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七夕佳節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一場大雨下來,江城陰沉了近十來天的空氣一下子變得異常新鮮,讓人心情愉悅,晨間起來,帶着絲絲涼風。
沁人心脾。
淩晨五點,沁園出現些許矯健身影,前面,男主人揮舞着膀子開始每日晨練,身後,沁園保镖作息良好,每日亦是習慣性運動。
男人着一身運動短袖,穿過翠竹林時一陣清風過境,帶着些許涼意,轉而,男人似是想到了什麼。
招呼來不遠處徐涵,低聲道“給主宅打電話,清晨涼,太太若是起了,加件外披。
”
警衛徐涵一愣,心裡直哀嚎,大清早起來被虐,難受,太難受。
這廂,6先生運動完回主宅時,沈清未起,心想到,是自己多想了。
自沈清不去盛世,大多時候便是一覺到太陽高照,清晨五六點醒了,朦朦胧胧,看見時間,
在借着睡。
**點醒了,看了眼時間,在接着睡。
于是乎,造成了她近日一覺醒來便到了吃中飯的時候。
七點五十五,6先生大汗淋漓進卧室,見床上人兒依然淺眠,看了眼才轉身進浴室,才度出來,神清氣爽。
下樓倒了杯水,喝了兩口,端着杯子上樓,将還在淺眠的人兒從床上撈起來,嗓音溫溫“乖乖、喝口水再睡。
”
張嘴,喝了兩口,跟隻泥鳅似的從他懷裡滑到床上,惹得6先生清晨起來心情異常愉悅。
伸手将被子掩好,萬分寵溺道“小泥鳅。
”
将手中被子反手擱于床頭櫃之上,俯身在她耳邊軟軟道“上午去趟市府,丫頭中午等我回來吃飯,可好?
”
“恩、”某人應允,嗓音無限延長,處于半夢半醒之間。
“丫頭、”男人俯身,想占點便宜,卻聽聞窩于床上人兒重重歎息一聲。
不耐煩了,6先生素來有識臉色,見好就好。
21年8月17日,這個所有女人都滿懷期待的日子,但可惜,沈清不知。
睡至十點起來,沁園裡裡外外一如往常,并未有多大變化,反倒是原本圍于主宅的南茜不知去向,改成了其餘傭人在身旁候着,沈清原想問,但思忖着如此興許會不好,便止了言語。
獨自一人吃完早餐。
這日中午,原說回來吃飯的6先生要事纏身,走不開,打電話過來時,語氣帶着濃濃歉意,
準備了千萬種好言好語準備安撫家裡人兒,不料對方一句“工作為重。
”
便将他打了,如此溫柔體貼。
别人說這話,可能帶着情緒,但沈清這話,6景行細細琢磨了不下數十遍,并未有任何情緒,就好似他出爾反爾,言而無信,她萬分理解并且還為之感到高興似的。
思及此,6先生不好了。
嘩啦一聲,将手機甩到徐涵身上,開始摸着煙,摸來摸去,竟然沒有。
真真是見鬼了,他近日時常想抽煙卻摸不到煙。
轉而,将手伸向徐涵,嗓音涼涼“煙。
”
徐涵一陣楞,将手機放好掏出香煙遞給他,隻道是家裡那位有惹得面前這人炸毛了。
為何?
不知。
下午四點,6先生才堪堪結束這場市政會談,沿路回沁園時,見外面熱鬧非凡,路過一家花店,放徐涵停下車子,他帶着錢夾下車走進了一家花店,在出來,手中多了一捧花,白色桔梗,異常好看。
包裝精美。
路上,徐涵開車問道“桔梗花有什麼意義嗎?
”
“無意義,你家太太喜歡,”6先生道,轉身伸手将放在後座的煙拿起來,點燃抽了根。
送東西看意義嗎?
偶爾看,偶爾不看。
不看的時候隻有一種結果,便是沈清喜歡。
這日下午,傍晚黃昏餘晖撒進院子裡,因天氣涼涼,又格外舒适,她端了把椅子坐與陽台處,背對晚風,正面餘晖,顯得整個人身上暖意融融。
這天,雨後黃昏,6景行因晨間應允6太太回家吃飯,卻因公事纏身走不開,沿路回家時,
路過花店選了束花,回到家,故意坐在車内不下來,故意讓徐涵将人喊過來。
原本坐于陽台看書的某人眉眼不悅,但礙于徐警衛親自來喊,不能任性為之,便依着他的話語邁步進院子,見6景行座駕聽于院内,伸手,拉開車門,赫然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大捧白色洋桔梗,她呆了一下,桔梗後是6景行俊雅含笑的臉。
“6太太、肯賞臉一起過七夕嗎?
