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城北弄堂
直至沈清收了電話。
坐在床沿的人伸手将她塞進被子裡,看了良久之後才開口詢問道;“能解決嗎?
”“能、”沈清答,言簡意赅,信心滿滿。
陸景行見此,笑了,伸手揉了揉自家愛人的腦袋。
“再睡會兒,我去洗澡,”言罷,男人起身去了浴室。
待他洗完澡回來,沈清依舊坐在床沿,雙眼放空,不知在想什麼。
男人站在浴室門口看了會兒,直至濕漉漉的頭發近乎将上衣打濕,他才一手擦着頭發一邊邁步出去。
如此,沈清才回過神來。
此時的沈清坐在床上,看着陸景行,有一絲絲的恍惚,又有一絲絲的找不清楚自己到底所在何方?
在江城,無人敢挑釁她無人敢在老虎頭上拔毛,所有人想招惹她之前必須得事先掂量掂量值不值當可此時在首都,她将将入駐這個城市,并沒有與任何人結仇,卻依然有人敢上來踩她一腳。
可倘若此次事情放在江城,誰敢這樣做,誰有膽子敢這樣做。
首都、是一個聚集了所有妖魔鬼怪的地方,沒有人看你的前程過往,他們看的隻是你當下你現如今的身份價值擺在什麼地位上。
一個人努力拼搏奮鬥那麼多年坐上高位,一夕之間将所有一切都推翻掉,剩下的隻是一副皮囊,來到另外一個城市重新開始,這個過程何其艱難何其痛苦,而沈清卻忍受住了。
為何忍住?
隻因想讓她的孩子出生在一個完整健康的家庭當中,所以她就委曲求全,所以她就放棄了自己,就如同當初高亦安懷疑的那樣。
問她留在首都是否是因為懷孕的關系,她說不是,實則到底是不是她萬分清楚,有些話語隻适合自欺欺人。
沈清并非一個膽小鬼。
但許多時候老人們常說身為一個女孩子,三分聰明七分糊塗就好了,可她與其相反,她的清明占大多數。
清明到分得清楚理智與事實的走向。
她有時候懷疑,自己到底是愛陸景行才留在首都的,還是因為孩子才留在首都。
還是說,二者皆有?
“在想什麼?
”男人擦着濕漉漉的頭發開口問道。
“想我為何來首都,”沈清望着直言開口,清明的眸子帶着些許疑惑。
這話語落地,陸景行面無人色,吓得拿着毛巾的手緊了又緊,他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做錯了何種事情以至于讓沈清再度思考到了這個問題上。
男人清了清嗓子;“是不是我做錯什麼了?
”萬般小心翼翼,
聞言,沈清震住了,一臉驚訝望向陸景行,對他如此小心翼翼說出口的話語感到驚訝,她似乎,沒想過陸景行會如此。
“沒有,隻是随便想想而已,”她開口解釋,但這話語寬慰性不大,陸景行依舊将深深的眸子落在她身上,期望得到想要的回答。
而沈清,也沒有給出合理解釋,或者說不知曉如何解釋。
這種事情似乎越解釋越亂,人在煩躁的時候難免會想跟多,更何況她此時情況特殊。
夜間,躺在床上時,男人從伸手圈住她,一手落在她脖頸之下,一手落在腹部。
來來回回,緩緩撫摸着。
“醫生說,四個多月的寶寶會動了,阿幽有沒有感受到?
”男人在身後找話題聊着,企圖消散自己内心那股子疑雲。
“不是還沒到四個月?
”沈清問,稍稍有些疑惑。
“是我記錯了,”男人說着,将人往懷裡帶了帶。
陸景行今晚的話題似乎格外多,而沈清,許是察覺到男人情緒的異樣,微微翻動身子,面對男人,陸景行見此,低頭看着她。
沈清微微仰頭看着他,而後伸手穿過男人堅實的小臂落在他健碩的腰肢上。
男人見此低低沉沉笑道;“怎麼了?
”
“不大舒服,”沈清答,軟軟糯糯的。
聞言,陸先生緊張了,半撐着身子起來低頭望着她滿臉焦急道;“哪兒不舒服?
”“側身睡久了,屁股疼,”沈清答,面上微紅,有些不好意思。
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跟人說這麼嬌羞的話語。
男人聞言,心頭落下,而後伸手落在沈清臀部,緩緩揉着。
“總統府最近不忙嗎?
