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絮不吱聲了,越說越離譜,她幹脆閉上眼裝睡着。
翌日。
她從公司離開後,打算跟焦閱去趟公寓,雖然行李箱已經拿回去了,但還落了一些零碎的日用品。
楚絮拿完東西,請焦閱在邊上的日料店吃了個晚飯。
“你好好的怎麼又搬回去了呀?我知道了,跟男朋友複合了。”
楚絮往她碗裡夾着三文魚,桌上的手機亮了下,一個陌生号碼發了條信息過來。
楚絮看了眼,上面隻有簡短的幾個字。
“我在你隔壁的雅間,過來。”
她并不知道是誰,楚絮小口地抿着清酒,猶豫片刻後起身。“你慢吃,我去下洗手間。”
“好。”
她穿了鞋子來到旁邊,看到門口放着一雙男士皮鞋,楚絮擡手輕敲門闆。
“請進。”
她推開門一看,是沈嘉許。
“好久不見。”沈嘉許示意她進屋。
楚絮站在門口沒動,“你怎麼會在這?”
“我是專程來找你的。”
既然是專程,那就是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了,楚絮快速地脫了鞋進屋,将門拉上。
“我還有朋友在這,你有事就直說吧。”
沈嘉許給她倒了杯茶,“蔣修知吃下了那塊地,有你很大的功勞,我之前是小瞧你了,原來楚小姐這麼厲害。”
“你如願以償了,到時候兩邊差不多時間開盤,沈先生那兒門庭若市,一房難求,我應該提前恭喜你。”
“凡事不能高興得太早。”
楚絮坐在沈嘉許的對面,并沒有喝他倒的茶,誰知道裡面有沒有放東西呢。
“勝負早在起跑線上就定了,不是嗎?”
沈嘉許輕啜口茶水,“你要是想讓蔣修知死得更快,我還有别的辦法。”
“什麼辦法?”
“你是他最親近的人,我想請你幫個忙。”
楚絮不由擰下眉頭,“什麼忙?”
“很簡單的一件事,你把蔣修知的手機聯系人複制一份給我。”
“你要做什麼?”
“他以前執掌着蔣家所有的生意,跟他關系不錯的供應商更是不在少數,我也不想做什麼,生意場上的事,你也不懂。”
楚絮嘴角跟着輕挽。“是啊,男人之間的争鬥我也不懂,沈先生這麼有能耐,我相信你完全可以憑本事擊垮蔣修知。”
“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他拿下了那一塊破地,就夠了。”
“楚小姐不想盡早脫離魔爪嗎?我們聯手,他很快就能破産,不出兩個月,你相信我。”
楚絮盯着手邊的茶杯,指腹在上面輕輕打轉,她側着腦袋看了幾眼。“蔣修知垮了,對我又有什麼好處呢?”
“你不恨他?”
“恨歸恨,可你也不是什麼好人,我跟你連朋友都算不上,甚至可以說是仇人。蔣修知現在什麼都沒了,手裡最值錢的就是悅景水灣的項目,沈先生完全不用怕他,你手裡有足夠的錢,光明正大讓他輸,不好嗎?”
沈嘉許臉上沒有絲毫的愠怒,“你是在說我小人行徑了?”
楚絮随手在杯子上打了下,裡面的茶水濺出來幾滴。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想說……給他個……”
楚絮想說機會兩個字。
她看了眼沈嘉許,緩緩吐出話語,“掙紮的機會。”
“你心軟了?”
楚絮不知道怎麼了,她滿腦子都是蔣修知從工地上跑下來的模樣,戴着安全帽,身上沾着洗不掉的水泥和石灰。蓬頭垢面依舊掩藏不住一雙很亮很亮的眼睛。
她眼看他高樓林立,楚絮确實很想看看有朝一日,樓塌了之後,蔣修知是怎樣的。
那種絕望,他應該嘗一嘗。
結果已經是注定的,楚絮站起了身,“沈先生,你現在占着天時地利與人和,我都相信你能赢,你對自己沒信心嗎?”
“你這是不肯幫忙了?”
“我不想做的事,請你不要勉強我。”
楚絮走到門口,将門輕拉開,“他拿下那塊爛地,我承認,多多少少有我吹了枕旁風的作用,我覺得夠了,旁的我不想再插手,請你以後也不要再打擾我。”
楚絮說着走了出去,穿上鞋子後将門重重拉上。
她不是誰的棋子,更不想成為誰的矛,那個男人一心撲在了悅景水灣上,就算輸,也讓他輸得體面一點吧。
幾天後,蔣修知從工地回去的路上,經過一個小攤。
賣花的女人推着三輪車,上面放着顔色各異的鮮花。
“停車。”
助理朝窗外看眼,“飯都要吃不起了,您不會還要買花吧?”
這種東西最沒用了,放在家裡沒幾天都要凋謝。
蔣修知推開車門下去,盯着桶裡面的玫瑰花看。“怎麼賣的?”
“十塊錢一朵,要多少?”
蔣修知手指輕撫下花瓣,“一朵。”
“送女朋友的?那怎麼都要十朵二十朵呀。”
蔣修知掏出皮夾,從裡面拿出來一張十元的鈔票,他認真挑了一朵拿在手中,“不急,等明年這個時候你再來,我把你這一車都買下來。”
現在的年輕人就是愛吹牛。
他回到車上,小心翼翼地拿着那支玫瑰,“等這個月過了,你去車行換輛車,不需要這麼好的了,能代步就好。”
“既然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分用,還買花幹什麼呢?”
“楚絮喜歡啊。”蔣修知回答得理所當然。
“蔣少,”助理猶豫地望了眼後視鏡,“楚小姐這會沒在家,在外面吃飯呢。”
“這都幾點了。”蔣修知看眼時間。
“她今天有活動,結束的時候就不早了,許星函去找了她。”
蔣修知眉目輕沉,“在哪吃飯呢?”
“您就别過去了吧。”
“我去接她回家。”
助理開了車來到飯店,吃飯的地方也不算太高檔,也沒有定包廂,楚絮此時坐在靠窗的位置,透過一層透明的玻璃,蔣修知能看得清清楚楚。
許星函帶着兒子一起來的,正吃着飯,有服務員推了輛車過來,上面放着一大束花。
從花束大小來看,怎麼都有一百支。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裡的玫瑰花,就孤零零的一支,顯得很是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