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等到醫生的一句診斷,他更沒有勇氣站在這面對,這會都已經是鮮血淋漓的,難道還要讓别人扒了他一層皮嗎?
任苒躺在病床上,護士着急地看她眼,“你怎麼了?
”
“我沒事。
”她撐坐起身,搖了搖頭。
“你身上哪來的血?
”
任苒下了病床,旁邊床上還有人在洗胃,她輕推下護士的手臂。
“你去忙吧,我真沒事。
”
淩呈羨坐回了車内,司岩看到任苒沒出來,不确定是不是要走。
他像是全身無力般靠着一側的車門,目光也不知道落在了哪,“回家。
”
司岩趕緊示意旁邊的人開車。
他不敢多嘴問任苒的事,隻聽見淩呈羨在後面開口,聲音中不帶波動,“以後再也不要去管她的事了。
”
司岩側過身,盯看眼淩呈羨的表情,“是。
”
“不要管她的死活……”
“是。
”
“不要管她跟誰在一起。
”
“是。
”
“以後,再也不要見到她了。
”淩呈羨說完這話,眼簾緊阖,再沒有力氣去跟任苒做什麼糾纏。
他傷她至深,他懂。
她至死不會原諒他,他也懂,他永遠都等不到什麼結果的。
一家酒樓的包廂内,桌上放滿了各式點心,任渺拿了筷子不住在吃,夏勻頌則是心不在焉,看到任渺的樣子更加煩躁。
門外傳來敲門聲,任渺說了句進來,門被人推開了。
“那邊結束了?
”夏勻頌迫不及待問道。
“四少也過去了。
”
夏勻頌和任渺對望眼,兩人臉色都不好看,“他怎麼會知道的呢?
”
“這還不是最奇怪的,奇怪的是霍禦銘是先離開的,後來四少才上去。
而且我親眼看到四少抱着那個女人從樓上下來,她褲子上沾着血,看着有氣無力的,很像是……”
夏勻頌的聲音有些顫抖起來,“像什麼啊?
”
“像是流産了。
”
任渺也吃了一大驚,那份懷孕報告書是她們找人僞造的,怎麼會出這種事呢?
除非……
任苒真的懷孕了!
“你說什麼?
你剛才說霍禦銘先走的?
”
“是,他走了之後不久,四少就上去了。
”
任渺腦子裡仔細的過了一遍,她看眼夏勻頌,顯然這繡花枕頭還沒想清楚,任渺沖着男人揮下手,“你先出去吧。
”
“是。
”
包廂門再度被帶上,任渺放下手裡的筷子。
“任苒真懷孕了,而且孩子是我姐夫的。
”
“不可能!
”夏勻頌拍了下桌子,激動地差點要站起來,“絕對不可能!
”
“怎麼不可能?
我姐夫送她去了醫院,很明顯啊,傅城擎把她孩子給打了。
”
“說……說不定孩子是霍禦銘的呢?
”
“你傻嗎?
”任渺真覺得夏勻頌腦子裡缺根筋。
“要真是霍禦銘的,他會丢下任苒先走嗎?
這對你來說是好事啊,要不然你想等着她挺起大肚子來逼宮嗎?
”
夏勻頌唇瓣哆嗦,任渺幸災樂禍,卻并未表現在臉上。
“而且都不用我們出手,全部解決掉了,你難道不應該好好謝謝我嗎?
”
夏勻頌還在想着任苒是什麼時候跟淩呈羨在一起的,這等于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就好上了,她一時半會哪能接受得了。
任苒回到家,幸虧宋樂安還沒回來,要不然又要問東問西的。
她趕緊洗了個澡,将衣服褲子浸泡會後洗幹淨,這個天褪去了夏熾的炎熱,可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是怎麼都睡不着。
傍晚,夏勻頌還沒到家,就接到了傅城擎的電話。
她心虛的要死,一再推脫說有事,可傅城擎幹脆讓司機直接開車去了夏家。
夏勻頌的車被他堵在門口,傅城擎幹脆拉開車門坐到了車内。
“傅先生,你……你有事嗎?
”
傅城擎這會也慌,淩呈羨現在還沒緩過神,萬一一個想不開拿他開刀怎麼辦?
“我跟你長話短說,你聽着就是。
霍禦銘和任苒那一對,聯合做了個局把我坑進去了。
任苒懷了四少的孩子,可是被我親手灌了藥……“
“什麼?
”夏勻頌總要強裝吃驚,傅城擎卻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
“任苒明知孩子是四少的,卻隻字不提,還讓我把他給打了,四少對她是徹底寒了心,這兩人以後沒有可能再在一起的。
”
這倒是預料之外的收獲,夏勻頌真沒想到結果是這樣的,她藏匿起内心的欣喜,“你想讓我做什麼?
”
“我會幫你,讓你盡早嫁進淩家,你隻需讓四少别記恨我就是,你是他身邊的人,總能說上話。
我要早知道孩子是他的,我就算恨死了任苒我也不會對她動手。
”
夏勻頌答應得很是幹脆,“好。
”
原來她和任渺的這個計謀居然是這樣天衣無縫的,她完全沒想到任苒會将計就計。
要不是任苒自己想斷,她們這一出說到底是漏洞百出的。
淩呈羨回到清上園後,徑自上了樓,司岩不放心他,就站在門外守着。
卧室内安靜得很,沒有打砸的聲音,也沒有走動的聲音,淩呈羨坐在床沿處,手上的血完全幹涸,手指間内幹幹巴巴,握緊之後卻又有粘稠感。
這已經是他的第二個孩子了,他雙手蒙着臉,又恨卻又很無力,不知道心裡的這把火要怎麼發出去。
這也許就是在懲罰他吧,任苒自始至終态度堅決,無意跟他糾纏,要不是他那天把她強行帶走,強行要了她,也就不會再有今天的事。
淩呈羨低垂着頭,身影縮在那一片壁燈打出來的微光中。
司岩到底還是不放心,推開門走了進去,他看到淩呈羨的腰彎着,聽見他進來的聲響,他修長的手指在眼角處輕拭。
血漬塗染在淩呈羨的眉角上,一道紅色的印記,就像是有人在淩呈羨的眼皮上割了一道。
他眼圈有些紅,那幹掉的血漬沾了濕氣,才會沾染到他的臉上。
“四少。
”
淩呈羨深吸口氣,這才讓自己緩過了神,隻是鼻音有些重,“什麼事?
”
“要不,我去趟醫院調查一下吧,有些事總要自己查過之後才能相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