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陸先生服了軟
這日上午時分,陸景行離開沁園返回首都,沈清獨留沁園,落地窗前堆着的三個雪人早已融化,連雪水也未曾剩下。
陸景行走後,沈清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這些雪水稍稍出神,直至良久才悠悠轉身上樓換了身衣服而後離開。
沈氏集團辦公樓内,沈風臨已恢複日常作息,沈南風呢?
尚且不知去處。
這日她來,沈風臨似是早已知曉一切,又似是等候多時。
望着她的面容帶着些許清幽的淺笑,這笑、直達眼底深處。
父女耳二人坐在一處尚未言語,沈風臨伸手從抽屜裡抽出一份文件遞至沈清眼前。
伸手接過尚未翻看而後起身離開,直至步行至門口時沈風臨才幽幽開口道,“明日上午要是有空,一起去你母親墳前掃個墓。
”
“好,”她淺聲應答,算是應允。
這日上午時分,沈清離開沈氏集團并未回沁園,相反的,朝盛世集團而去,當徐涵知曉目的地時,心裡一咯噔。
不由想起沈清失蹤半年,那日回來的場景。
心裡隻是叫苦不疊,可不要有什麼事情,這先生才走,自家太太就登門找人來了。
若是被自家先生知曉了,不是得打翻了醋壇子?
如此思來,徐涵難免忍不住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沈清。
而後者、卻将眸光投向窗外,思緒壓根就不再車裡。
盛世集團樓下,沈清一路暢通無阻直奔高亦安辦公室,徐涵欲要跟随,卻被沈清止在了樓下停車場。
如此一來,某人有些不淡定了,可又無能為力。
臨下車時,沈清看了眼放在後座的包包,瞄了眼,最終空手下車。
而徐涵見此,落了心,應該是不會上去太久。
盛世集團辦公室内,沈清悠悠然坐在沙發上,整個人稍稍慵懶靠在沙發背上,郭岩端茶進來見其如此悠閑的模樣,不由得多看看了一眼。
“老闆在開會,沈總你等會兒,”郭岩将茶水放在她眼前,輕聲開口解釋。
聞言、沈清笑;“不急。
”
對于郭岩的小心翼翼,她許是今日心情頗好,起了戲弄的心思,欲要開始撩撥人家;“郭秘書、有沒有想過換老闆?
”“啊?
”某人一陣呆愣,尚未反應過來。
“跟着我,兩個月之内,我讓你吃香的喝辣的住别墅開豪車泡美女,怎麼樣?
”沈清露出小惡魔的淺笑,看的郭岩整個人一陣惡寒。
尚未想着如何回應,隻聽門口聲響傳來;“回頭跟保安說,沈清不得入内。
”郭岩回首一望,見自家老闆朝這方大步而來,整顆心都落定了,拍了拍胸脯,麻溜兒的跑了。
生怕沈清在為難自己,倘若真是這樣,那他就隻能對天哀嚎了。
高亦安進辦公室尚未來得及瞄沈清一眼,打開電腦發了兩封郵件,完事兒、已是半小時之後的事情。
“怎麼?
閑得慌?
”高亦安問,話語中帶着些許揶揄。
沈清聞言,點了點頭;算是承認。
男人聞言,挑起眉目看了她一眼,嘴角盛開一抹淺笑,而後起身邁步至沙發前,坐在其對面,見她如此慵懶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唐晚的事情是你幹的?
”高亦安開門見山。
“很明顯嗎?
”她笑問,難不成所有人都知曉這件事情是她幹的?
沈清這人,從不忌諱在高亦安面前承認自己的惡行,因為她們是同一種人,她也好,高亦安也罷,都握着對方的把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那何不一起享盡榮華富貴呢?
“你覺得呢?
”男人問,輕挑的語氣足以證明一切。
“我不知道,”她笑應,話語淺淺。
高亦安聞言,淡淡看了其一眼,輕飄飄的眸子落在其身上,“直覺告知我,你今日來…不簡單。
”“一起吃頓飯?
”沈清問,直奔主題,确實是不簡單。
高亦安聞言,看了眼時間,而後道,“午餐?
”
“晚餐…,”沈清糾正。
“那你來的還挺早,”男人涼飕飕的語氣響起,帶着冷嘲,似是覺得沈清沒事找事,而後起身朝辦公桌而去,大有一副懶得理她的架勢。
沈清見他将自己晾在一處,輕佻眉目望向男人,悠悠然開口問道,“高董的待客之道就如此?