”沈清問,話語淡淡。
“忙、”男人答,而後道;“但你更重要。
”
工作是忙不完了,但妻兒隻有一個。
要分得清誰更重要。
沈清聞言,悶聲笑着揶揄道;“得虧你不是總統,不然總統府的人不得瘋了?
”陸景行聞言,也笑了;“恩、所以父親兢兢業業,時常被母親嫌棄。
”
這話是沒毛病的,陸琛被蘇幕嫌棄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打小他就看着陸琛吃癟,這麼多年過去了,都沒有好轉。
“時常?
”沈清仰頭問道。
“時常,”陸景行答。
“為什麼?
”沈清問。
“因為父親太忙了,”陸景行笑答,而後道;“父親也是無奈。
”
陸琛被蘇幕嫌棄的時候能清楚看見他面上的無奈,但能怎麼辦?
除了忍受似乎也沒别的辦法了。
二人淺聊許久,久到陸景行督促沈清睡覺,而睡了大半天的人哪裡還能睡得着,鬧着不讓人睡。
“你跟我講講許家跟莫家的事情吧!
”沈清眨巴着眼睛望着陸景行,聞言,原本閉目養神的男人深深的眸子落在她身上。
“為什麼想知道他們兩家的事情?
”陸景行問,話話看似随意,實則暗藏玄機,下午時分,餘桓将沈清與許家的事情告知自己後,他尚且還在想着如何開口詢問沈清才會不顯得那麼刻意,可此時、沈清自己問出口,似是壓根不覺得這些事情是事兒一樣。
她淺笑;“你不知道?
”男人輕挑眉,隻聽沈清再度道;“我還以為徐涵他們跟你說了呢!
”畢竟工地的事情極有可能出自許氏企業之手,這其中又包含了莫家,許家跟莫家都是首都有頭有臉的人物,徐涵似乎沒理由不跟陸景行言語。
“工地的事情?
”男人問。
沈清點頭。
“說了、”男人答,直言開口。
“你跟他們有仇?
”思忖了一下午的話語陸景行終究是問了出來,但這一問,顯得如此漫不經心與随意,并未有那麼多刻意。
沈清聞言點了點頭,“恩、他們想弄死我,我想弄死他們。
”毫不隐瞞,她對許言深與莫菲這二人,屬于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但倘若是你犯你我,隻能說你們是好命活夠了。
“許家跟莫家什麼關系?
”沈清在問。
陸景行望了眼而後伸手揉了揉人後腰,輕聲開口道;“應該是聯姻關系。
”“許家跟莫家有意聯姻,”陸景行在度開口道。
“許言深跟莫菲?
”沈清似是聽到了什麼驚天消息,尾音微楊,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莫菲的姐姐、莫煙,”男人答。
這夜,沈清本就迫切的想知道答案,而陸景行,依舊秉持那副萬年不變的言簡意赅的性子,問一句答一句,氣的人直翻白眼。
“能不能一次性說完?
”她問,話語帶着些許小小的情緒,吊胃口什麼的最缺德了。
見其如此,陸景行輕聲失笑,猴急猴急的,當真是。
“莫煙出事故了,年底的時候,現在依舊昏迷不醒。
”
自古以來,豪門恩怨最為下三濫,饒是沈清沒經曆那麼多,但也知曉其中一二,如今看來,莫煙出事故,隻怕不是那麼簡單。
沈清沉吟片刻,心裡下了狠意,這股子狠意毫不掩飾的流露到陸景行眼前,男人望着她許久,而後伸手捏了捏她掌心,以示提醒,後者擡眸望向他道;“能查到什麼嗎?
”
“你想知道什麼?
”男人問。
“或者說,你想幹什麼?
”男人在問。
沈清笑,嘴角笑意淡淡;“你不是知道?
”這話、慵懶的很。
陸景行伸手,将放在沈清後面的手挪開,而後仰躺于床上,原本落在其後腰的手搭在眼簾處,不願同她言語。
明顯是有情緒了。
沈清見此,笑了。
伸手扒拉他放在眼簾上的手臂,男人刻意用了力道,沈清是掰不下來的。
“你不告訴我,我也會自己去查的,”這話,是沒錯。
可聽在陸景行耳裡,就沒什麼滋味了。
“你說過會安生養胎的,”男人聞言,冷眉微蹙望向自家愛人,明顯不悅。
“養啊!
