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紹誠閉着眼,那張俊臉上的神色越來越複雜,高挺的鼻梁和冷酷的面龐上沾着米粒,他将匙子放回粥碗内,手摸向旁邊,抽了張紙巾後擦把臉。
“既然你這麼喜歡在醫院躺着,那就一直住下去,住到你自願離開為止。
”
“淩紹誠,昨晚開心嗎?
”
男人眉頭一直都是皺着的,也聽出了她這話裡面的諷刺、挖苦,但他還是耐着性子解釋,“我沒有碰她,況且昨晚已經交代過去了,不會再有下次。
”
“我很開心啊,真的,知道你跟她睡了,我比誰都高興。
”
淩紹誠将手裡的碗重重放到床頭櫃上,“淩暖青!
”
睡在旁邊的袁瑛一下驚醒過來,一眼就看到淩紹誠坐在女兒的床邊,她掀開被子起來,眼裡既有戒備又有憤怒,“你還想把安安怎麼樣?
”
“她不是什麼安安,她是淩暖青。
”淩紹誠說着站起身,居高臨下盯向病床上的人。
“你把她還給我吧,不要再關着她,她是人,不是你豢養的寵物。
”
淩紹誠掀掉了那床薄被,彎腰将淩暖青抱在手裡,她比之前更輕了,他的手臂幾乎沒感覺到重量。
“我從來沒有把她當成過寵物。
”
“可她不願意跟你在一起,連這種事你都要強求嗎?
”
淩紹誠的耳朵裡可聽不得這些話,“她願意。
”
袁瑛不知道該怎麼才能說服他,“你要是執意這樣,我就報警了。
”
男人神色未動,并未受到威脅,反而是鎮定自若的樣子,“如果你不在乎你女兒,不想她被你害得連校門口都沒臉進去,你可以試試。
”
淩暖青左手臂垂在身側,手腕上的紗布觸目驚心,她擡下頭,卻隻能看到淩紹誠的下巴。
“你為什麼做了這麼多龌龊事,還能跟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呢?
”
淩紹誠目光淡淡地掃過她臉上,“因為我不覺得我做的事有哪裡不對。
”
他抱着淩暖青往外走,袁瑛見狀快步跟在了後面,淩紹誠将臉貼緊淩暖青的腦袋,“以後再敢有這種事發生,我就讓你媽親眼看着你的傷口是怎麼被一點點縫合起來的,我讓你看看她眼裡的心疼,讓你親耳聽聽她是怎麼哭的。
”
論狠,她并不是他的對手,他可以肆無忌憚,可她不行。
回到金尊府後,淩紹誠将淩暖青帶回房間,讓她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傭人敲響了房門,卻也隻敢走進來幾步,“淩先生。
”
“什麼事?
”
“小姐的母親進了廚房,說要給她親自做些吃的。
”
淩紹誠看了眼淩暖青,沒說同意,卻也沒有制止的意思。
“我怕您不放心,要不……我在邊上盯着?
”
自從昨晚的事後,衆人越發小心翼翼,淩紹誠握着淩暖青的一隻手。
“不用了,她喜歡就讓她做吧。
”
“是。
”
輕輕帶上的關門聲傳了進來,淩紹誠上了床,想要躺到淩暖青身邊。
她用力去推他,可男人力氣很大,他擡起長腿壓在她身上,她頓時動彈不了了。
淩紹誠将臉埋在她的頸間,“睡會吧,我昨晚沒睡好。
”
“是因為把倪大小姐伺候好了,是嗎?
所以精疲力盡了吧?
”
淩紹誠聽她話裡有刺,卻沒有跟她計較,他這會隻想抱着她好好地睡上一覺,哪怕隻是眯個一會都好。
他跟倪蕾結婚,全程沒有顧及過婚禮的事,選在哪家酒店,包括定什麼菜系,以及發放請柬的事都是倪蕾一個人完成的。
淩暖青聽着耳邊的呼吸聲越來越沉穩,冷不丁有敲門聲傳來,淩紹誠也就眯了個一二十分鐘,他不滿地将臉在淩暖青的頸後蹭了蹭。
“誰啊?
”
外頭的聲音頓了下,“暖暖,媽給你做了早飯。
”
淩暖青忙要起身,一邊用手肘往淩紹誠的身前撞着,“你快起來,是我媽。
”
“她想進來,那就請她進來就是。
”
她踢動着雙腿,淩紹誠怕扯到她傷口上,隻好松手。
淩暖青坐了起來,用手快速地整理下頭發,“媽,我一會就下來吃。
”
袁瑛沒有進房間,轉身下了樓。
她起身去往洗手間,刷牙用的是右手,再說是電動牙刷,不費什麼力氣。
淩暖青洗臉時頭發一直往下垂,單手又沒法将頭發紮起,沾了水的發絲都貼在臉上。
淩紹誠走進洗手間,先替她将頭發綁起來,再抽出洗臉巾打濕後小心的在淩暖青的臉上擦着。
“醫生說了,你的傷口可不能碰水。
”
她安靜地站在鏡子跟前,淩紹誠替她洗完臉後,又擦了保濕的水乳和精華。
一層一層,他連塗抹的順序都沒有弄錯,“好了。
”
下樓時,袁瑛已經準備好了早餐,淩紹誠替淩暖青拉開椅子。
桌上有幾樣早點,她原本想給淩暖青弄手擀面的,可時間不允許,隻能将就着用冰箱裡的食材了。
“媽,你怎麼還準備了牛排?
”
“想讓你快點養好身體,瞧你瘦的。
”
袁瑛再次回到廚房,傭人一步沒有離開她身邊,眼見她切好了水果,趕緊将水果刀收起來。
袁瑛拉開其中一個抽屜。
“吃牛排的刀叉呢?
”
傭人隻拿出了幾把叉子遞給她,“刀就算了吧,我怕小姐見到了會受刺激。
”
袁瑛将叉子接過手,她走進餐廳時,看到淩紹誠正将蘸好醬的吐司放到淩暖青面前的餐盤内。
袁瑛也坐了下來,隻是卻坐在了淩紹誠的身邊。
男人用紙巾擦了下手,不知從哪拿出了一把鑰匙,袁瑛是淩暖青的生母,他自然要将她安排妥當。
“阿姨,這是清水苑的鑰匙,離這兒很近,你先住進去吧。
”
淩暖青看到淩紹誠将鑰匙推到袁瑛的手邊,她沒有接,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
“你什麼意思?
”
“你總不能天天住在賓館裡。
”
“我住哪是我自己的事,”袁瑛緊盯着那串鑰匙,“你想讓我同意你跟安安的事?
你想都别想。
”
淩紹誠沒想到她拒絕得這樣幹脆。
“我和暖暖之間不需要任何人同意,她原本就是我的。
”
男人這話刺激到了袁瑛的神經,她握着叉子的手在收攏,她将右手慢慢從桌上拿下去,然後朝着淩紹誠身上狠狠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