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絮的手抖了下,杯子裡的水太滿,灑出了一些。
蔣修知低頭看眼,他得虧穿了條深色的西裝褲,落水點還挺尴尬。
“我說錯什麼了嗎?
”
“我跟許星函結婚三年,從未見過涵涵的媽媽,就連涵涵自己都不知道,你怎麼能确定呢?
”
“你要是看到你的女兒即将有生命危險,你急不急?
楚絮,别跟我扯這些彎彎繞繞的了,究竟該怎麼做,你回去跟姓許的商量下吧。
”
蔣修知第一次表現得這麼迫切,推開了椅子就想走。
楚絮趕忙叫住他,“你别走啊,話還沒談完呢。
”
“我跟你說得很清楚了。
”
蔣修知一條腿往旁邊邁,楚絮可不能讓他這麼走了。
“我話還沒說完。
”
“這事決定權也不在你手裡。
”
“你給我坐下!
”楚絮嗓音吼起來,倒真有幾分震懾人的魄力,蔣修知嘴角噙笑往下坐,“别這麼着急,有話慢慢說。
”
難得她還給他敬茶,蔣修知接過杯子輕啜口,嘴裡啧啧出聲。
“實在不怎麼樣,茶葉太爛。
”
楚絮看眼站在那裡的女人,“讓她先走吧,萬一被人看到我跟她在一起,媒體說不定又會亂寫。
”
“好啊,你說怎樣就怎樣。
”
助理聽着蔣修知的話,将路讓開,女人見狀二話不說便離開了。
但楚絮的危機感并未因此而解除,蔣修知隻是讓女人離開,卻并不代表她的行蹤沒有掌握在他手裡。
“你針對許星函也沒什麼意思,他就一個普普通通的商人。
”
“普通的商人?
”蔣修知指尖在玻璃杯上敲着,“我瞧着怎麼不像呢。
”
“先不說這女人是誰,就算涵涵媽媽真來了,可許星函這麼多年跟她斷了聯系,就說明兩人早沒感情了,許星函不會為了她而放棄我的。
”
蔣修知嘴角處的笑意越發漾開,“這麼有自信,我喜歡。
”
“我沒跟你嬉皮笑臉,我說真的。
”
“剛才誰給你發了信息?
”
楚絮臉皮微繃,“公司的同事。
”
“是許星函吧,讓你一定要讓那個女人脫身,因為他不便出面是嗎?
”
楚絮否認的話都到嘴邊了,又覺得沒意義,“許星函的意思也就是我的意思,我們要真有得罪你的地方,今天這頓晚飯就算賠禮了好不好?
”
“你看你,他把你丢在這,讓你來做這種難事,你還這麼死心塌地幹嘛?
”
宋雯原本是坐着的,這會看了看兩人,她也插不進話,“要不我帶星星先出去?
”
旁邊小車裡面還躺了個人,隻不過不哭不鬧的,像是在看熱鬧。
楚絮将那杯茶再度端起來,“蔣少吃了這頓飯,就當跟我們和解了。
”
“誰要跟你們和解。
”蔣修知手一推。
兩人你來我往的,蔣修知推開手後起身,“有這個時間,你還是找許星函去問問清楚吧。
”
他這回是真走了,楚絮将茶杯重重地放到桌上,宋雯抱起星星來到她身邊。
“别氣,就算她真是涵涵的媽媽,那星星還是你女兒呢,她搶不走許星函的。
”
楚絮哪還有心思在這吃飯。
“走吧。
”
回到家裡,她看到許星函在院子裡抽煙。
涵涵還小,就算問起‘媽媽’的事,也能被許星函三言兩語騙過去。
楚絮将星星遞給宋雯,“我一會上樓。
”
“好的。
”
她走到許星函身邊,男人兩根手指夾着香煙,手抖時煙灰掉落下來。
“蔣修知跟你說了什麼?
”
“你應該能猜到的。
”
“這條瘋狗。
”許星函毫不客氣地罵他。
楚絮對别人的私生活不感興趣,但她現在跟許星函在一條船上,有些話還是有必要問清楚。
“那人真是涵涵的媽媽嗎?
”
許星函用力地吸了口煙,他藏了她幾年,一直戰戰兢兢,沒成想卻被蔣修知給挖出來了。
有些人一旦曝光,就意味着災難也會随之而來。
“我要是不同意,蔣修知會怎麼做?
”
“我也不知道,你敢試嗎?
”
許星函将煙掐熄在旁邊的樹幹上,楚絮聽到一陣刺啦聲,男人的手指頭被燙了下。
“要是被那些人知道她是涵涵的媽媽,她會死的。
”
“沒有辦法将她保護起來嗎?
”
許星函面上有些猶豫,他突然伸手将楚絮抱到懷裡,兩人盡管是夫妻的身份,但許星函從來不會對她做過分親昵的舉動。
“她跟我一樣,身份都不能暴露。
”
楚絮聞言,将手搭在了他的腰間,“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
“跟你無關,這是遲早要面對的。
”
“蔣修知是沖着我來的,目标明确,他才不管會不會誤傷别人。
”
許星函疲憊地閉起眼簾,“當初……我不同意要涵涵,讓她把孩子打了,如今想來這就是一輩子的軟肋。
”
“你千萬别這麼說,涵涵是好孩子,你們也是好人。
”
楚絮将手掌往上移,拍了許星函的後背兩下。
男人手臂收緊,“今天的事謝謝你。
”
對面的陽台上,有人将這一幕拍得清清楚楚,照片很快發到了蔣修知的手機上。
他面無表情地看着,将照片放大,看着兩人緊緊相擁的身影。
楚絮應該是從曾彭澤的陰影裡走出來了,而他之于她來說,更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她如今全心全意要跟許星函在一起,難道短短三年,這個男人就把她的心捂活了嗎?
既然這樣,為什麼就不能是他呢?
自那天後,許星函的臉上幾乎看不到笑容,他回來時給楚絮帶了一束花。
楚絮将花插進花瓶内,“好好的,怎麼送束花給我?
”
“因為它寓意好,象征了平安,”許星函松開領帶,“晚上我有個應酬,你陪我走一趟吧。
”
“好。
”
楚絮沒有問要去哪,她換了套衣服後跟許星函出門了。
他手裡經營着自己的商業,自然也會選擇一些特殊的場合去應酬。
服務員推了包廂門後,楚絮挽着許星函的手臂進去,包廂裡坐着好幾個人,有說有笑的。
有一個人就像是不合群一樣,坐在最邊上,正在獨自洗牌玩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