”她笑意融融,“你幫我我就養,”沈清再度開口。
男人氣結,做選擇題?
聞言、睨了沈清一眼,而後沒好氣道;“娶了個什麼東西。
”
後者聞言,不僅不生氣,反倒是笑開了花兒。
次日夜間,沈清回來時,書桌上放了一份文件,她伸手打開,裡面東西呈現在眼前。
以至于這日晚間南茜上樓喊起用餐時,她才想起,回家,似乎未見陸景行。
“你家先生呢?
”她問。
“徐涵說,先生在總統府,”南茜答。
“東西是徐涵送回來的?
”沈清問。
南茜點頭,算是應允。
“知道了,我一會兒來,”伸手将手中文件袋裝好,放進了抽屜裡。
而後轉身去了餐室。
這方,總統府内。
陸景行今日難得未歸清幽苑,反倒是回了總統府,蘇幕見人來,往身後瞧了瞧,未見沈清,便開口問道;“就你一個人?
”後者點點頭。
蘇幕在道;“你将清清一人留在清幽苑?
”陸景行伸手将衣服交給林安,而後道;“我找爺爺有些事情,就回去。
”
這話、算是告知。
蘇幕聞言,看了眼茶室方向,男人擡腿邁步前去。
茶室内,老爺子正在撥弄着眼前茶杯,見人來,低沉問道;“忙完了?
”“完了、”陸景行答,一邊伸手高推袖子一邊往老爺子那方而去。
坐在沙發上的人伸手給自己倒了杯清茶,放在唇邊緩緩品着。
片刻之後緩緩開口道;“今日來找您,是想問些事情。
”
老爺子聞言,撥弄着茶杯的手頓了一下,很明顯,慈愛的眸子落在陸景行身上,半笑問道;“想問什麼?
”“許久之前,沈清跟許言深在洛杉矶的事情,”男人直直開口,并未準繞彎子。
“這事情、你不去問你老婆,問我這個糙老頭子幹什麼?
”老爺子這句話,帶着官腔,而陸景行也知曉,想問出點什麼,不大容易。
在反觀陸老爺子,端着茶杯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着杯蓋,顯得漫不經心。
陸景行深深的眸子緊鎖着他,沉冷的嗓音開口問道;“當初、您與許副官二人前往洛杉矶都沒能壓下去,想必事态應該是很嚴重的。
”老爺子嘴角笑意始終如一,挂在臉面上,淡淡的,看不出情緒,喝了口濃茶才開口道;“你不去問沈清,是知曉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換句話來說,即便你問了,她也不會跟你說真話,你問我、是想繞其道而行?
”“任何事情,問當事人,比問旁觀者更有說服力,”老爺子緩緩放下手中茶杯,笑看陸景行。
“南城初見,您明知曉這一切,為何不說?
”陸景行問。
“我說出來,你信?
”老爺子反問。
初次見面,指着人不好之處直言,換做是誰,估摸着都不會信。
換句話來說,會顯得他這個幾十歲的老頭子沒肚量,初次見面就去為難一個小姑娘。
“前程過往,皆是枉然,你現在要看的,是當下,是眼前。
”
沈清的那些前程往事,細數起來豈是一兩日能說完的?
她身邊那些來來往往的紅塵過客,又豈是你想勘破就能勘破的?
老爺子這話,無異于提點。
可此時的陸景行,并未深究這話語中的含義。
是眼前,是當下,這簡短的六個字到底蘊藏何種深意。
“當事人,永遠比旁觀者更為清楚事态中心的風暴,你問我,我能告訴你的隻有表面,而那些東西你都能查到,”老爺子這話何很明顯,有些事情他也不知道。
當初的那些前塵過往放在現如今來看,其實細想起來他也并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有些什麼。
沈清與許言深之間的事情,看似平平淡淡跟商場上常見的手段一樣,可是若是細細深究起來,這其中蘊藏着一些含義,是你永遠也勘不破的,而能懂這一切的人隻有沈清。
多年前在洛杉矶許老爺子詢問許言深為何會發生這一切時,許言深給其的答案是不知道,甚至是有些莫名其妙。
前一晚二人還在把酒言歡暢談人生理想。
一轉眼的工夫他就被沈清送進了監獄,而這一切來勢洶洶,毫無征兆。
世人都說暴風雨來臨之前會有片刻的沉靜,可他看不破也看不出這暴風雨會來。
陸陸景行微眯着眼眸看着老爺子,顯然他并不相信他這番話語。
或者說他懷疑真實性。
“當初你與許副官一通連夜趕到洛杉矶,竟然設麼也不知道?
