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惜的死訊第二天就傳開了,原本并不出名的一個人物,卻在死後因為霍禦銘成了别人的飯後談資。
霍禦銘從她被送去醫院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包括她的追悼會和火化現場,王家都沒有讓他出席。
王父也是說到做到,切斷了供貨源,拿出了要跟霍禦銘同歸于盡的手段來。
任苒從任家回去,路上淩呈羨的電話一直打進來,她将手機調成靜音,并沒有去接。
任苒沿着馬路小步地往前走,一輛車子接近她身邊,車窗緩緩下落。
“任醫生。
”
任苒朝裡面看了眼,率先看到一張男人的臉,她腦子裡對他是有印象的。
“有事嗎?
”
“淩先生想要見你。
”
任苒眉心輕跳,“有事嗎?
”
“任醫生不會這麼絕情,過河拆橋吧?
”
她上了車,淩紹誠選了處算是隐蔽安全的地方,任苒跟着特助進入包廂内,看到裡面就坐着淩紹誠一人。
男人正在煮茶,看到任苒進來,嘴角陰恻恻地輕掀起,“淩少奶奶架子可真大,差點就請不動你。
”
“你言重了,”任苒走到男人對面,盤膝坐下來,“淩呈羨盯我盯得特别緊,你最好長話短說。
”
“那好,”淩紹誠手指在桌面上輕叩兩下,“古往今來就沒有誰做生意是願意虧本的,任苒,當年霍禦銘不計一切代價救你,找骨髓和聯絡醫生可不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的。
你們兩個人背後的支持者可是我,現在這局面我可看不懂了,我就是想問你一句,霍禦銘這樣還有救他的必要嗎?
”
任苒面色有些白,眼看着淩紹誠修長的手指端起茶杯遞到自己嘴邊,她雙手緊緊交握起來,“他的事……已經跟我沒關系了。
”
“撇得可真幹淨,你的意思,是要我棄卒保車了?
”
倘若霍禦銘告訴了王家事情的緣由,王父不可能還會這樣對他趕盡殺絕,可看樣子他是沒說,任苒不用想都能猜到緣由。
他是為了保住王子惜死後的那一點點尊嚴,一旦傅城擎手裡的東西被公開,于王家而言更是滅頂的打擊。
十個王家加起來都不是傅城擎的對手。
可是他不說,王家就隻能去要他的命。
淩紹誠嘴角輕溢出冷笑,“你最好去勸勸他,你也不想看着他功虧一篑吧?
隻要擺平了王家,後面的事我都可以幫他。
任苒,霍禦銘走到這一步可不容易,現在收手對他來說隻有死路一條。
”
淩紹誠沒有久留,該說的都說了,任苒獨自在包廂裡坐了會,出去的時候看到門口站了個人影,定睛一看居然是司岩。
“你怎麼會在這?
”
司岩表情怪異地沖她看了眼,“不光我在這,四少也在。
”
“他人呢?
”
“他讓我過來問您一聲,事情談好了嗎?
”
任苒眉角輕動下,司岩率先往前走,她一語不發地跟了上去。
淩呈羨的車就停在樓底下,司岩徑自走過去将車門拉開。
任苒彎腰往裡坐,車裡有點涼,像是突然間鑽進了一個冷庫,淩呈羨輕睇眼她的側臉,任苒沒有開口的意思,也不解釋她為什麼會在這。
淩呈羨将手伸過去,握住了任苒的手掌,“晚飯吃過了嗎?
”
“吃過了,在家吃的。
”
“既然吃了?
怎麼會到酒樓來?
”
任苒不相信他不懂,很顯然是明知故問。
他握住她的食指上下套弄,任苒覺得很不舒服,想要将手抽回去。
淩呈羨接着握緊下,“任苒,你說現在擺在霍禦銘面前的,是不是隻有兩條路?
”
“我不知道。
”
淩呈羨全然不顧她冷冰冰的反應,“要麼他告訴王家真相,要麼他破産。
”
任苒輕點下頭,“是。
”
“還有一種辦法,就是你去王家,你幫他去說出來。
”
任苒将手用力地收回去,“你放心,我不會去的。
”
這是霍禦銘自己的選擇,别人無權幹涉。
回到清上園,任苒換了鞋往樓梯的方向走去,淩呈羨站在玄關處開口,“我知道你們背後是誰,任苒,你現在是我的人。
”
“四少這是在警告我嗎?
”任苒轉過身,側着腦袋盯向他看。
“怕我再出賣你一次?
”
“不是。
”
任苒手撐向旁邊的欄杆,又在上面拍了兩下,“我不會再出賣你的。
”
“為什麼?
”
“為什麼?
”任苒學着他的口氣說了嘴裡的話,似在仔細斟酌,“出賣了你,也沒有人帶我走,我要是離開你,外面那麼多人在虎視眈眈地盯着我,我不想活生生被人撕碎。
”
淩呈羨望着她上樓的背影出神,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失落,她話裡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她留在可不是因為什麼感情。
第二天一早,任苒約了病人要去看診,她起床時就沒看到淩呈羨的身影,她下樓吃早飯時,傭人看她一眼,猶豫地問道,“您今天要出門嗎?
”
“是,可能晚點回來,午飯就不在家吃了。
”
“好。
”
傭人眼見任苒站起身要走,“那個……”
她說話聲很輕,任苒走得很急,也沒聽見,她走到門口換了鞋子,拉開門剛要邁出去,卻看到一條手臂橫過來攔住她的去路。
“您不能出去。
”
任苒看到門口一左一右站着兩個門神,“為什麼?
”
“四少說外面不安全,讓您這段日子在家好好休息。
”
怎麼,這是又要将她禁足嗎?
任苒推開男人的手臂,剛邁出去一步,就被人給堵了回去。
“四少說您要是不肯聽話,就隻能把您鎖在房間裡,到時候活動範圍更小,您會更難受的。
”
任苒抄起旁邊的一個水晶擺件重重砸在地上,那兩人對望眼,誰都沒有讓開的意思。
司岩接了電話往辦公室裡走。
“四少,她在家發脾氣呢,東西都砸差不多了。
”
淩呈羨頭也沒擡,手指間轉動起簽字筆,目光緊盯着一份重要的文件,“讓她砸,砸光了就再買,随她高興。
”
多大點事,他就不信任苒能把清上園的屋頂給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