”
夕陽餘晖下,黃昏灑滿沁園,6景行坐于車内将整捧花送到她跟前,晚風吹過,她伸手接過花束,垂眸間,笑的一臉溫婉怡靜,此情此景,就好似她與6景行多年夫妻,感情濃烈平淡。
稍稍往後退一步,6先生從車内下來,高大的身影替她擋住夕陽餘晖,擡眸望去,隻見他周身上下披滿晚霞,閃閃光,近乎不真實。
21年8月17日,國内傳統七夕節。
6先生早前便知曉今日是何節日,所以便有了晨間将她鬧醒,叮囑她這麼一回事。
奈何身不由己,公事繁忙,才有了出爾反爾這麼一說。
晚間,6先生親自開車帶她出去。
江城交通素來擁擠不堪,但城市面積也就如此,改進是個大工程,不提周末,單單是個早晚高峰,你若想往一二環走,沒有個把小時是走不出來的。
沿路,見車子全都開到了一起去,6太太側眸望向身旁人“一二環不好走,還是算了。
”
江城交通也是個讓6先生感到頭疼的問題,原本握着方向盤的指尖開始一下一下敲擊着方向盤,顯得尤為煩躁。
6太太見此,箴了言,不再徒徒增加他的煩惱。
“坐地鐵,”6先生思忖良久,将車子開到某個停車場放着,而後牽着沈清下來。
她尚且未從震楞中回過神來,6先生已經開始付諸行動。
七夕節,地鐵照樣人山人海,唯一好些的,便是地鐵不會堵在路上。
6先生人高馬大,将人摟在懷裡往前進,趁着人山人海空蕩,沈清擡頭看了眼身側這個優如王者般的男人,心裡微微顫動,眼眸情愫黯然滋生。
此時,她想,若人生一直如此,也并非不可。
他是6景行,她是沈清,二人皆是凡人,為了出來過七夕,照樣需要同大衆市民一樣往人山人海擁堵不堪的地鐵站擠。
6先生從軍多年,身上有股子陽剛之氣,單單是站在身側,便足以将人讓人有安全感。
他寬厚大掌落在沈清瘦弱肩甲之處,摟着她一步步往前進,目視前方的眸子,菱角分明的下巴,完美的俊彥,無一不是吸引衆多女性的對象。
沿路,路過男男女女時不時駐足觀望二人,眼裡不禁流露出贊歎深情,6先生天生王者氣息在這諾大的地鐵站裡吸引遊客駐足觀望,而被他摟在懷裡的女人更是氣質溫婉,嬌柔婉約,有北方女子的大氣,亦有江南女子的小家碧玉。
真真是妥妥的美人。
許是側眸凝視6先生太過專注,未注意腳下樓梯,險些一腳踩空,若非6先生及時将人撈住,隻怕她這會兒跟滾皮球似的。
“看路,”男人見她走神,俊眉冷蹙。
而後許是覺得話語太過生硬,自轉變道“現在看路,回家讓你看個夠。
”
話語雖平淡如常,但足以讓面皮薄的6太太倏然臉紅,放在身側的手沒好氣的伸手在男人腰間掐了一把。
惹得他低頭輕笑,眼見地鐵來了,摟着人進去,站好位置,才俯身在她光潔額頭落下一吻,
這一幕,恰好被有心之人拍下。
自古紳士風度濃烈的男人無論乘坐何種交通工具,總會将人護在懷裡,比如此時擁擠的地鐵,6先生伸出修長的手一圈,給她畫了一方天地出來,擁擠的人群碰不到她半分。
路上,一位小女生拿着手機羞澀買不過來,盯着6景行瞅了好一會兒才諾諾問道“您好、
能否跟您一起合個影?