”這話,明顯是懷疑。
老爺子聞言,笑了,嘴角笑意輕扯開來,對于這個孫子,他是欣賞的,也有心栽培。
他伸手,将杯蓋放在桌面上,嘴角笑意輕嘲;“何止是我,就連許言深本人都不知道為何會被平白無故送進監獄。
”
“前一晚還在把酒言歡暢談人生理想的二人,一晚上的更功夫就變成了仇人,這事情的始末與起因,隻有沈清一人知曉。
”“許言深既然不知道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那他的罪名是如何成立的?
”
“隻能說你老婆通天本事,十九歲,玩弄人心,謀權謀術,手段高超,将一衆人玩的團團轉,下了狠心要将人弄進去,待人進去後,她轉身抽離洛杉矶,速度極快,”這話,不知是誇獎還是嘲諷,落在陸景行耳裡終究那麼不悅耳。
沈清手段高超那是她自己的本事,老爺子如今拿出來這麼一說,就顯得不是那麼回事了。
陸景行緊鎖眉望向老爺子而後開口道;“人不犯她,她斷然不會去犯人,這件事情,爺爺别插手。
”陸景行所說的是哪件事情,老爺子似乎也知曉。
回應了嗎?
沒有,但笑不語而已。
他終究還是太過深沉。
沈氏集團與許氏企業的你來我往,明槍暗火陸景行自然是不想老爺子參與的,說句不好聽的,年輕人的戰場,他一個老人家,還是在家歇着得好。
這日晚間,陸景行回到清幽苑時,沈清已用餐完,正巧在閱覽室來一邊接電話一邊來回渡步,站在門口淺淺聽了會兒,聽得出來,這通電話,來自于沈南風。
片刻,男人擡步上樓,在下來,脫了身上工裝,換了身家居服。
此時、南茜已經将晚餐擺好。
陸景行邁步進閱覽室,将正在打電話的人牽着往餐室而去,期間,沈清收了電話疑惑問道;“沒在總統府用餐?
”“沒有,”男人答,話語淡淡。
“事情怎麼樣?
”男人伸手用南茜遞過來的熱毛巾擦手,一邊問道。
“隻要媒體不興風作浪基本好解決,”沈清答,話語柔柔。
任何事情,隻要不大肆傳播便能壓下去。
解決起來,也要容易百倍。
男人聞言,點了點頭,将毛巾遞過去,而後揮手,遣了南茜離開,坐在餐椅上欲要用餐,見沈清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笑問道;“來一點?
”
後者搖頭,就差直接說不要了。
男人見此,笑意融融,低頭用餐,速度比以往快了些,全程也未言語。
工地的事情高亦安全程對外,解決起來除了多花費些時間與金錢之外似乎也并非什麼難事。
這日晚間,許莫兩家家宴,衆人齊聚一堂,氣氛融洽想來也是其樂融融。
期間,許言深電話響起,拿起看了眼,見是陌生來電,直接接起,那側,清冷涼薄的嗓音流淌出來;“我是沈清。
”男人有片刻震楞,原本淺笑的臉面垮下去半分,拿着手機離開餐室去了走廊,稍稍走遠才開口言語道;“有事?
”
“見一面?
”她問,話語清涼。
“什麼時候?
”
“現在、地址發你手機上,”說完沈清撂了電話。
男人拿着手機站在原地片刻,身後有一女子穿着得體的連衣裙緩緩邁步過來,站在其身後柔聲問道;“怎麼了?
”“有點事情,出去一趟,”許言深答,話語淡淡,似是在平淡的述說意見及其簡單的事情。
莫菲聞言,臉色白了白,心裡一沉,可挂在嘴角的笑意未垮下去半分,;“很着急?
”
這日、莫家長輩與許家長輩一起吃飯,倘若這時候許言深出去了,隻怕是長輩會有意見。
今晚的家宴,與莫菲來說,可謂是及其重要的,兩家長輩坐在一起,商量些什麼,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事情,若許言深走了,闆上釘釘的事情相當于就此推翻。
莫菲說什麼,也是不喜歡人就此走的。
“算是,”男人答,無半分想要解釋的意思。
“能不能明天?
