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這天，楚絮走完親戚回到家，晚上說好了要去舅舅家裡吃飯。

　　她在家裡看了會電視，趙建玲坐在旁邊織毛巾。

　　“你怎麼電話都不打一個啊？
”

　　楚絮扭頭看眼，“跟誰打電話？
”

　　“你男朋友啊，還有他家裡人，你應該給人家拜個年才是。
”

　　楚絮将手裡的瓜子放回瓶子裡，“媽，你就别操心這些事了。
”

　　“你奶奶生病，不還多虧了人家嗎？
又給安排病床又給找醫生的……”

　　楚偉元也跟着坐了過來，“就是這麼說的，那小夥子一表人才，為了我們家裡的事，操心着呢。
”

　　可倘若他知道了，當初是蔣修知逼得他差點跳河自殺，他還會說這種話嗎？

　　楚絮聽到有人敲門，趕緊逃也似地過去。

　　她一把拉開門，卻看到了最不想看見的人。

　　楚絮呆呆地盯着他，男人剛要開口，她猛地将門甩上，蔣修知反應也快，用手去擋着。

　　“絮絮，是誰啊？
”

　　“叔叔阿姨，是我。
”

　　趙建玲忙丢下手裡織到一半的圍巾，她走過去幾步，看到楚絮還在用力推門。

　　“天哪，你這是幹什麼？
”

　　趙建玲上前一把将楚絮拉開，她力道很大，推得楚絮差點撞旁邊牆上去。

　　“阿姨，您好，新年快樂。
”

　　蔣修知拎着一堆的東西，就是前幾天買好了放在後備箱的那些。

　　“是小蔣啊，偉元，小蔣來了。
”

　　“哎呦你來就來，帶這麼些東西幹什麼啊？
”

　　楚絮看到奶奶和爸爸都過來了，熱情地招呼着蔣修知進屋。

　　“要換鞋子嗎？
”

　　“不用不用，自己家裡換什麼鞋啊？
小蔣，你要過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啊？
怎麼來的啊？
”

　　“我開車來的。
”

　　“開車啊，那肯定累壞了吧？
趕緊進來坐會。
”

　　楚絮看到一家人圍着蔣修知團團轉，他将東西放在腳邊。

　　“車上還有，我先把東西都拿上來。
”

　　“還有？
你買這麼多幹什麼呢？
”

　　“難得，過年嘛。
”

　　楚絮聞言，拉開門走到外面，“我跟你去拿。
”

　　車子就停在楚家門口的路邊，水泥路很是寬敞，蔣修知跟着楚絮走出去幾步，她眼看四下無人，這才轉身看他，“你怎麼來了？
誰讓你來的啊？
你怎麼知道我家住在這？
”

　　蔣修知不由失笑，看到她高興還來不及，哪裡會有什麼火氣呢？

　　“這點小事，難不住我。
”

　　“對，當時你用高利貸逼迫我爸爸，自然什麼信息都能查到，但我沒想到你能找到我家來。
”

　　蔣修知笑意就僵硬在嘴角，“不是我做局讓你爸爸背上高利貸的，我承認，我當初對你是不擇手段，但讓他欠債的人不是我。
”

　　“事情都做了，何必還要解釋呢？
”再說都過去這麼久了，楚絮會相信他嗎？

　　蔣修知以前覺得無所謂，她想怎麼想是她的事，可現在不一樣。

　　她不想讓楚絮一想到他，就恨得牙癢癢。

　　“真不是我。
”

　　楚偉元高高興興地出來，“外面冷，别幹站着了。
”

　　楚絮繃緊的臉色松緩不少，扯了下蔣修知的衣袖，“還愣着幹嘛？
”

　　他打開後備箱，裡面還有一大半的東西沒拿。

　　“你這也太破費了，”楚偉元示意蔣修知将後備箱關上，“你帶回去吧，給你爸爸媽媽……”

　　蔣修知還是繼續将東西往外提，“叔叔您别客氣，這些都是給你們準備的。
”

　　“老楚，這是誰啊，你家新女婿上門嗎？
”

　　旁邊有鄰居經過，開着電瓶車，車籃和腳踏闆上放滿了買來的菜。

　　他按住刹車停下來，打量着蔣修知一番，“小夥子很帥啊，夠保密的啊，之前怎麼沒聽你們說起過？
”

　　楚偉元笑着給他遞了一支煙，“他們自己談的，我管得比較少。
”

　　楚絮看到鄰居，隻好硬着頭皮打招呼，“王伯伯，好久不見啦。
”

　　“絮絮嘴還是這麼甜，有男朋友了，什麼時候能喝到你的喜酒啊？
”

　　楚絮臉上挂着不自然的笑，這種時候總不好說她跟蔣修知沒什麼關系吧，“還早呢。
”

　　“早什麼啊，這不剛過年又長了一歲，你這眼光是真不錯啊，小夥子身條也好，臉長得也是好看呢……呦，買這麼多東西啊？
老楚你有福氣了。
”

　　楚絮幹站在那裡，所幸楚偉元念着蔣修知在，沒打算繼續閑談下去。

　　“我先回家了，改天再跟你說。
”

　　“好咧！
”

　　王伯伯叼着煙，雙手一擰，小電驢就開走了。
楚絮差點忘記他是個大喇叭了，這一路回去，還不知道路上要碰到多少人，不到明天，大夥都能知道楚偉元女婿上門了。

　　“來來來，小蔣快上樓，别凍到了。
”

　　楚偉元左右手都拎滿了，楚絮跟在後面，她刻意走得很慢，也不讓蔣修知緊跟着楚偉元。

　　“你待會就走。
”

　　“我開了半天車才來的。
”

　　楚絮頓住腳步，蔣修知一下沒收住，差點撞她身上。

　　“我們晚上還要去走親戚，你留在這也沒用，沒人給你做飯。
”

　　“那我再開回去嗎？
到家都要半夜了。
”

　　楚絮又沒讓他來，現在給她造成多大的困擾啊。

　　“我不管，你進去後就說有急事，必須要回家，誰都拉不住你那種。
”

　　蔣修知低垂了眼眸，“那好吧。
”

　　奶奶和趙建玲守在門口，茶水都準備好了，蔣修知剛進門，就被拉着去坐。

　　“小蔣，來吃點瓜子，再吃個香蕉，喝茶。
”

　　蔣修知坐在那，手裡被塞滿了東西，奶奶抓一把香瓜子給他，“吃。
”

　　他覺得怪怪的，第一次上門就當着長輩的面……嗑瓜子嗎？

　　他也要形象的好不好？

　　“宋城開過來好遠的，太辛苦了。
”

　　楚絮看一家人圍着他團團轉，蔣修知好像并沒有提出要離開的意思。

　　楚絮輕咳一聲，以示提醒，趙建玲朝她看眼，“感冒了嗎？
”

　　她走到蔣修知身邊，在他的肩膀上輕拍下，皮笑肉不笑道，“你不是有急事要回去嗎？
趕緊的吧，别耽誤了。
”

　　“什麼？
屁股還沒坐熱就要走？
”楚偉元的目光跟着落向蔣修知，“有什麼要緊事啊？
”

　　“沒有啊，”蔣修知塞了個瓜子到嘴裡，“大過年的，我沒什麼急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