快給了回應,“那我讓給她一晚上吧,讓她把這錢給我行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