”莫菲問,話語焦急,轉而覺得自己如此似乎在限制他做何事,又再度開口,帶着些許軟度;“或者,晚點?
”許言深望了其一眼,欲要靠口言語時手機短信響起,拿起掃了眼,而後重新揣進兜裡,話語清涼,如同夜間的山泉水,看似潺潺,實則凍人心扉;“我早去早回。
”
說完、男人轉身出去,連外套都沒拿。
莫菲站在原地,看着男人朝電梯口去的身影,隻覺體态通亮到近乎顫栗,
人的心啊!
不怕瞬間寒涼。
怕的是一寸一寸的爬起來,讓你一日比一日難受。
轉身,她收住面上不适,依舊挂着一副女強人的淺笑轉身進了屋子,開口向各位長輩解釋,解釋完出來時,順手拿了他的外套,離開了包廂,徒留兩家長輩坐一起。
倘若是他一個人走了,長輩定然會有意見。
若是一起,誰也不好多說。
城北弄堂,那通短信上的地址,她隻看到了這麼幾個字。
于是乎,驅車,朝那方而去。
夜裡,一輛紅色保時捷穿行在首都街頭,初春的夜晚不如冬日寒涼,但倘若是車窗大開,一陣陣的寒風刮進來,多少還是有些傷陣。
這邊,城北弄堂二十一号,沈清與章宜坐在包廂裡,牽着面容寡淡,後者低首泡茶,自斟自飲。
“為什麼會選現在?
”章宜問,似是有些難以理解。
“許家跟莫家今晚家庭聚餐,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商量什麼事情,”沈清答,嘴角淺笑始終如一。
“從中作梗?
”章宜疑惑。
“算是、”她答,毫不隐瞞。
擡手看了眼時間,而後道;“差不多了,你去停車場候着。
”
聞言,章宜起身,将裸色風衣套在身上,迎着溫涼的寒風朝停車場而去,停車場并不遠,出門左拐一千米的距離,章宜踩着高跟鞋在青石闆路上,暖黃的路燈照耀下來落在她身上,讓身上的裸色風衣變了顔色。
過堂風吹來,她下意思攏了攏身上風衣,迎風而去。
伸手敲了敲車窗,劉飛打開門,她坐進副駕駛。
駕駛座的人疑惑,側眸問道;“你怎麼出來了?
太太呢?
”
“在裡面,”章宜答,話語平平,盯着前方望着。
不久、見一男人着一身深藍色西裝朝弄堂進去,章宜擡手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告知那放;“許言深進去了。
”
随後,收了電話。
劉飛見此,滿面疑惑,身旁坐着的,似乎不是秘書,而是特務。
十分鐘後,一輛紅色保時捷行駛了進來,因停車地理位置極好,能看清進出停車場的所有車輛。
紅色保時捷找了停車位停下來,而後下車,尋了一圈,最終站定在一輛黑色寶馬跟前。
視線摟在弄堂口,沈清想,大抵是不知曉具體位置,不然,怎可能不進去?
女人長發在風中飛舞,片刻後,伸手攏了攏頭發,轉身欲要回車裡。
恰好,章宜推開車門下去,踩着七公分裸色高跟鞋不緊不慢往弄堂口進去,路燈算是清晰,能讓對方很好的看清楚她的臉面。
那人站在車旁有片刻震楞,而後擡腿跟上去,不遠不近。
劉飛見此,驚恐的張大嘴巴,似是難以置信。
這一切,如此恰到好處,不多一分,不少一秒。
章宜去了又回,坐定片刻推門下車,一切看起來如此随意,可實則是設計的天衣無縫。
二人進了弄堂,劉飛似是疑惑,鎖了車、朝弄堂而去。
暖黃的路燈下,兩個女人一前一後走着,前者較為随意,後者腳步極輕,似是不願讓人知曉。
劉飛跟着,看着二人的一切,心頭突突跳着。
如此場景,身為軍人的他,見過無數次,但現如今、這種事情在女人身上發生,他還是頭一次見。
劉飛的這顆心啊,突突的跳着。
正跟着,口袋手機響起,許是在這靜谧的弄堂裡顯得尤為醒耳,片刻,劉飛捂着手機閃進了屋檐下。
而前方女人腳步停歇,極為緩慢的站定了數秒才緩緩回首,動作如此緩慢,顯得尤為刻意。
此時,莫菲躲在另一處屋檐下,心髒跳動的厲害。
片刻後,在跟出來,空無一人。
