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苒說不出話,她好不容易才吃完了淩呈羨給她夾的一碟三文魚,“我吃飽了,回家吧。
”
淩呈羨的手再度伸出去,手指剛碰到任苒的下巴,就被她拍開了。
“脾氣真大。
”
“我想回去了。
”
淩呈羨似笑非笑,更沒有起身的意思,“我還沒吃呢。
”
他拿了筷子,另一手伸出去要擦任苒的眼睛,她下意識躲開了。
“我給你擦擦眼淚。
”
“我哪有什麼眼淚。
”
“是嗎?
”淩呈羨上半身往前湊,望入她波瀾不起的潭底,“沒有最好,任苒,你看他還敢不敢對你打什麼歪主意。
”
“他沒有打過我的主意。
”
她再狡辯都沒用了,再說淩呈羨的目的已經達到,何必在這逞口舌之争。
“你坐會消消食,等我吃完就回家。
”
任苒如坐針氈,印象當中那個少年的身影好像越來越模糊,模糊的隻剩下一團影子。
激情燃燒過滿滿的茶室,林涵雙的身體還在抖,霍禦銘趴在邊上,藥勁過去後整個人猶如被抽空了似的,四肢無力,偏偏腦子裡卻越來越清晰。
林涵雙眉眼含羞,拉過旁邊的外套草草遮在身前,她去櫃子裡抱出一床被子,想要給霍禦銘蓋。
男人身子動了動,拿起旁邊的衣物一一套上。
“禦銘,我們吃了晚飯再回去吧,我餓了。
”
霍禦銘充耳不聞,甚至都沒有進浴室沖個澡,他腳步還有些虛軟,林涵雙也在邊上急急忙忙穿好了衣服。
淩呈羨沒吃多少東西,他拿起遙控器将電視關閉,“走吧。
”
任苒如釋重負,撐起身時腿已經麻了,淩呈羨握住了她的手,她一下将手抽了回去。
兩人走到外面,淩呈羨将門帶上,任苒聽到旁邊不遠處有聲音傳來,她擡頭一看,看見了霍禦銘。
林涵雙今天穿了靴子,比較難套,她這會還坐在門口的矮凳上。
霍禦銘看到任苒後明顯吃了一驚,面上的慌張和難以置信無處可藏,他眼裡閃過抹痛色。
淩呈羨緊挨任苒站着,将手臂放向她肩膀,“居然會在這碰見霍先生,真是巧。
”
林涵雙聽見說話聲,探出了腦袋,她費勁地穿好了靴子後起身,目光一接觸到任苒,她便将手挽向了霍禦銘的胳膊。
“你們也在這。
”
“是啊,”淩呈羨朝林涵雙擺了擺手,“瞧瞧林小姐這小模樣,雲嬌雨怯、楚楚可憐、桃羞杏讓……分明是剛沾過雨露嘛。
”
他堆砌了那麼多成語在林涵雙臉上,把她說得臉都紅透了。
而霍禦銘的那一張臉,竟是比白紙還要蒼白,近乎成了透明。
“禦銘,我們走吧。
”林小姐滿面嬌羞,拉着霍禦銘離開。
男人從任苒身邊擦肩而過,她面部僵硬,做不出别的表情來,卻還是努力地牽扯了下嘴角。
笑容苦澀,說的就是她這樣的吧。
淩呈羨在任苒背後一拍,“走吧。
”
走吧,前路漫漫,終須她一人堅強前行。
霍禦銘上了車,林小姐直接坐進了他的副駕駛座,林涵雙到這會心跳都是加速着的,她緊張地系好安全帶,“禦銘,今晚我想去你那裡,不想回家。
”
霍禦銘手指在額前輕撫,看來他注定是要一條道走到黑的,既然有些東西堅守不住,那隻能按着他原先的計劃行事。
“好。
”
林涵雙聽到霍禦銘總算松了口,她高興地在他臉上親吻下。
回到清上園,任苒洗過澡躺到床上,淩呈羨開了電視,電視聲音其吵無比,任苒太陽穴突突直跳,她忍無可忍,掀開了被子坐起身。
淩呈羨坐在床沿處,扭頭朝她看眼,“幹什麼?
”
“你不睡了?
”
“睡啊,看會電視再睡。
”淩呈羨見她面色鐵青,不由笑了笑道,“你火氣總是這麼大,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
電話鈴聲穿過嘈雜的電視機聲音傳到二人耳中,淩呈羨找了圈後,看向了床頭櫃。
任苒起身撲過去想要拿,但男人反應迅速,再加上手長腿長的優勢,他搶先任苒一步拿到了手機。
淩呈羨看眼來電顯示,臉色變了變,在接通電話前将電視機給關了。
任苒見他在床沿處坐下來,然後當着她的面打起了電話。
“剛從外面吃過晚飯回來。
”
“你呢,吃了嗎?
吃了什麼?
”
任苒見他神色難得溫柔,能讓他以這般口氣說話的,除了陳曼雯應該也沒誰了吧?
他還真是絲毫不顧忌她的感受,她和霍禦銘之間清清白白,他卻連團小火苗都恨不得掐得死死的,但是換到他自己身上呢?
風流倜傥,英俊潇灑?
我呸!
說白了就是濫情。
“我想你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真的。
”
任苒聽得都要吐了,淩呈羨很有耐心地講着電話,“行啊,我陪你去,明天我就把工作都安排下,然後陪你一下午,再和你吃晚飯好不好?
”
“我眼裡心裡都是你,真的……”
任苒唇邊的冷笑越來越深,她悄悄起身,身子往前挪了些許後,一把搶過了淩呈羨的手機。
他沒想到她會這樣做,所以毫無防備,他手掌還貼在耳側,淩呈羨看到任苒将手機放到了她的臉龐。
“你打電話過來的時候都不知道挑挑時間嗎?
我們已經睡了,我沒想到你這樣猖狂,原先以為你至少該懂什麼叫偷偷摸摸,這麼一想,是我高看你了。
”
電話那頭沒有回音,但顯然是聽着的。
任苒語氣越發尖銳起來,她将手機送回到淩呈羨耳際,“剛才叫的那麼歡,現在怎麼不叫了?
”
淩呈羨朝自己指了指,“我叫什麼了?
”
“不就夫妻間那點事嘛,四少還不好意思呢,她這電話來得巧,把你繃着的火掐熄了吧?
你要覺得意猶未盡,可以找過去再來一場……”
淩呈羨不怒反笑,“任苒,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
“心疼了?
”
“是啊,可疼可疼了。
”淩呈羨說着,揉了揉自己的心口處,“你繼續說。
”
任苒面露疑惑,這才看了眼來電顯示,上面是‘太皇太後’幾字。
她覺得燙手,将手機丢在了床上。
居然是蔣齡淑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