”
男人聞言,俊眉輕佻,雙眸含笑望了望面前學生似的女孩子,而後柔情的眸子落在自家愛人身上,歉意一笑,溫聲道“很抱歉,我愛人比較小氣,不喜歡我在外面拈花惹草。
”
言罷,他笑容可掬,含情脈脈的眸子落在自家這位比較小氣的愛人身上。
而周遭人,聽聞他如此話語,有捂嘴好笑的,有笑的揶揄的,更甚有人在高呼好男人的,種種種種,無一不是在向着這個“不要臉”的男人說話。
惹得某人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男人見此,将實現落在學生似的女孩子身上,那眼神就好似在說,你看,我就說我愛人比較小氣吧!
6太太氣結,卻礙于人多不好火,俯身,窩進他懷裡,看似是伸手要抱抱,實則暗地裡伸手掐向他腰際。
惹得6先生不顧場合開懷大笑。
一場小插曲快過去,二人出地鐵時,隻聽聞6太太及其輕微的歎了口氣,而後動了動腿,
站久了,腿酸。
“辛苦了,”男人見此,伸手将她帶進懷裡,輕撫她瘦弱背脊,話語溫溫。
站十來個站,對于身體素質極佳的6先生來說不算什麼,可對于出門開車,上班辦公室的6太太來說,稍稍有些吃力。
這夜七夕節,到處人山人海,人聲鼎沸,人潮擁擠,走在路上都能擠人。
6先生一路帶着沈清穿大街走小巷,不一會兒功夫二人便站在了一家别緻且隐蔽的私房菜前頭。
見此,沈清不禁好奇,如此隐蔽的地方,面前這男人是如何現的。
花房私房菜,四周布滿當季鮮花,花香四溢,一層小院别緻甯靜,6先生推門進去,老闆探頭望出來,見來人,話語帶着些許驚奇“我還以為不來了。
”
6景行松開沈清的手,伸手從口袋裡掏出煙,遞一根給男人,話語如常“路上堵車,把車扔了坐地鐵過來的。
”
中年男人聞言,朝他豎起大拇指。
轉而将視線落在沈清身上帶着打量,6景行見此,伸手招了招,沈清示意,邁步過去站在他身側隻聽他道“我媳婦兒、沈清,潘哥,退伍軍人,店老闆。
”
“潘哥,”沈清乖巧打招呼,站在台階上的被稱呼為潘哥的男人輕挑眉,看向沈清,揶揄6景行道“你小子有眼光啊!
”
沈清此人,江城但凡是關注些娛樂八卦新聞的,沒有不認識她的。
而顯然,面前這男人并非時常關注娛樂八卦新聞的人,對于沈清的印象隻有兩種,一是漂亮,而是乖巧懂事。
淺聊了會兒,6景行帶着她進去,挑了處靜谧的位置,而後同她介紹這家店老闆,以及店的來曆。
她靠坐在椅背上,淺緩聽着。
他說,這家店的老闆是他初進部隊的連長,後來因為出任何傷了腿,拿了撫恤金便回了江城開這家店,不久前他去市府辦事,正巧撞上,幫他解決了一些問題,兩人閑聊着說聚聚,留了地址,今日便來了。
6景行話語淡淡,但沈清聽得出,這潘哥,必然是在部隊時對他有所照顧,否則,以6景行的偉人不會随随便便應允了人家邀請,更不會在今日過來。
6太太聞言,端着杯子斜靠在沙上揶揄道“恩、看戰友是重要的,我不過是順帶來蹭個飯。
”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
他想想。
哦對了,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
他明明是好心同她介紹老闆以及店鋪的來曆,她卻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說無理取鬧也不為過,面如冠玉的男人差點氣成了歪鼻子,伸手接過她手中空蕩水杯,蓄滿了水,遞還給她沒好氣的賞給她四個字“無理取鬧。
”
她笑意融融,緩緩點頭,欣然應允。
21年七夕節,6先生陪着6太太過了長平常人家七夕節,在間私房菜館裡吃了頓便飯,夫妻二人如同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給對方夾菜,話語中在淺聊着身邊瑣事,但大多都是些許無關緊要小事,她與6景行之間無論關系何種親密,都鮮少優惠聊到事業上的時候。
許是給對方留存了些許空間。
又許是尊重某些平行規則。
臨了,一頓飯結束時,不大的屋子裡響起了優美鋼琴旋律,一當下流行曲目在屋子裡流淌開來,沈清側眸,将眸光落在彈琴的男人身上,側着身子目光灼灼。
6先生大方嗎?
大方。
自家老婆算計自己他鮮少有生氣的時候,6太太扔他煙,他也隻是笑笑而過。
6先生小氣嗎?