走廊裡空曠如野,沒有半分人影。
她站在靜谧空曠的弄堂裡顯得如此絕望,甚至是帶着半分恐懼。
城北弄堂,衆所周知,清一水兒的高級會所,住在這方的人并不多,即便路上有行人,也是三三兩兩,到了夜裡,這裡尤為安靜,若是三五好友相約晚餐在此,也是個好地方。
平日裡,定然覺得沒什麼,可此時,她竟然覺得,如此場景,有種恐怖片的味道。
劉飛掐了電話出來,不見章宜的蹤影,剩下的,隻是一個穿着得體連衣裙的女人站在原地尤為無助。
别院内、沈清坐在包廂裡泡茶,一杯滾燙的熱水杯倒幹淨,而茶水,一口未喝,隻因、孕婦不宜飲茶。
片刻,包廂門被推開,男人站在門口,沈清頭也未擡,隻是淺笑着将茶水推到對面去,緩緩開口道;“上好的碧螺春,嘗嘗。
”
男人聞言,擡腿進了日式裝修的包廂,提了提褲子坐下去,話語淺涼;“能喝到你泡的茶,也是我的榮幸。
”
話是如此說,可他的手,當真是沒伸向茶杯。
沈清靜看兩秒,笑道;“怕下毒?
”
“你難道會幹不出來?
”後者冷嘲,靠在座椅上悠悠然望向她。
沈清笑,伸手拿起一側玻璃杯到了杯白開水;“這個沒毒,我正在喝。
”
說着、眼神還落在了眼前的玻璃杯上看了眼。
“有事?
”男人似乎不願在這件事情上跟他浪費過多時間,直言開口。
“五年未見,出來聚聚,不過分吧?
”沈清笑,并不願意同他直奔出題。
畢竟、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不是?
“我當真是沒覺得你有那個閑情雅緻找我叙舊,在來,你沈清也不是那樣的人,”男人開口輕嘲,帶着冷笑。
沈清是什麼人?
弄死一個人的時候能快刀斬亂麻絕不浪費時間,此時、夜色漸晚,她竟然還能說出什麼叙叙舊的話語,呵、無事不登三寶殿,黑白無常不勾你魂不上門。
她端起茶杯喝了口清水,譏笑問道;“你很了解我?
”
隻怕是未必,若真是了解,當初怎會被自己送進監獄?
話語中的輕嘲許言深不會聽聞不出來,可、生氣嗎?
不生氣,隻因沈清的德行他似乎已經看清楚了。
“才開年,你送我如此一份大禮還不許我了表謝意請你吃頓飯?
”她笑問,話語淺淺,面容看起來卻是格外真誠。
“什麼意思?
”許言深問,微眯着眼。
“工地的事情不是出自許總之手?
”沈清笑問,顯得如此漫不經心。
“沈董有何證據?
”許言深言語,他雖想過與沈清一較高下,但還未開始行動,如今她含血噴人是否過火了些?
沈清聞言,伸手從身旁拿出一份文件袋,遞給許言深。
“按照法律的角度講,事發前,人家隻見了你許氏企業的人,倘若是極力打官司的話,也并非沒有赢得可能,在來、人家家屬現在在我們手中,唆使她們反咬一口,将這東西扔出去,在利用媒體造勢,你覺得、你許言深想在首都商場站穩腳跟這件事情還有多大的可能性?
”伴随這沈清清冷涼薄的話語,許言深伸手将文件袋中的東西抽出來,而後一張張看過去,面色是越來越陰寒,須臾之後他猛然擡頭,眸光中布着星星點點的狼性;“算計我?
”“自保而已,”沈清答。
繼而在道;“你能說對方不是你們的人?
”“許總、商場的規矩很明顯,我今日提前将事情告知你,證明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就看您有沒有這個誠意了。
”
如此說,無非是将主動權推給了許言深,可他信嗎?
自然是不信的。
“黃鼠狼給雞拜年?
”
“不、解決問題而已,”她答,食指緩緩敲擊在杯面上。
許言深伸手将手中東西摔在桌面上,後背靠在座椅上,嘴角挂着一抹輕浮淺笑;“讓我來說說這件事情的解決方案,如今、人在我手上,我大可以用沈董的方法唆使她反咬你們一口,告知媒體,此事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