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紹誠翻到了最後一張,攥着資料的一角,渾身發抖。
他将東西甩到了明越的身前,他還是不信的,他想要去拽淩暖青的手,卻被葉盛景給攔住了。
葉盛景摟住淩暖青的肩膀往後退,“淩先生怕是又犯病了,又糊塗了,這是我女朋友,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的。
”
“你敢!
”
“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是要看她願意跟着誰。
”
淩紹誠沖上前,被跟着葉盛景進來的保镖給攔住。
“淩先生瘋了!
”
人群中,有人帶頭喊了一句。
“他真的瘋了。
”
淩紹誠隻想把淩暖青搶回來,他被困在人牆中間,猶如一隻最兇猛的野獸,被扒光了牙齒,空有一身戾氣,顯得可悲而可憐。
堂堂的淩先生,高高在上的淩先生,居然是個瘋子,說出去不是最大的笑話嗎?
瘋子,還能撐起那麼強大的商業帝國嗎?
當然不行,誰知道他做出一個重要決定的時候,腦子是否是清醒的呢?
葉盛景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心裡幾乎被痛快給填塞滿,“你想要的淩暖青,在五年前就死了。
”
“死了?
”淩紹誠嘴裡咬着這兩個字,他掙開鉗制往前沖去。
“她沒死!
她在哪?
你把她交出來,淩暖青在哪?
”
葉盛景不停地刺激着跟前的男人,毫不手軟,刀刀刺中心腹。
“她不是流了你的孩子嗎?
連一點念想都不給你啊。
”
“我的孩子?
”淩紹誠一雙眼睛無助地落向淩暖青,潭底的悲怆溢滿了眼眶,“我的暖暖和孩子去哪了?
”
淩暖青回答不上,鼻子和眼睛都開始在發酸,淩紹誠的身影也越漸模糊了。
葉盛景從一名保镖的手裡拿過厚厚的資料,這些都是他讓人打印出來的。
他右手猛地朝着上空揮去,紙張像是白雪般簌簌往下飄落,砸在了每個人的身上、腳邊。
他們迫不及待拿起來看,然後全部的人對着淩紹誠落井下石。
“這是醫生的診斷吧?
肯定錯不了啊。
”
“之前看不出來啊……”
“那都是吃藥壓着的吧?
”
葉盛景沖着淩紹誠得意洋洋地笑開。
“你的藥是暖暖換的不假,藥卻是我給她的,是我們聯手在對付你呢。
”
這句話,對淩紹誠來說刺激不淺。
他徹底失去心智,他之前還想過要跟淩暖青去結婚,可她所有的好似乎都在騙他。
“淩暖青!
”
他沖過去,但是被人抱住了,一個抱不住,兩個三個一起上。
明越不能讓他徹底癫瘋了,他這樣逮着淩暖青,萬一在大庭廣衆之下鬧出人命怎麼辦?
淩暖青有些被吓到了,她從未見過這麼失控的淩紹誠,他永遠都是站在高處的人物,矜貴而漠然,冷靜而寒冽,可如今他修長脖子上的青筋感覺都要爆裂開一樣。
他惡狠狠地瞪着她,恨不得将她拆入腹中。
“豐城項目完了,淩紹誠都這樣了……”
“還是趕緊送去醫院看看吧,别出來害人了。
”
葉盛景抱住淩暖青的肩膀,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我們回家。
”
“站住,不許走!
”
淩暖青邁出去兩步,淩紹誠盯着她的背影,她就這麼一點一點從他眼裡走出去了。
将所有該摧毀的都摧毀幹淨之後,她跟着葉盛景全身而退了。
“淩暖青——”
身後的聲音,是撕裂的,悲怆的,哀痛的,震撼人心。
淩暖青逃也似地跑出了會場,她覺得全身發冷,隻能用雙手抱緊自己的胳膊,上了葉盛景的車後離開。
淩暖青腦子裡一直在重複一句話。
“淩紹誠瘋了。
”
那些人平日裡多受他壓制,所謂牆倒衆人推,如今知道淩紹誠爬不起來了,都恨不得将他碾死在原地!
葉盛景見她臉色蒼白得緊,瑟縮在車門旁邊,顯得很是惶恐。
他靠近淩暖青,想要将她拉過來。
“别,别碰我。
”淩暖青揮手打在了葉盛景的手臂上,“讓我一個人待會。
”
葉盛景不聽她的,強行握住了淩暖青的手臂将她拖到跟前,他兩手抱緊她還在胡亂掙紮的身體,“淩紹誠倒了,從此以後沒人再關着你,也沒人再逼迫你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我會保護好你,倪家傷害不到你身上去,别怕。
”
她不是怕,她是難受,心髒被架在了炭火上一般,火燒火燎的難受啊。
“不要對他覺得愧疚,你不欠他什麼,你毀在了他的手裡,要他這一點東西是應該的。
”
淩暖青閉起眼簾,她以為自己不會哭,可眼淚還是成串成串掉了下來。
冠雲莊園。
任苒回家時,淩呈羨不在,她打了個電話過去。
那邊剛接通,她便開口問道。
“晚上回來吃飯嗎?
”
“不回,有點事要處理。
”
任苒聽出他話裡的不對勁。
“怎麼了這是?
”
“你先睡,我說不定會很晚回來。
”
“好。
”
她睡覺時已經快要十一點了,但淩呈羨還沒到家,任苒想着他手上應該是碰到了棘手的事,也就沒再打電話給他。
後半夜,家裡很暖,被窩裡自然是更加舒适的。
任苒睡夢中覺得後背一涼,緊接着一個冰涼的身體鑽過來将她抱緊。
她縮了縮肩膀,“冷。
”
淩呈羨聽聞,将她抱得更緊了,“還冷嗎?
”
“你身上冷。
”
淩呈羨拉下她肩膀處的睡衣,在蠶絲被裡親吻着任苒的肩膀,“這樣就不冷了。
”
“别鬧,趕緊睡吧。
”
淩呈羨手臂自身前将任苒圈緊,“女人真可怕。
”
任苒搭理了他這麼幾句,睡意漸無,她轉過身去,想要在黑漆漆的夜裡看清楚淩呈羨的臉龐。
“你今天受了什麼刺激?
”
淩呈羨的聲音有些啞,“溫柔鄉中,綿裡藏刀,老大被逼瘋了。
”
“他活該。
”任苒輕笑,誰也不會将這句話當真。
“是真的瘋了。
”
任苒伸手摸了摸淩呈羨的臉。
“什麼?
”
他重複着方才的話。
“老大瘋了。
”
“怎麼會這樣呢?
一個人,不會說瘋就瘋了吧?
”
淩呈羨将臉埋進她的身前,嗓音變得沙啞,“他小時候受過刺激,應該是那會留下的病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