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暖青看到那個女人拿着的杯子掉在了地上,摔得不輕,但她很快又爬起來了。
她回到淩暖青身邊,規規矩矩地跪着。
“我幫您擦一下,對不起。
”
“别這樣,沒事的。
”
淩暖青手掌在腿上抹了兩下,她仿佛看到了那時候的自己,她經常也會被客人這樣踹翻在地,受點輕傷那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你起來吧,不需要跪着。
”
“沒事,這是我們這兒的規矩……”
包廂的門一下被人推開,葉盛景從外面進來,徑自朝着沙發上的人走去。
“暖暖,你怎麼來了?
”
淩暖青看到他,也挺吃驚,旁邊的淩紹誠将一條手臂橫在她的身前,很顯然不想他們之間有什麼接觸。
“葉少,這地方難道是你開的?
”
“你别明知故問,怎麼,來找麻煩的?
”
葉盛景長腿邁向前,地上跪着的女人恨不得将腦袋壓到手背上。
淩紹誠勾唇淺笑,“找什麼麻煩呀,我沒這些閑工夫,我帶人來吃飯的。
”
“既然這樣,這頓我請。
”
“不必。
”
兩人之間火藥味很濃,淩紹誠睇了眼地上跪着的女人。
“有這功夫惦記我的人,不如跟你的老情人叙叙舊?
”
女人的肩膀明顯往下垮,神色也更僵硬。
葉盛景面露不悅。
“你八成是犯病了吧?
”
淩紹誠沒有絲毫的惱怒,長腿輕擡,腳尖勾着女人的下巴往上擡,“葉少再看看,這張臉……你熟悉嗎?
”
女人吓得别開臉,上半身剛往下沉,就見葉盛景蹲下了身,“擡頭。
”
她緊張得兩手疊放在一起,葉盛景方才晃了眼,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他一把攫住女人的下巴,将她的臉擡了起來,震驚和難以置信充斥着他的眼眶,“你怎麼在這?
”
“你認錯人了。
”
“葉少挺癡情啊,初戀情人還記得呢?
”
葉盛景蹲在這,整個人看上去比淩紹誠矮了一截,他不喜歡這樣同人對話,他強行将女人拉起來,“你怎麼淪落到……這種地方來?
”
盡管這是葉盛景的地盤,但他心裡最清楚不過,進了這種地方的女人,哪怕守得住身體的底線,但自尊已經被人丢在了地上狠狠踩踏。
“我隻是在這裡工作,事先不知道是葉少的場子。
”
這種時候,淩暖青不适合插話。
她擡下頭,看到葉盛景的臉上裝滿怒意,“淩紹誠,這件事是你一手安排的?
”
“你血口噴人之前,也要看清楚被噴的對象是誰。
”
葉盛景拉着女人就要離開,淩紹誠身子往後輕靠,手指在膝蓋處敲打兩下,姿态閑适,語氣卻是冷冰冰的,“輪到自己的女人,你就舍不得了?
葉盛景,多行不義必自斃,你這些黑暗肮髒的地方害了多少人,你心裡有數。
”
說到底,他還是因為淩暖青,紙醉金迷砸了又如何?
難消淩紹誠的心頭之恨。
葉盛景轉身盯向淩紹誠,面目同樣的兇狠,“你怎麼不問問淩暖青,當年要不是我給了她一個容身之所,她被你逼得能活下去嗎?
也許五年之後你找到的就是一具屍首,再或者……”
葉盛景沒再往下說,淩紹誠俊目淺眯下,看着他将女人拉出了包廂。
淩暖青看到另一個女人跪着上前,遞給淩紹誠一杯水。
他擡起手就要砸了,淩暖青見狀按住他的手臂,“你以前脾氣不這樣的,現在動不動就發火,當心肝火茂盛。
”
淩紹誠沒有正視淩暖青,許是覺得沒臉,他将杯子遞還給那個女人。
“出去。
”
包廂内頓時就剩下了兩人,淩紹誠雙手捂面,“點菜吧。
”
“你還能在這裡吃得下去嗎?
”淩暖青率先起身,“就算一會真給你上了菜,你敢吃嗎?
”
淩暖青在前面走得很快,淩紹誠看她八成是生氣的,他一直追到門口,從身後抱緊了她。
“在氣什麼?
”
“你别這樣,來來往往都是人。
”
淩暖青眼見有人停下腳步,“這不是淩先生嗎?
”
淩紹誠專心想着要哄懷裡的人,并不想應付不相幹的外人。
“淩先生,真是好久不見。
”
淩暖青從他懷裡鑽出去,快步下了台階,淩紹誠根本沒搭理那幫人,方才主動打過招呼的男人臉色刷得沉下去。
“得意什麼,一個瘋子!
怎麼沒人管管他的,難道不應該強行扭送到精神病院嗎?
”
淩暖青一聽到這話,腳步連忙停下來,她總怕淩紹誠聽不得這些話,會刺激他。
她小心翼翼地看眼淩紹誠,男人居高臨下盯着她,居然從她眼裡看出了歉疚。
明越沉着臉色想要過去,淩紹誠用一個别有深意的眼神給攔住了。
“精神病本來就沒人管的,你就别操心了。
”
同伴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橫什麼啊,公司沒了,威風沒了,被人拔光了牙齒和毛的老虎……哈哈,可能就是一隻病貓喽。
”
這些話刺耳至極,淩暖青聽了不舒服,恨不得上前理論。
她小臉繃得很緊,一臉嚴肅,淩紹誠藏着嘴角的笑意,手掌貼至她腰後,“走吧。
”
“你别放在心上。
”
“聽習慣了,就沒感覺了。
”
淩暖青看了眼那群人,想要離開,不想對方卻帶着挑釁,唱起了編排淩紹誠的歌來。
男人一邊打開車門,一邊響亮地唱着,淩暖青不會跟人吵架,闆着臉也兇不到哪裡去。
“你們太過分了,再這樣,我把你們車砸了。
”
“哈哈哈——”
淩紹誠仿佛聽不見别人的譏笑聲,他将淩暖青推進了後車座,他沒有跟着坐進去,而是将車門輕掩上。
旁邊有個服務員經過,手裡抱着一箱酒。
淩紹誠拿了一瓶出來,酒瓶在空中呈現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線,随後砸在了對方敞開的車門上。
哀嚎聲炸裂起來,男人躲在車門旁邊,身上被爆開的紅酒撒了一身。
服務員看眼淩紹誠,“這……這酒你要賠的。
”
“找你們葉少去,他說了今晚他請客。
”
淩紹誠幹淨利索地坐進車内,“走。
”
後面的車子發動了引擎正要追,淩紹誠一臉不屑,語氣驕狂。
“追我的車,也不看看自己那四個輪子配不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