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沖她挽起了笑,手裡拿着一個粉紅色的保溫杯,看着有些滑稽。
蔣修知很快坐回到楚絮身邊,将保溫杯塞給她。
“到了家,給我打個電話。
”
楚絮答應着,蔣修知俊臉湊近她面前,“一定要打,别敷衍我。
”
兩人的鼻尖幾乎碰上,楚絮伸手推着蔣修知的胸膛。
“知、知道了。
”
“過年會去走親戚嗎?
”
楚絮握緊保溫杯,“應該會的,去給親戚們拜年,你呢?
”
她隻是随口一問,問完就覺得不妥。
蔣修知倒是也認真地想了想。
“不知道,可能會待在工地那邊,很多工人不回家,安全那一邊我得讓人盯緊點。
”
楚絮有些出神,想想除夕那晚萬家燈火,不論是有錢的還是沒錢的,都在盼着過年。
而蔣修知呢,他被蔣家逐出來,注定同這份熱鬧無緣。
楚絮看眼他的側臉,這也是他活該。
開始檢票了,楚絮立馬站起身,蔣修知似乎還有好多話沒說呢。
“路上不要跟陌生人說話,千萬不要吃陌生人的東西,還有……”
楚絮乖巧地點頭,“好的。
”
蔣修知無奈地歎口氣,起身将她拉到懷裡,他下巴靠着楚絮的頭頂,“你啊,嘴上說着好的好的,但我知道你心不在焉,左耳朵進右耳朵就出了,不許這樣,知道嗎?
”
大庭廣衆的,楚絮急得用手推他,“别這樣。
”
蔣修知看着人流排成長隊,“有的是時間呢,不着急。
”
“你快放開我,我都聽你的還不行嗎?
”
蔣修知薄唇貼向楚絮的耳邊,“那你回家,會想我嗎?
”
不會!
一上車就把他忘得幹幹淨淨,楚絮可不想影響心情。
她小口喘息,嘴唇緊貼着蔣修知的鎖骨處,拗不過他後,隻好投降。
“會,行了吧?
”
“那就好,我也會想你的。
”
蔣修知想到要十來天見不到她,就難受得緊,真不知道要怎麼挨過去。
他在楚絮臉上親了口,這才松手。
她一把拉起皮箱鑽入了人群中,蔣修知站在原地看着,檢票很快,楚絮的身影被後面那些人推着往前,不過幾秒鐘就看不見了。
楚絮找到自己的座位,放好了行李,她将保溫杯放到小桌闆上。
她還提着一個大購物袋,裡面都是蔣修知給她買的東西。
楚絮翻開看眼,有一盒車厘子、一盒哈密瓜切片、面包、蛋糕、話梅……
還有兩袋薯片。
楚絮想笑的,她口有些渴,打開保溫杯,看到裡面泡着紅棗和枸杞。
她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蔣修知現在恨不得掏出整個心肝給她,可他終究是不懂,她不想要的。
除夕這天,整個宋城都下起雪來。
相林區下得更大,蔣修知起來的時候去陽台抽煙。
他往樓底下看眼,院子裡已經有積雪了。
助理買了些吃的進來,将東西給他都放到桌上。
“我就一個人,你不用買這麼多。
”
助理将速凍的食品塞到冰箱裡,“您不用擔心花錢,這都是我的錢。
”
蔣修知不由失笑,“早知道我以前對你好點,多給你開點工資。
”
“您以前對我很好了,吃香的喝辣的不說,還經常送我東西,所以現在看您這麼落魄,我就幫襯幫襯你吧。
”
蔣修知要用手去抽他,“會不會講話?
”
助理關上冰箱門,收起了玩笑,“蔣少,要不您也回去過年吧。
”
“不去。
”
“蔣先生和蔣太太巴不得您回去呢,不可能把您打出來的。
”
蔣修知骨頭很硬,嘴巴也硬,“不回去,我在這挺好的。
”
“可今天晚上就您一個人。
”
蔣修知靠在旁邊的餐桌上,“再熬過幾天就好了,楚絮馬上會回來的。
”
助理嘴唇蠕動下,這種時候還去想她幹什麼?
“楚小姐回家後,跟您打過電話嗎?
”
蔣修知将手裡的煙掐了,他穿得比較少,冷得咳嗽了兩聲,“她可能忘了。
”
可他打的電話,她一個沒接。
他管不到她身上了,她壓根連他的聲音都不想聽到。
“你是下午走嗎?
”
“是,”助理有些不放心他,“我盡量過了初三就回來。
”
“不用,難得回去,陪着女朋友好好過個年吧。
”
助理一走,彎斓居裡更加冷清了。
蔣先生死活不讓蔣太太聯系他,快到傍晚的時候,蔣修知撐着傘下樓了。
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鼻翼間充斥着各種菜香味,蔣修知一身黑色的長大衣,滿地都是厚淨的白雪,他一個一個腳印踩上去。
寒意從腳底開始往體内鑽,他其實不知道要去哪。
蔣修知出了小區,發現四周的店都關了,就連平時營業到很晚的超市,都是大門緊閉。
他這才覺得有種凄涼的孤獨感,他現在好想見到楚絮,好像抱抱她,哪怕隻是跟她說一句新年快樂。
蔣修知摸出手機,給楚絮打電話,她沒有關機,打過去一直都是通的,就是沒人接。
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蔣修知好像突然誤闖了死城一樣。
每個人都有家,都有一個歸宿,守着一張或大或小的飯桌,可他不知道要去哪裡。
他不死心,繼續打。
他沒想打通,可那邊突然傳來說話聲。
“喂。
”
蔣修知心裡一喜,剛要開口。
“大過年的保險公司都不休息嗎?
我們在這吃飯呢,有事嗎?
”
“媽——”
電話那頭傳來楚絮的聲音,她正端着一盤酸菜魚上桌,“吃飯啦,爸,你的紅酒開了嗎?
”
蔣修知心都要化開了,趙建玲剛要挂斷,他趕緊開了口,“阿姨,是我,我是修知。
”
“啊,誰?
”趙建玲沒聽清楚。
“我是楚絮的男朋友。
”
趙建玲沖着楚絮指了下手機,她趕緊走到女兒身邊,并将手機貼到了她的耳邊。
“楚絮。
”
她手被燙到了,楚絮臉上的笑容微斂,她從趙建玲手中接過手機。
“噢,你吃晚飯了嗎?
”
“沒有。
”雪花簌簌落在傘面上,像是無數個精靈在翩翩起舞。
“你晚上吃什麼?
”
“一會再看。
”
蔣修知沒問楚絮,為什麼一直不肯接他的電話,“我好想你,真的好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