小氣。
夫妻二人一起出來過七夕節,自家老婆将眸光落在别人身上讓他很不高興,微眯眼,伸腳在桌子底下撥了撥她。
6太太感受到動作,側目,見他滿臉不悅,心裡好笑。
到底是誰小氣?
一曲終,衆人鼓掌,6太太跟随。
拍了兩下在6先生冷冽的眸光中停下來,片刻,隻見他伸手滅了手中香煙,起身朝台上邁步而去,俯身與彈琴的男人說了句什麼,那人讓開,他坐下去,動作随意而優雅,鋼琴前,男人一身白襯衫黑西褲,領口微敞,背脊挺拔,修長的指尖落在鍵盤上,一曲美妙樂曲在他指尖炸開,而後在整件屋子流淌,傳入她耳畔。
6景行此人,琴棋書畫,洗衣做飯,舞刀弄槍,樣樣俱全,且樣樣都拿得出手。
他身處皇家貴族,從小接受頂尖教育,婚後許久,她隻知曉6景行寫的一手好字,卻不知曉他連彈琴都如此出色。
沈清年少時學過琴棋書畫,但在沈老爺子去世後,這些東西開始荒廢,久而久之,她隻怕是連一完整的曲目都彈奏不出。
今日6先生随意坐上去,伸手,優美的旋律從指間流淌而出。
不難看出,他彈的一手好琴,好過剛剛那個小夥子。
這樣想着,某人笑了,嘴角笑意融融,梨渦淺現。
别扭的6先生。
一曲終了,在做所有客人紛紛鼓掌,唯獨沈清靜坐不動,且要笑不笑的眸子落在他身上,徒惹6先生心煩。
多年後,當江城市民無意中在手機錄像中見到如此一幕,驚愕的合不攏嘴,将手中視頻放到上,轉而,轟動全國。
這且都是後話,暫且不說。
此時,6先生微眯眼,将視線落在6太太身上,周身散着不悅陰光。
偏生6太太斜靠在座位上笑容可掬。
6先生見此,心裡有氣,嘩啦起身,冷冷的眸子撇了眼不識好歹的女人,轉身去了院子同戰友說話。
他一走,6太太笑了。
笑顔如花,梨渦微現,莞爾伸手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給6先生了條短信,
6先生此時站在院落同人講話,聽聞手機短信聲,沒記着掏出來,反倒是過了許久拿出來,
才看見這短短一句話。
細細琢磨,拆解分析之後才得出結論,将眸光落在“人人”這兩個字上。
也着實是頭疼。
他滿臉不悅,隻覺某人對别人慷慨,對自己吝啬。
某人卻想着這琴聲并非她一人所有,不給掌聲也罷。
别扭,真真是别扭。
這夜七夕,6先生與6太太過了長平常人繼節日,原想着二人平平淡淡其樂融融便過去了,可哪裡想到晚間回家前,沁園傭人接到消息,劉飛與徐涵帶着保镖齊齊出動,去辦6先生交代下來的事情。
這夜十一點零五分,6先生将車停在沁園門口,牽着6太太在漆黑的夜晚新庭信步沁園,二人步伐緩慢,言語淡淡。
散步上去時,已是半小時之後的事情。
此時沁園後院草坪又是另一番景象。
十一點四十五分,6先生回到沁園倒了兩杯水,喝了一小半後,接過6太太手中杯子牽引這人去了後院,綠油油的草坪上燈光鋪地,沁園後院正片燈光零零散散亮着,優美,甯靜,且安靜祥和。
平日裡一片綠油油的草坪此時大有不同,綠油油的草坪上面擱着一架三角鋼琴,黑色漆身,
高貴,典雅。
沈清見此,側眸望向個身側人,隻見他展顔輕笑“我願意将所有的一切都變成阿幽的唯
一。
”
6太太說琴聲并非屬于她一人,沒關系,他改。
此時沁園後院空無一人,唯獨隻有夫妻二人,以及一架三角鋼琴。
次日,當南茜回憶起今晚時,是如此同旁人說的,6先生一身白襯衫坐于鋼琴前,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跳出一個又一個優美的音符,6太太坐在身側,清秀的面龐靠在他肩胛之上,單手放在他腰際,眼簾輕阖,二人可謂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遠遠望去,此情此景美不勝收。
女人溫婉,男人英俊潇灑,溫文爾雅。
