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什麼玩笑!
淩呈羨走到任苒身邊,孩子側過腦袋,張着小嘴在他身前舔,看來是真餓了。
任苒接過女兒,剛要解開襯衣的扣子,卻聽淩呈羨說了句。
“等等。
”
他直起身徑自走到任渺跟前,推了她的輪椅就要出去。
“姐夫,”任渺不知他要做什麼,吓了一跳,“你這是……”
淩呈羨開了房門将任渺推到外面去,又當着她的面将門關上,徐芸看在眼裡,她站了起來,卻看到淩呈羨沖她做了個手勢,“媽,您坐。
”
他走到任苒身邊,要替她解開扣子,任苒在胸口處捂了把,“幹嘛?
”
“當着媽和奶奶的面我能幹嘛?
我女兒餓了,快。
”
淩呈羨将任苒的扣子解開,接下來的一舉一動他都盯着,任苒面色酡紅,側過身去,“你别看。
”
“我看她吃飯都不行嗎?
”
任苒抱起女兒往另一邊坐去,“你怎麼把任渺給推出去了?
”
“你放心她?
萬一她偷偷把你這樣子拍下來發到網上,你哭都來不及。
”
任渺這會就隔着一扇門闆坐在輪椅内,淩呈羨的說話聲也若有若無地傳到她耳朵裡。
她在這裡根本就不受人歡迎,她推了輪椅慢慢地離開。
淩暖青安靜地坐在一處,淩紹誠将手機遞到她面前,“這裡怎麼樣?
”
淩暖青看了眼,心不在焉地别開視線。
“挺好。
”
“我打算把這兒盤下來,找人重新裝修一遍,給你當工作室用。
”
淩暖青目光落到男人的俊臉上,“給我?
”
“等你畢業了,我總不能讓你出去,在别人手底下謀生、看人冷眼。
”
她以後的路完全不用操心,她隻要照着淩紹誠已經踩好的腳印走就是了。
淩暖青不經意擡頭,看到倪蕾挽着老爺子的手臂正走進來,她神色微僵,就連淩紹誠喚她都沒聽見。
男人順着她的目光望去,他眼色微凜,握了下淩暖青的手掌後起身。
她小手冰涼,如臨大敵,倪蕾要是現在過來,她就隻能倉皇而逃。
淩紹誠迎了過去,擋住了兩人的腳步,“爺爺。
”
淩老爺子朝他身後看了眼,聽到淩紹誠同倪蕾說道,“你怎麼過來了?
今天的事不是早就說好了嗎?
”
“紹誠,你别誤會,這種場合下鬧出點事對誰都不好,我心裡明白該怎麼做。
”
老爺子冷哼聲,“你以為蕾蕾是個不顧全大局的人?
我們今天給你面子,但你也别太過分。
”
淩暖青餘光看見淩紹誠還站在那裡,“倪蕾,管好你自己,老四的場子上要是鬧出點什麼事來,把他惹毛了他,誰都救不了你。
”
倪蕾面色微變下。
“你為什麼非要認定我會鬧事呢?
難道不是她比我更有可能性嗎?
”
“她當然不會,你……好自為之。
”
“老大!
”
淩紹誠回到了淩暖青的身邊,倪蕾強顔歡笑,可是嘴角僵硬地拉不起來。
“爺爺,我沒事。
”
老爺子隻好帶着她先去入座。
開席的時間還未到,淩呈羨抱着女兒先過來了,淩暖青周邊全是說話聲,嘈雜得令人腦袋疼。
“我要去下洗手間。
”
淩紹誠點下頭,“快去快回。
”
淩暖青來到了走廊上,胸口的憋悶這才散去些,她沒有去往洗手間的方向,而是走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
那裡擺着個巨大的魚缸,她将臉貼上去,數着裡面的魚兒玩。
淩暖青方才幾次三番接觸到了倪蕾的眼神,她不用刻意挑釁,隻需要那樣盯着她看,淩暖青就已經招架不住了。
這就是心虛,作為一個第三者的羞恥感。
淩暖青想捱到開席的時間再進去,她出神地盯着魚缸,耳朵裡卻聽到有腳步聲傳來,伴随着的還有拐杖落地的聲響。
她心裡一驚,慢慢轉過身,就看到老爺子站在了後面。
淩暖青輕呼口氣,“爺爺。
”
“說吧,你是離不開老大,還是不想離開他?
”
淩紹誠已經在外面找了一圈,他掏出手機想要給淩暖青打個電話,卻隐隐約約聽到有說話聲傳來。
男人往前走了兩步,看到老爺子和淩暖青面對面站着,他将手機放回口袋内,一隻腳剛邁出去,淩暖青就開了口。
“爺爺想讓我離開他?
”
“明知故問。
”
淩暖青沒有像往常那樣眼神躲閃,不過一瞬間而已,這女孩就跟換了一張臉似的。
所以說惡狼帶大的,即便她是隻小白兔,又能純良到哪裡去呢?
淩暖青将手掌緊貼向玻璃面的魚缸,淩紹誠看不清她的表情,隻看到水光潋滟,襯得她一張小臉也模糊了。
“爺爺這麼關心我和紹誠,想必我父母正在找我的事,您也有所耳聞吧?
”
父母?
淩老爺子端詳着淩暖青的小臉,看來有些事,她是真不知情啊。
“我當然知道。
”
“我不是不想離開他,隻是我要這麼走了,我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我爸媽了。
”
淩紹誠站定在原地,這兩人像是坐在了談判桌上,淩暖青口氣這樣鎮定,完全沒有被老爺子的威嚴給壓住。
“你跟我說這些,是想跟我談條件嗎?
”
“爺爺……”
淩老爺子很是反感這聲稱呼,“你配嗎?
”
“那我自然是跟着紹誠喊的,您不愛聽,我也沒辦法。
倪小姐現在是淩大少奶奶,卻要委屈她還住在家裡,我知道你們都沉不住氣。
這樣吧,您幫我找到我父母,我就離開他,怎麼樣?
”
淩紹誠手掌攥緊,聽着她一字字的往他心裡剜,她不止學會了跟人談條件,而且知道怎麼給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爺爺,您要找兩個人再容易不過了,接下來他們還要籌備婚禮,我的存在隻會是個麻煩,您看……”
“這麼說來,你是願意離開老大的。
”
淩暖青手掌按在冰冷的魚缸上,目光緊盯着鋪在玻璃缸底部的白沙,“我逃過一次,沒有成功,所以現在膽子變小了。
要是爺爺肯幫忙的話,我還可以試一次。
”
淩紹誠收回了僵硬的兩腿,提着的一口氣久久壓不下,他面無神色地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