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
四少——”
淩呈羨恍恍惚惚中聽到有人在叫他,聲音不止一兩聲,他耳膜都快被震聾了。
“任苒。
”他嘴裡喊着任苒的名字,但那兩個字就在他的喉嚨間滾動,他幾乎發不出聲響了。
司岩按着淩呈羨的肩膀,“我們先回去吧,回頭再說。
”
“她怎麼就跟霍禦銘走了?
”
司岩和阿列對望眼,阿列輕拍下淩呈羨的肩膀,“既然霍禦銘主動露了面,以後的事還不好辦嗎?
我們能捏死他一次,就能再有第二次。
”
淩呈羨幾乎是半跪在地上,全身使不出一點力,阿列和司岩将他架起身。
任苒跟霍禦銘走出會議中心,車子在門口等着他們,霍禦銘往前走了幾步,今日陽光明豔,他俊臉輕擡,近乎貪婪地深吸口氣。
他終于不用像蝼蟻一樣躲來躲去的,也不用像過街老鼠似的躲着避着這幫人,他現在總算可以不用蒙着臉就能站在這一片陽光底下了。
任苒站在霍禦銘的身後,他躲躲藏藏幾年了,盡管過得衣食無憂,可始終覺得照不到太陽的地方就是陰溝。
霍禦銘走到車旁,拉來車門後将手裡的花束放進去,他轉過身看到任苒還站在原地。
“苒苒?
”
會議中心寬敞的院内有三三兩兩的人經過,任苒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她,又好像沒有,她豎起耳朵想要聽清楚聲音是從哪發出來的。
霍禦銘重複喊了一聲,“苒苒。
”
他回到任苒身邊,“怎麼了?
”
“有點不敢相信,居然這麼順利。
”
霍禦銘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去吃飯吧。
”
他想帶着她出入宋城的每一個地方,讓兩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淩呈羨的車上,寂靜無聲,誰也不敢先開口說話。
阿列坐在他身邊,司岩想了下後,在前面指路,“回清上園吧。
”
淩呈羨應該不想回到現在住的地方,那裡有了任苒才叫家,現在不過就是個空房子罷了。
司機剛要在前面調頭,就聽到淩呈羨開口道,“去把任渺找出來。
”
阿列看他的狀态不對,今天可不能再捅什麼簍子出來了。
“四少,我們先回家吧。
”
“你不用擔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照片的事不可能就這麼過去的。
”淩呈羨上半身往下壓,修長的手指捂向疲憊的臉。
“這一看就是有人設計,任渺是誰啊,那是任苒的親妹妹,是你的小姨子。
你們兩個躺到一張床上,他們就是要讓那些人相信,你饑不擇食,逼死了發妻後連她的妹妹都不放過。
”
淩呈羨想到任苒當時的反應鎮定冷靜到令他後怕,“任苒就是看了那些照片才走的,她在氣頭上。
”
淩呈羨這話說出來,恐怕連他自己都不能被說服,但他現在急需要找這麼一個理由。
任渺這兩天躲在家裡,一步都不敢出去,任霄和徐芸剛出門,外頭就有電話打了進來。
她不敢接,喊了傭人過來,傭人拿起了座機,按着任渺的要求選擇免提鍵,“喂,請問你找哪位?
”
“任渺在嗎?
”
任渺不住擺手,傭人隻能撒了謊,“二小姐不在,請問你是哪位?
”
“她去哪了?
”
任渺還是擺着手,傭人已經想好了推辭,“不知道,二小姐出門的時候沒說,應該是跟朋友逛街去了吧。
”
“那你家太太呢?
”
“也……也都出去了,都不在家。
”
那頭傳來嘟嘟的挂斷聲,任渺緊張地推着輪椅在客廳内走來走去,她能猜到是誰,八成是淩呈羨要找她算賬。
沒過多久,傭人準備出門,卻看到有人闖了進來,她認識走在前面的男人,但想到任渺的吩咐,她還是上前想要阻攔,“家裡沒人,你們不能進去。
”
任渺聽到說話聲,吓得趕緊轉過輪椅朝着樓梯口而去,她剛碰觸到扶手,人還沒起身,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她回頭一看,臉色瞬僵,勉強地輕扯出抹笑來,“姐夫……你,你怎麼來了?
”
淩呈羨邁着長腿往前走,任渺連條退路都沒有,隻能将自己縮在輪椅内,她不敢正眼去看他。
“照片是誰拍的?
”淩呈羨俯下身,直直地問她。
任渺哪裡敢承認。
“什……什麼照片?
”
“别狡辯了,今天我跟你都出名了,任渺,我在外面是出了名的壞,我不怕,可你不一樣。
”
任渺還在嘴硬,她兩手握着輪椅把手,“我真的不知道。
”
淩呈羨壓根沒這麼多耐心在這跟她耗着,“你之前做過的這些事,我暫時不跟你追究,你去跟任苒解釋清楚。
”
“解釋什麼?
”任渺帶着哭腔,“我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你覺得她會信嗎?
”
“還不肯說實話,是吧?
”淩呈羨直起身,目光冷冷剮過任渺的臉,“照片是你拍的,目的就是要在招标會上放出來,是嗎?
”
“姐夫,我真的沒有……”
淩呈羨快步走到餐桌前,拿了一個水杯在手裡,他将杯子砸在地上,任渺吓得抱着腦袋尖叫出聲。
淩呈羨彎腰撿起一片玻璃碎片,他單手緊握着走到任渺的跟前,他将碎片抵在了任渺的臉頰上。
任渺一動不敢動,可臉皮抑制不住的在發抖。
“現在好了,任苒真以為我跟你有什麼,她走了,這筆賬我必須算在你頭上。
”
任渺吓得閉緊眼簾,知道跟淩呈羨硬碰硬的話她讨不到半點好處。
“不可能,姐夫,你太低估我姐了……她自始至終都知道這件事,真的。
”
“什麼?
”
淩呈羨手掌緊握下,“她為什麼會知道?
”
任渺心髒撲通撲通的跳着,緊張到說話都是吞吞吐吐的,“她……她把我騙過去的。
她跟我說要和我談談,房間号也是她給我的,我真沒想到你在裡面。
”
“你胡說!
”淩呈羨恨不得将她的嘴縫起來,不想再聽她胡言亂語。
“不可能!
”
“是真的,”任渺幹脆也豁出去了,“事後,我就把照片發給她了,她早就看過了,可她還是裝作沒事人一般留在你身邊,你不覺得她很可怕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