遠遠望去,衆人隻覺整個沁園籠罩在一層溫柔的氛圍中。
次日淩晨四點半6先生輕手輕腳從床上起身,轉身進衣帽間換好衣服下樓,上了軍用吉普,
去了軍區。
晨曦微照灑進來,沈清尚未睡醒,轉身看了眼身側,空無一人,許是習慣,再度伸手撈了撈被子,準備睡個回籠覺。
再度轉醒,上午十點。
起身,詢問南茜6景行何去了。
南茜告知,6先生淩晨便離開了沁園。
她似是想到了什麼,微微眯眼,伸手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過去。
那側響了許久才接起,而後隻聽聞他嗓音溫溫“乖乖、我白天在部隊,晚間回,再家要乖。
”
6先生還說了兩句什麼她未聽清,那方急沖沖挂了電話,一整日了無音訊。
自離開盛世,沈清隻覺自己開始與世隔絕,整日待在這個諾大的沁園,沒有社交,沒有活動,甚至6景行不在家,她整日不言語,一人能靜坐一日,時間在厚厚的書籍中緩緩流淌而過。
章宜近幾日與覃喧遠在外市,暫且不得回來,傅冉顔又是個喜歡浪迹各種紛亂場合的女人,
她自是做不到一起去。
此時,便造就了她如此孤家寡人的一面。
晚間,6先生歸家已是九點之後的事情,客廳環視一方并未見人,喚來南茜問道“太太呢?
”
“在樓上,”南茜關于畢恭畢敬。
6景行伸手脫了身上軍裝外套遞給南茜,準備上樓時停住步伐話語如常“太太今日再家都幹了些什麼?
”
“看書、一整日都在沙上看書,未言語也未走動,”南茜答。
身為過來人與年長者,她較為喜歡女孩子活波可愛一些,但他們自家這位太太與活潑可愛沾不上邊就罷,最讓人佩服的,便是能一坐一日,一整日不言語。
用其餘傭人的話語來說,廟裡打坐的和尚都未能有太太如此本事。
若非有隻白貓在她邊兒上動彈,跳來跳去,隻怕衆人都要懷疑這位太太是否坐定了。
6景行知曉她性情清淡,不喜言語,但一整日坐在家裡不言語不動彈也着實是厲害了些,南茜的話語配上她微微驚蟄的表情足以讓他蹙眉。
推開卧室門進去,之間6太太此時正盤腿坐在床上,手中端着一本書籍,已經翻到最後幾頁,聽聞房門聲響床上人兒微微擡頭,見是6景行,輕聲招呼“回了?
”
“恩、”他淺應。
見她如此端坐在床上,6先生略微好笑邁步過去坐在床沿,上天原諒,他不能跟她一樣盤腿坐在床上,伸手翻看了她手中書籍,輕挑眉,原來,他的太太還懂俄文的。
良久過後,沈清手中書籍翻了一頁又一頁,卻未想着主動同6先生說些什麼。
直至6先生洗完澡出來許久後,她依舊如此。
夜間十一點半,6先生嗓音涼涼催促她睡覺,這時,才得以聽見她稀罕的嗓音“還剩幾頁。
”
意思是看完再睡。
十一點四十五,6太太放下手中書籍掀開被子準備躺床上,卻被身旁人一把提溜起來,語氣不善“去洗手。
”
沈清不悅,清冷的眸子落在他身上,卻未言語,起身去了洗手間。
連續一個星期,6先生早出晚歸,二人過出了平常夫妻的狀态,原以為他每日如此往回家趕,家裡的小女人會欣喜萬分。
可事實是,他想多了。
沈清每日在家除了看書,似是找不出其餘事情來打時間,而她素來喜靜,看書時不喜外人同自己言語。
當南茜站在一側試圖同她找話題聊時,總能被她涼悠悠的眸子給擋了回去。
連續一周,6景行出門時,叮囑南茜每日與太太說些話,别讓她一人待久了。
南茜應允,可每日都未完成任務。
沈清看書着迷,一本書拿上來,勢必要看完才休息,所以,每每夜間6先生回來時,總能看見人窩在床上,亦或是書房沙上看書,不看完不休息。
看起書來的人,也自然是沒時間同他交談,因此,6先生足足被冷落了一個星期。
這夜,軍區戰友結婚,6景行早早回了市區參加婚禮,與徐涵二人在酒桌上狠喝了些,因着高興,你來我往之間頗為熱鬧,十點半,離開酒店回沁園時,整個人靠在後座,閉着雙眼,頭疼欲裂,迷迷糊糊之間問及劉飛“何時了?
