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呈羨手機差點砸下去,不悅地掃了眼旁邊的夏舒雯。
夏舒雯趕緊松手,小心地站在邊上。
淩呈羨挂了電話,起身要走,夏舒雯緊跟上前幾步。
任苒從另一側電梯下去了,回到車内,她将包放到了副駕駛座上。
司岩以為淩呈羨跟夏舒雯要在外面吃晚飯,沒想到他隻是接了她就回到了車上。
淩呈羨掏出手機,頭也沒擡,“回去吧。
”
“是。
”
夏舒雯從方才見到他時,他就一直是這副愛理不理人的樣子,她朝他挪近些。
淩呈羨手指抵在鼻尖,“什麼味道?
”
他視線落到夏舒雯身上,手往她肩膀上推了下,“怎麼這麼香?
”
“我剛做了頭發,染了色。
”
淩呈羨有些受不了這味,将窗戶打開,“選了家什麼店?
跟你說過别計較錢的事,這味道熏成這樣,也不怕中毒了。
”
“那店挺好的呀……”
“離我遠點。
”
夏舒雯趕緊退到了另一邊,眼裡有失落,但還是想給淩呈羨看眼她改頭換面的樣子,“理發師說這個燙卷很流行,好看嗎?
”
淩呈羨目光輕掃眼。
“嗯。
”
沒有多餘的話了,夏舒雯欲言又止,淩呈羨緊接着又說道,“不過滿大街都是這樣的,我看短發也不錯,幹淨利落。
”
夏舒雯嘴角的笑意僵住,不由想到任苒今天就是把一頭長發給剪了。
兩輛車分别從兩個出口開出去,但很快就上了一條道,任苒前面的車開得很不老實,一下插到這邊,一下又往旁邊的道上擠。
紅燈剛過,任苒提了速往前開,那輛車眼見這邊通暢了,又插了回來。
任苒看眼副駕駛座,那一把頭發被紮起來後放在那裡,如果不是為了後續的治療,她也不舍得剪得這麼短。
前面的車打過方向盤開走了,任苒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走的神,等她想到要踩刹車時已經來不及了,車頭狠狠頂在了一輛車的車尾上。
淩呈羨原本正閉目養神,這下被撞得身子往前傾去,司岩着急推開車門,去看看什麼情況。
他走過去看了眼,卻很快回到車内,“四少,是少奶奶。
”
這是什麼地方,鬧市區,這車速還不如外面騎着的自行車,再說任苒不是不認識他的車,這一下明顯是故意撞上來的。
任苒雙手緊握方向盤,撞完之後都沒注意到那輛車的車牌号,她隻覺頭暈目眩,這一點撞擊力都讓她周身跟散了架似的。
後面的車都在按喇叭,司岩将車門帶上,“走吧。
”
“走什麼?
”淩呈羨卻是出了聲,“靠邊停,該怎麼解決就怎麼解決。
”
任苒有些難受,趴在了方向盤上,聽到外面有敲打車窗的聲音。
她落下車窗玻璃,卻看到司岩站在外面。
“少奶奶。
”
她散着一頭淩亂的短發,“你怎麼在這?
”
“你先把車停到邊上吧。
”
任苒勉強直起身,車内開着充足的暖氣,她收回手臂,不着痕迹将袖口往下拉。
她身上已經有了明顯的紅點,這會開了窗,她覺得冷,她看了眼前面的車。
“我……我撞了他的車?
”
司岩點下頭。
“應該沒有大事吧?
”任苒不想在這耗費時間。
司岩有些為難,“四少說讓您靠邊停車,解決下。
”
任苒拿起旁邊的外套穿在身上,“明白了。
”
她将車子開到最邊上,淩呈羨從前面的車内下來,任苒盡管裹着厚厚的棉衣,卻不敢下去。
夜晚的風吹在身上,就好像有刀子在刮一樣,她全身都在疼,骨頭被啃咬着似的。
淩呈羨來到她的車旁,看了眼坐在裡面的任苒。
她居然把頭發剪了,發尾襯在下巴處,顯得一張臉更加小了。
任苒看了眼,撞得不算嚴重,淩呈羨伸手要将車門拉開,“下來。
”
她猶豫下,推開了車門下去,隐約能透過前面那輛車的後擋風玻璃,看到夏舒雯坐在裡面。
“在這麼寬敞的馬路上還能撞成這樣,你是故意的吧?
”
任苒攏緊外套,靠向旁邊的車門,“我走神了,不好意思。
”
“這個理由可真好。
”
任苒打算拉開車門,先坐回車裡再說。
淩呈羨伸手攔住了她的動作,“你追尾,你是全責,你報警吧。
”
任苒唇色發白,她看了眼淩呈羨的車,這點小擦小碰對他來說根本就算不上麻煩,她實在是沒有那個力氣熬下去了。
任苒抖着嘴角,聲音柔軟不少,“能不能算了?
”
“什麼叫算了?
白撞,是嗎?
”
等交警和保險公司的人過來都要時間,又要定責和定損,在這之前任苒肯定是要耗在這的。
她雙腿發軟,已經有些站不住,呼出來的每口氣都帶着滾燙的溫度。
“淩呈羨,我有點不舒服,車子的事能不能算了?
”
淩呈羨盯緊了她的面色,她确實看着有些不對勁,但他知道她是為了誰變成這樣的。
八成,是還沉浸在霍禦銘的死訊中,難以自拔,才會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
“當然不能這麼算了,不然買了保險做什麼?
”
任苒現在最怕的就是發燒,她将外套的帽子戴在頭上,淩呈羨冷眼看着,裝可憐這一套倒是運用得娴熟。
她将手掌撐在車窗上,人站在冷風裡瑟瑟發抖,任苒最近都穿寬松的衣服和褲子,因為她正在迅速消瘦,瘦到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淩呈羨,你應該不差那幾個錢。
”
“我差不差這些錢,是我的事。
我也不覺得這事有多麻煩,你要不想報警,這個錢你自己掏出來。
”
任苒手指掐着冷硬的車窗玻璃,不禁替自己覺得悲涼。
以前是她傻啊,淩呈羨給她錢的時候她不要,雖說有這樣的想法不好,但在他所有的女人當中,恐怕也隻有她這個原配是過得最慘的吧?
淩呈羨見她慘白着臉不說話,遂又補了一句,“忘記告訴你了,給你的那張卡我給停了,反正你也不稀罕。
”
任苒眼裡有些難以置信,但僅僅是一瞬間,她心頭覺得痛痛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