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得着嗎?
”
淩呈羨手肘支于車窗外,盯着任苒的眼神令人發毛,他想叫她上車,可也不敢輕易惹着任苒。
那一晚他都把任苒扛進房間了也沒吃成,淩呈羨還差一點被她掃地出門。
所以這會,他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不就是套衣服嗎?
賠你。
”淩呈羨朝前面伸手,“司岩,拿錢。
”
司岩為了以防萬一,在車上都會備些現金,他拿了一沓遞給淩呈羨。
“你這套衣服,值多少錢?
”
路上有經過的行人,最是喜歡看熱鬧,有個大媽湊過來看看。
“年紀輕輕的不好好開車,把人身上都弄髒了吧?
就該賠錢。
”
宋玮有些拉不下臉,為了千把塊錢當着任苒的面跟人扯皮,不好,但這畢竟也是剛買的,所以他有些猶豫。
“賠一點吧,不過應該要不了這麼多錢。
”大媽指着宋玮的腿,“回去洗洗就行,或者找幹洗店,五十塊錢搞定。
”
“我要的是你的道歉。
”宋玮越想越氣,這車跟他的那輛價格上差不多,可淩呈羨卻擺着高人一等的姿态給誰看呢。
“道歉兩字怎麼寫?
”淩呈羨嘴角含着譏諷,“我從來不會,要不你教教我?
”
“你——”
任苒趕緊從淩呈羨手裡把錢拿過去,然後朝着宋玮的懷裡一拍,“拿着,這是賠償,不要白不要。
”
宋玮抱着那沓錢,整整一萬,他手指摩挲着鮮紅的鈔票,他應該将錢丢回淩呈羨車裡去,最好砸在他臉上。
但他做不到,這是一萬,不是一千,他知道這沓錢燙手,但是不舍得丢掉。
淩呈羨嘴角處的笑越來越得意,趁着宋玮低頭時,他朝任苒挑動下眉頭。
“走吧。
”任苒催促出聲。
宋玮握緊手裡的錢,将它塞進了兜内,大媽見沒熱鬧可瞧,提着剛買好的菜嘀嘀咕咕退場,“賺了賺了,怎麼沒人濺我一身呢。
”
宋玮将任苒送到地鐵口,“安醫生,我能請你吃個晚飯嗎?
”
“不用了,我得趕緊回去。
”
“就在附近,你看對面就有吃的……”
“真不用,”任苒要是跟着宋玮走了,淩呈羨不得沖過來打人嗎?
她目光睇過男人的臉,看到淩呈羨的車還在那裡停着,“下次吧,聚餐的時候你也一起來,我着急回家,我走了。
”
任苒轉身就往地鐵站内跑,宋玮沒好追上去,眼見她進站後才轉身離開。
任苒走到安檢口,手機傳來嘀嘟聲,一看是淩呈羨發來的信息,“上來。
”
她沒再往前,按着原路折返回去,她在地鐵口張望眼,确定了宋玮已經離開後,這才出去。
淩呈羨将車停到了邊上,任苒跑過去拉開車門往裡坐,“你換車了?
”
“這是專門接送你的車,夠低調吧?
”
“人不低調有什麼用?
”任苒看眼外面,馬路是足夠寬敞的。
“故意把人濺一身髒水,淩呈羨,你這是錢多瞎造嗎?
”
“他是什麼人?
”
“同事。
”
淩呈羨舌尖在唇角處輕抵,似在深思什麼事,“同事。
”
他嘴裡輕念這兩字,“婦科的男醫生,有意思。
”
“我看你更有意思,我自己會回去,你開輛别克過來,你也還是淩呈羨。
”
淩呈羨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兀自笑開,“這樣其實真挺有意思的,你看你身邊的人都沒認出我來,就說明我掩藏的手段一流。
”
“我身邊都是些普通人,上哪去結交四少圈子裡的人?
”
淩呈羨晚上不想再吃外賣了,“我找個傭人吧行不行?
”
“不好。
”
“回家有口熱飯吃不好嗎?
”
任苒就知道淩呈羨吃不了幾天的苦頭,“月租兩千五的地段,還要找個阿姨來伺候,這不妥吧?
四少,你可以考慮下搬走了。
”
淩呈羨就不信了,都是人,任苒難道真能一直熬下去?
金尊府。
淩暖青回到家時,看到客廳内燈火通明,她換了鞋子進屋,淩紹誠在餐桌前坐着等她。
她走過去乖乖打聲招呼,淩紹誠放下手裡的雜志,“書包放下來,吃晚飯。
”
淩暖青洗完手出來,餐桌上擺着剛煎好的牛排,她坐得端端正正,拿起刀叉将牛排切開。
居然不是全熟的,盤子裡冒開血水,她兩道細細的柳葉眉緊蹙,盯着牛排沒動。
“怎麼了?
不餓?
”
淩紹誠那一份同她是一樣的,他切開牛排後叉起一小塊放入嘴中,淩暖青看得有些犯惡心,“我喜歡吃全熟的。
”
一直以來她吃得就是全熟的,淩紹誠不是不知道。
刀子劃過餐盤,淩紹誠手裡用力,故意發出尖銳的聲音,“你要是不吃,今晚可就要餓肚子了。
”
淩暖青喉間輕咽下,閉着眼塞了塊到嘴裡。
腥味肆意,她草草咽下去,拿起旁邊的水杯灌了一大口。
“新學校還習慣嗎?
”
淩暖青搖頭,“不習慣,我想回宋城。
”
“我這一年可能都會在這,把你放在宋城我不放心。
”淩紹誠去哪都得把她帶着,“在新學校交到朋友了嗎?
”
“嗯。
”算是有幾個吧。
淩紹誠慢條斯理地咽下一口,“周三那天,你請假出了校門?
”
淩暖青握着刀叉的手一緊,“我同桌不舒服,我隻是把她送去醫院了。
”
“這麼緊張幹什麼?
”淩紹誠擡手在她額角處擦了擦,“汗都出來了。
”
她匆忙塞了一大口,用力咀嚼,淩紹誠晃動手裡的紅酒杯。
“細嚼慢咽,女孩子不準擺出這樣的吃相來。
”
淩暖青好不容易将整塊牛排都吃完。
“我飽了,還有一大堆作業呢。
”
“去吧。
”
淩暖青拎起書包快步往樓上走,淩紹誠盯着她的背影,他輕啜口酒,目光裡的寒冽越來越深。
“淩先生,”旁邊的助理上前,“您怎麼不直接問呢?
”
“問她,她會跟我說實話?
”淩紹誠把玩着手裡的高腳杯,“讓人盯緊了,看看她在學校裡跟哪個男生走得比較近,一定要盡快摸清楚。
”
“是。
”
淩紹誠丢開手邊的一本書,幾張打印的紙掉出來,那是一份病曆,病曆上赫然寫着淩暖青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