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舒雯聽到這話,下意識去看淩呈羨的臉色。
淩呈羨手裡拿着碗,面色波瀾不驚,“什麼時候的事?
”
“就今天。
”
淩呈羨清楚她絕不可能做那種事,任苒對待工作特别嚴謹,甚至可以說一闆一眼。
“你讓人做的?
”
“她自己缺錢。
”
“你真要讓我去查個清楚?
”
傅城擎湊過去些,似是想看清楚他眼底的異樣,“她的事跟你還有關系嗎?
是,是我讓人做的,輕輕松松就搞定了,四少不會心疼吧?
”
淩呈羨伸手将他推開些,“她好歹還算是淩家的人,這事情傳出去,我的臉上能好看到哪裡去?
”
“這個你放心,隻是醫院内部做了處罰,不會将這件事鬧大的。
”
夏舒雯夾了菜放到淩呈羨碗裡,耳朵裡聽着,卻不敢插話。
她生怕淩呈羨會氣得有所動作,萬一跟傅城擎打起來怎麼辦?
但男人并未有什麼過激的舉動,“讓她丢了工作也挺好。
”
省得她天天還要往醫院跑,看她瘦得皮包骨似的,還是在家養養身體吧。
吃過飯,傅城擎跟着淩呈羨去了書房,男人将門關上。
“霍禦銘好像真的死透了一樣,我撒出去那麼多人都找不到他。
”
淩呈羨轉身坐在書桌上,目光凜凜地盯着一處,“就一點消息都沒有?
”
“是啊,奇了怪了,”傅城擎掩起潭底的玩世不恭,“那晚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跑出去的,不過那場火災八成跟他有關,肯定也有人跟他接應,要不然光憑他一人,是不可能從我們眼皮子底下溜走的。
”
“這人始終是個禍害,留着他就是留着最大的麻煩。
”
傅城擎扯開抹冷笑,“他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
“狗急了還跳牆呢。
”
傅城擎點下頭,還沒人能這樣從他手裡逃出去過,這确實是個隐患。
“任苒那邊,該收手就收手,她好不容易當了個醫生,你把她弄成這樣,夠不夠?
”
傅城擎自然是見好就收的,“當然夠了,這是最後一步,以後就讓她自生自滅吧。
”
任苒去醫院化療時沒有一個人陪着,那種煎熬和難受不是用言語能形容得出來的。
她躺在病床上翻來覆去地打滾,護士過來問着她的情況,“怎麼了?
”
“腹痛。
”
“你怎麼就一個人啊?
沒有家人陪着嗎?
”
任苒咬着唇角不說話,但她不敢用力,生怕将嘴上給咬出了血。
她一個人硬挺到走出醫院,可化療以後胃口變得更差了,以前湯湯水水的東西還想吃一點,現在真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清上園院内的那些名貴花種無人照料,本就該嬌生慣養的,可這會卻在成片成片的枯萎死亡。
放眼望去,半個院子凋零衰敗,就像任苒一樣,正在急速接近生命的盡頭。
她害怕回到那個家裡面,因為房子實在是太大、太空了,可她不回那裡,還能去哪呢?
奶奶隔三差五會打電話過來,在她眼裡,任苒就是她的寶,她又怎麼忍心讓她承受這樣的痛苦?
任苒上了樓就躺着了,連晚飯也沒吃。
第二天,淩之廈發了視頻請求過來,任苒趕忙坐起身,整理下頭發,她沒有接通視頻,而是選擇了語音電話。
“喂,姐。
”
“苒苒,今晚回家吃頓晚飯吧。
”
任苒忙拒絕出聲,“姐,我……可能走不開。
”
“媽說了,你要不過來,我們就過去,放心,隻是吃頓晚飯而已。
我知道你心裡不好過,呈羨那個樣子,是他對不起你,我們也對不起你,管不住他……”
任苒沒想到淩之廈會說出這番話來,“姐,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
“來吧,好不好?
”
任苒終究還是心軟了下,做不到老死不相往來。
蔣齡淑特地讓司機過去接了她,淩呈羨回家時,聽到客廳内有說有笑的。
他走進去兩步,看見小寶雙手撐着茶幾,搖搖晃晃的在走,她一下沒站穩,撲進了旁邊坐着的任苒懷裡。
任苒笑着想将她抱起來,但提了提好重,小寶也不認生,小腦袋在她懷裡蹭啊蹭的。
淩呈羨看得不由又是一陣難受,如果他的孩子還活着,他明年也能這樣逗着她玩了,他現在看見小寶就心痛,總會想到他那個一面都沒見過的寶貝。
“呈羨回來了。
”淩之廈沖他招下手,“過來。
”
兩人面對面坐着,不說一句話,連眼神都沒有交流過。
蔣齡淑不再當着任苒的面斥責淩呈羨,就當他們還是好好的,要不然任苒真的連這個家都很難踏進來了。
餐桌上擺了滿滿一桌子的菜,淩之廈拉着任苒讓她坐下來。
“好多都是媽親手做的,一定要多吃點。
”
任苒光是聞着味道就難受了,她胃裡面翻滾的厲害,真的一口都吃不下。
淩之廈看了眼坐在旁邊的淩呈羨,“愣着幹嘛,給苒苒夾菜啊。
”
“姐,不用了,我自己來。
”
“就是,她自己有手。
”
蔣齡淑見狀,往任苒的碗裡夾了好些菜。
她拿着筷子不知道從哪下口,蔣齡淑特地盛了一碗雞湯放到她的手邊,“趕緊喝兩口,熬了好久的。
”
雞湯盡管撇過了油水,但還剩下些浮油,任苒實在沒忍住,側過身幹嘔起來。
“這是怎麼了?
”蔣齡淑看她這樣,吓了跳,再一細想後臉上露出了欣喜,“難道是……”
淩呈羨覺得刺眼,他視線落到任苒的身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懷孕了呢,難道家裡的飯菜這麼難吃?
”
蔣齡淑面上有些失落,“你哪能那麼清楚女人的事,說不定就有了呢。
”
任苒吐也吐不出來,隻是不住泛着酸水,她搖搖頭,也說不上話。
淩呈羨握着手裡的筷子微緊,他哪能不清楚呢?
他所有的歡喜和希望都被她打掉了,隻是這種痛他隻能獨自藏着,沒有告訴别人罷了。
“不會有的,”淩呈羨說得笃定,緊接着嘴角的笑更加冷了,“除非她不守婦道,懷了别人的孩子,那我也沒辦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