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快速往旁邊的樓梯口跑,淩暖青想也不想地跟在她後面,身後傳來了明越的聲音。
“小心!
”
淩紹誠的保镖将他護在中間,淩暖青上了幾級台階,扭頭看眼。
一幫人不知道是從哪蹿出來的,此時手裡都舉着明晃晃的長刀,淩紹誠臉上沒有太多的驚慌,隻是眸子攫住了淩暖青,眼神很深,很冷,卻又帶着不可思議。
淩暖青腳步猛地頓住,淩紹誠的眼睛像是能将她紮透似的,樓上還有腳步聲下來,淩暖青下意識抱住了腦袋蹲下去。
她可不想死在這,她還有孩子需要養。
幾個男人經過她的身前,倒是沒有給她一刀,許是覺得向她捅刀子都是浪費時間吧。
等到這幫人下去後,淩暖青連滾帶爬往樓上去,下面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
二樓都是空位,此時一個客人都沒有,方才的那名服務員蜷縮在一張椅子旁邊,雙手抱頭在哭,“救命啊,救命。
”
淩暖青靠着牆壁,手指緊張得在牆面上抓撓,一塊指甲碎裂開,痛得她将手收了回去。
“淩先生,當心!
”
淩暖青狠狠地閉起眼簾,眼前卻出現了袁瑛慘死的一幕。
她大着膽子往下走了兩個台階,淩紹誠的那些保镖身手不凡,以一敵十不是問題,但他們需要護着自己的主子,行動上難免受到掣肘。
長刀砍進了皮肉中,許是還鉗在了手骨内,一名保镖面露猙獰,用另一隻手緊緊地抓着刀刃。
淩暖青看得心驚肉跳,看到那幫持刀的人被一個個打退,有的重傷倒地,有的冒死前行。
兩邊都是不怕死的人物,也不知道有什麼深仇大恨。
不過淩紹誠這種人,淩暖青就想不到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出來的。
身後有人偷襲,明越一把擒住那人的手腕,将他丢摔出去,身子撞在了玻璃櫥窗上,那塊玻璃應聲碎裂,有透明的渣滓刺穿了男人的手掌,血液混合着哀嚎……
淩暖青鼻子裡聞到了濃烈的腥味,她像個旁觀者一樣站在那裡冷冷地看着。
淩紹誠猛一擡眼,就看到了她的身影。
這女人就是陰溝裡的老鼠,這種時候就應該抱頭逃竄,可她站在那一片光影裡,面具将臉上的表情全部遮起。
她整個人身上透露着一種詭異,讓人莫名覺得心寒。
有人撞在了淩紹誠的肩膀上,他收回神來,面對刺過來的長刀好似沒來得及反應。
淩暖青垂在身側的手掌緊握起,那些人都比她恨,都準備要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啊。
淩紹誠擡腿踢中對方的手腕,那人的刀偏了幾分,穩穩地紮進身後同伴的體内。
淩紹誠抓住他頸後将他腦袋往下壓,他屈膝撞在男人的下颚處,男人咬得滿口都是血。
兩邊都有人受傷,淩暖青也不确定最後是誰赢誰輸。
她隻知道她不能再留在這了。
淩暖青跑到窗邊看眼,看到陽台上居然有台階能下去,這也是為了方便二樓的客人。
她推開門走了下去,快步經過院子時,聽到裡面的打鬥聲好像越發激烈。
淩暖青沿湖往回走,風飒飒地吹在臉上,她攏緊領口,面具下的小臉肅穆而沉靜。
她腦子裡正規劃着以後的路要怎麼走,卻冷不丁跟一人撞上。
淩暖青摸向肩膀,那人攔着她問道,“淩先生呢?
”
她一看是淩紹誠的司機,“在那邊的店裡呢。
”
“你怎麼出來了?
”
淩暖青扯出抹笑來,“他都找到你們家小姐了,我還留在那幹嘛?
你也是,想過去當電燈泡嗎?
”
司機沒想到還真有這樣巧合的事,“淩先生找到小姐了?
”
“是啊,他們正抱頭痛哭呢。
”
“抱頭?
”
淩暖青雙手插在衣兜内,“騙你的,你家淩先生被那女人甩了好幾個巴掌,臉都打紅了,跟着他的那些人誰都沒敢靠近,你要去看看他的可憐樣嗎?
”
司機一聽,哪還能過去湊熱鬧。
淩暖青火速溜回到家,範筱竹和于暢都不在,她拎着行李箱出門,一邊給範筱竹打電話。
“喂,竹子,我先帶孩子離開,你跟于暢也抓緊。
”
“怎麼了?
答應海哥的事做成了?
”
路上有很多坑坑窪窪,行李箱的輪子拖過去時發出哐哐的聲響,“是生是死還不知道呢。
”
“幹得好,”範筱竹很快又補了句。
“真夠狠的。
”
“萬一淩紹誠脫險,我就完蛋了,我先去把孩子帶着。
”
“好。
”
淩暖青在路口攔車,卻怎麼都攔不到,叫車軟件也顯示附近沒有空車。
眼看着時間一分分過去,她焦急得在原地跺了下腳,淩暖青實在不能幹耗着,隻得拖着行李箱上了一輛公交車。
這輛車并不直達,淩暖青到了換乘站後,這才順利攔了輛出租車。
車子很快來到幼兒園,淩暖青帶了行李下車,她裝作隻是路過的樣子,繞着圍牆外面走。
聆聆的班級正好在操場上,老師正帶着孩子們玩球,淩暖青從兜裡掏出手機,想要給小聶老師打個電話。
她下意識往身後瞅了眼,看到對面的公交站台旁邊停了輛黑色的車。
淩暖青眯了下眼簾,她謹慎慣了,但這輛車似乎在她的腦海裡出現過。
她仔細回憶了一圈,從她在公交車上下來的時候,好像就已經看到它了。
盡管看不清車牌号,但至少車型是一模一樣的。
淩暖青呼吸帶出滾燙,她握緊手機,不敢冒險,可是站在操場上的聆聆已經看到她了。
他的目光移到淩暖青身邊的行李箱上,他眼裡湧起小小的興奮,邁着步子正要朝淩暖青走去。
淩暖青動作很小地沖着聆聆搖了搖頭,他腳步停了下來,居然沒有沖過去喊媽媽。
一個球滾到聆聆的腳步,他撿起來後沖着圍牆那邊丢,他追着球往前跑了幾步。
眼看着淩暖青拉了行李箱要走,聆聆跑到圍牆邊,裝着自己在颠球玩。
兩人沒有一句交流,淩暖青也不能跟他解釋什麼,她順着圍牆一直走,直到慢慢走出了聆聆的視線。
男孩的眼淚挂了下來,想要大聲地喊她媽媽,但他知道不行。
媽媽說過的,不能在人多的地方認她、喊她,不然就會招來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