”
“十點五十三,先生,”劉飛看了眼時間答道。
聞言,微眯眼,繼續倒在後座,伸手扯着身上領口,許是覺得熱不過,頗為煩躁道“冷氣
開大點。
”
“已經最大了,先生,”劉飛汗顔,他坐在前座稍稍有些冷,而6先生顯然是酒精上頭,燥熱。
到達沁園時,十一點二十三,下車時,6景行醉醺醺擡眸看了眼二樓,樓上主卧燈光未熄,南茜與劉飛将醉的東倒西歪的人扶上二樓,敲開卧室門,女主人正坐在床上看書,見6先生被扶進來,伸手擱下手中書籍,攙扶住人兒往床上去。
話語間帶着嗔怪“怎麼喝這麼多?
”
劉飛聽聞這涼悠悠的語氣,緊忙開口解釋“戰友結婚,便多喝了些,徐涵還在樓下,我去看看他。
”
這話,何其高,一來解釋,二來将鍋推開徐涵。
臨近一米九的大塊頭倒在床上不省人事,沈清自然是沒好氣的緊,一屋子酒氣。
略帶着脾氣按開通風系統。
南茜見此,自邁步過去脫了男人身上鞋子,而後準備進一步動作時,卻被床上醉醺醺的男人喝止,“出去。
”
沈清聞言,一愣,轉而柔聲道“南茜去熬碗醒酒湯上去。
”
見房門被帶上,沒好氣的一巴掌落在他臂彎處,卻聽聞向來不怕疼的6先生哼哼了聲。
“喝的時候不知曉節制些?
”沈清沒好氣言語了聲,轉身準備進浴室擰塊毛巾出來給他擦擦,卻被床上人拉住帶到了懷裡。
一聲悶響,撞得她眼冒金星,隻能說,男人的胸膛太硬實。
“瘋了?
”她擡起頭惡狠狠詢問,揉着額頭的手不停歇。
“乖乖,”男人呢喃了聲,松開了手,讓她自己爬起來。
沈清想,正常人不應該同喝醉酒的人計較,否則顯得肚量太沒有氣量。
擰了條熱毛巾出來,擦拭他的臉和手,雖心裡有氣,但動作輕柔。
片刻後,南茜将一碗溫熱的解酒湯端上來,沈清端起時,訝異它的溫度,但轉念一下,讓食物降溫的方法可謂是數不甚數,沁園後廚不過是用了些許快方法而已,不足為奇。
這廂,南茜下去時,沈清将人高馬大的6先生從床上扶起來靠坐在床沿上,“醒酒湯,喝了。
”
6先生微微睜開眼眸看了眼,原想靠坐在床上,卻忽然感受到身後有什麼東西抵住了自己,
摸了把,見是本書,一甩手,扔去幾米遠。
就因為這破書,被冷落了足足一個星期。
煩。
沈清見此,未挑眉,心想到,這書又是礙着他了?
什麼毛病。
思及此,沒好氣的将手中瓷碗往他面前一送,硬邦邦道“喝了。
”
許久之前,她喝得酩酊大醉,章宜一邊攙扶她回家一邊說過如此話,醉鬼附身,敬而遠之。
遠離醉酒者。
再來是不能跟醉酒的人一般見識。
如今,風水輪流轉,轉到她這裡來了,許是她話語太過沒有溫度,讓原本頭疼欲裂,醉醺醺的男人睜開眸子看着她,眸光涼涼,沒絲毫溫度,大有一副與她僵持不下的架勢。
沈清無奈,微微歎息一聲,适當放緩語氣“乖、喝了。
”
6先生依舊不為所動。
“明早起來會頭痛,”她再接再厲,繼續勸誡。
正當她以為6先生準備繼續跟他怄氣時,男人開了金口“回頭讓劉飛将沁園所有書籍都扔了它。
”
看你還看什麼,看你整日會不會因了一本破書冷落人。
聞言,沈清輕挑眉,沒好氣的笑了,她算是知曉為何6景行每日回來都挎着一張臉了,原來如此,跟本書計較?
虧他是一國太子爺,虧他是軍區少将,真真是丢人。
“恩、全扔了,最好把你也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