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暖青跟在淩紹誠的身後，上了樓。

　　聆聆的房門開着，時不時探出個腦袋張望。

　　門口站着兩個保镖，聆聆最後一次從房間裡跑出來時，看到了淩暖青的身影。

　　“媽媽！
”

　　淩暖青快步就要上前，但被淩紹誠擋了下。
“别碰我兒子。
”

　　他話裡面帶着很明顯的憎惡，“别用你的髒手，碰我兒子。
”

　　聆聆來到了走廊上，小小的身子又飛奔向前，還未撲到淩暖青的懷裡，就被淩紹誠給拎起來了。

　　“幹什麼？
放開我！
”

　　淩紹誠将他抱住，聆聆雙手抗拒地推他的肩膀。

　　“你媽剛從垃圾堆裡跑出來，讓她回房間好好洗個澡。
”

　　淩紹誠帶着聆聆回屋，将他放到卧室的沙發上，“自己看電視。
”

　　“我要媽媽。
”

　　“我還有些事要跟你媽說。
”

　　淩紹誠丢下他快步出去，淩暖青剛要進門，卻被他握住肩膀走到了隔壁的房門前。

　　淩暖青不敢大聲說話，“淩紹誠，你氣也該消了吧？
”

　　男人推門而入，淩暖青腳底還有刺痛感，走路一瘸一拐，淩紹誠帶着她徑自走向陽台。

　　淩暖青知道這件事恐怕沒這麼容易過去，男人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提了起來，她雙腳騰空，後腰折在欄杆上，上半身就這樣伸到了外面。

　　淩暖青兩手死死地抓着淩紹誠的手臂，“你别亂來，你想幹什麼？
”

　　“我真想把你就這麼推下去。
”

　　“别……”淩暖青眼見淩紹誠表情狠厲，似乎真有動手的打算。
“淩先生高擡貴手，我賤命一條，你為我償命不值得啊。
”

　　“是，你賤命一條，不過你也放心，我會讓你白死的，我說到做到。
”

　　淩暖青繃直了腿，上半身漸漸往下沉，她餘光能望見被她緊抓着的那個袖子繃開了一顆袖扣，淩暖青吓得大氣不敢出，蝼蟻尚且偷生，更何況她呢？

　　“我保證，再也沒有下次了。
”

　　淩紹誠握住她的衣領，隻要他雙手一松，淩暖青用再大的力氣抓着他都沒用。

　　“你居然敢！
”

　　他話裡毫不掩飾透出了悲憤和恨意，“淩暖青！
”再多惡毒的話甩在她臉上，都沒用。

　　男人的表情逐漸猙獰，淩暖青感覺到身子在往下滑，“淩紹誠——”

　　“媽媽！
媽媽！
”忽然，一陣充滿驚懼的聲音傳進兩人耳中，聆聆在隔壁房間的陽台上急得跳起來，“放開我媽媽！
”

　　淩紹誠扭頭看了眼，聆聆兩個拳頭捏得死緊，眼睛裡的火似乎要燒起來。
“媽媽！
”

　　淩紹誠一把将淩暖青拉回來，丢下她轉身往屋裡走。

　　“媽媽，你沒事吧？
媽媽，你别吓我。
”

　　淩暖青要說的話都卡在嗓子裡，她不住搖頭，想要安慰聆聆，但她兩腿軟地癱到了地上。

　　聆聆快步往房間内沖，淩暖青着急往屋内爬去。

　　淩紹誠進了隔壁的房間，男孩子沖過來撞在他腿上，等看清楚來人後，惡狠狠地道，“不許你傷害她！
”

　　“你什麼都不懂，一邊去。
”

　　聆聆撲上前咬他，被淩紹誠捏住了下巴，“真屬狗的是不是？
”

　　淩暖青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進來，她從淩紹誠手裡搶下了兒子，“聆聆乖。
”

　　聆聆小手摸向淩暖青的臉，“媽媽，你沒事吧？
”

　　她搖着頭，眼眶微紅，前額同他緊緊地靠着,“媽媽沒事。
”

　　“他欺負你。
”

　　“沒有，”淩暖青摸着聆聆的小臉，“剛才媽媽……腳底一滑差點掉下去，爸爸情急之下抓住了我，你誤會他了。
”

　　聆聆将信将疑地望向淩紹誠，男人第一次從淩暖青的嘴裡聽到了爸爸和媽媽兩個詞被擺在一處。

　　這種突如其來的親昵感令他很不适應，卻偏偏多了幾分溫馨。

　　聆聆抱緊了她，小手在她背後輕拍，“不怕。
”

　　“媽媽不怕。
”

　　淩紹誠幹站在原地，這樣的溫情卻容不下他的存在，“你收拾下，我們今晚就回東城。
”

　　他轉身離開，聆聆過去将門關上，回到淩暖青身邊後迫不及待問道，“妹妹看過醫生了嗎？
好了嗎？
”

　　淩暖青點着頭，“好了。
”

　　“我以後……還能再見她嗎？
”

　　淩暖青心裡被狠狠剜了道，“聆聆，你們會怪媽媽嗎？
”

　　“當然不會，媽媽隻是不想和我們分開。
”

　　這五歲的孩子，總是懂事的令人心疼，淩暖青雙膝跪坐在地上，将腦袋靠向兒子小小的肩膀，“對不起聆聆，媽媽回到東城後，要暫時跟你分開了。
”

　　“為什麼呢？
”

　　“爸爸不可能把你給我，而媽媽……又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我如果依附他，我就永遠不能把你帶走。
”淩暖青淚水從眼眶内滑落，她迅速地擡手擦拭掉，“媽媽現在不用躲着任何人了，我可以去嘗試喜歡的工作，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這樣才能把你接回來。
”

　　聆聆用手捂向淩暖青的眼睛，“這是好事啊，媽媽不哭，聆聆等你。
”

　　淩暖青拉下他的手，在他掌心内親吻下，“爸爸脾氣不好，我們聆聆最乖最懂事，讓着他一些可以嗎？
他……可能隻是不知道怎麼跟你親近。
”

　　“媽媽，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想選擇跟你在一起。
要是打官司的話，法官叔叔難道不會把我判給你嗎？
”

　　“會啊，”淩暖青摸着聆聆的肩膀，“所以媽媽要有自己的新生活，還有新的工作，要讓法官叔叔知道，媽媽可以憑自己撫養你長大。
”

　　“嗯。
”聆聆重重地點下頭，“你放心，我去哪都會乖乖的。
”

　　回到東城時，天色幾近清亮，下了飛機後有專車來接，淩暖青抱緊懷裡的聆聆，目光裡露出不舍。

　　車子很快來到一棟别墅跟前，淩紹誠率先下車，淩暖青掀起眼簾望過去。

　　這是她和淩紹誠之前居住的地方，她下意識摟緊兒子，越來越多的記憶争相湧過來，淩暖青不想五年之後噩夢還是在原地等着她。

　　淩紹誠回頭，彎下腰盯着她。

　　淩暖青抱着聆聆出去，眼見淩紹誠擡起了腳步往裡走。

　　“我不會留在這的。
”

　　男人修長的雙腿站定，身姿在飒飒的風中顯得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