”“難為你還把自己當客人,”高亦安冷嘲聲響起,帶着一絲絲冷笑。
沈清倒也是不氣,大抵是知曉高亦安就這麼個破脾氣,也懶得同他計較,站起身子朝高亦安辦公室休息間而去,臨近去時,似是想起什麼,站在門口的人問到,“裡面……幹淨不?
”高亦安伸手将資料打開欲要放在桌面上,聽聞沈清如此問,将手中東西吧嗒一聲甩在桌面上,沒好氣道,“不幹淨。
”“……。
”“你可以回你的清水灣,”高亦安再度開口,戳了她兩句。
沈清聞言,輕佻眉,“不了,來都來了,就這麼回去,多虧。
”言罷,沈清推門進去了。
後面,郭岩進來環視了一圈未見人,“沈總呢?
”高亦安着一身黑色襯衫坐在椅子上,帶着金絲邊眼睛,許是很忙,沒時間搭理他,拿着筆尖指了指休息間。
郭岩聞言,一陣詫異。
這……沈董大老遠的過來,隻是為了找個地方睡覺?
“不太好吧!
沈董畢竟……結婚了,”郭岩一句話,斷斷續續的,但其中意思萬分明顯。
“你是覺得我能拉着她出軌,還是她會親自送上門讓我違背道德?
”高亦安從文件中擡眸,清涼的視線落在郭岩身上,帶着詢問。
“這個……,”郭岩想了想,好像确實不大可能,于是乎,話鋒一轉,“媒體已經到了,韓總問該實行哪個方案。
”“随他,”高亦安給了話,郭岩點頭,離開了辦公室。
中午時分,高亦安并未下午用餐,而郭岩,也萬分識相,叫了餐送到秘書辦,而後在送給高亦安。
端進去時,高亦安見午餐有二人份,輕佻眉目,“怎?
霸占了你們的休息室,還得上趕着給人送午餐?
”
聞言,郭岩呆住了,有些不敢輕舉妄動。
高亦安見此,淺笑了聲,而後擺了擺手。
如此一來,郭岩才松了口氣。
中午用餐時分,陸景行電話過來,此時沈清包包擱在後座,自是沒人接的,而徐涵,聽着手機響聲,聽得心惶惶。
甚至是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真,片刻之後,自家先生電話過來了。
“太太電話怎麼沒人接?
”“太太……在盛世集團,”徐涵本想說在公司開會的,可這會兒大中午的,開什麼會?
隻得實話實說了。
果真,聞言,那側有一段時間的靜默。
“多久了?
”男人問,嗓音沉沉。
“一個半小時,”徐涵答,帶着一股子小心翼翼。
那方,趁着中午吃飯間隙給自家愛人撥了通電話,徐涵話語一出來,男人隻覺眼前的飯索然無味,甚至是有點想甩筷子的沖動。
最終扼制住心裡的那股子怒火,而後起身,拿着煙盒去了抽煙區,辦公室内,一衆人員見陸少周身戾氣叢生,紛紛面面相窺。
首都這方,尚且還有人不知曉太子妃是如何神奇的存在,而江城那方卻是人人知曉。
餘桓尚且也隻是道聽途說而已。
可某日,當其親眼所見時,足以讓其懷疑這世道何為摯愛。
“将手機送上去,”陸景行嗓音清冽響起,顯得有些硬邦邦。
“……是,”無法違抗,隻得服從。
陸太太生病這一周,沁園上上下下也算是過了幾天好日子了,可這會兒,先生一走,陸太太就不老實了,他們也着實是為難啊。
這廂,沈清從休息間出來,脫了鞋子蹲在地上欲要吃午餐,郭岩見此,張大了嘴巴,而高亦安似是見多了,覺得沒什麼。
端着午餐去了辦公桌。
知曉說沈清也是對牛彈琴。
才一坐下,秘書敲門進來,“高董,下面有個叫徐涵的說找……沈總。
”說着,秘書還看了眼沈清。
高亦安聞言,一改往常正經姿态,撩了秘書一眼,低頭用餐,姿态優雅,但周身氣場可不是那麼回事。
“讓他上來,”沈清端起餐碗喝了口湯之後才慢條斯理道。
秘書聞言,點頭出去,與此同時,沈清将眸光慢悠悠轉到高亦安身上,俊雅含笑開口道,“高董,你知道我來找你幹嘛的嗎?
”高亦安聞言,輕佻眉,而後擱下手中筷子放在餐盤上,靜等她接下來的話語。
他
知曉,沈清定然不會閑來沒事想來看看他。
“首都陸家,才是我的主戰場,我自己去,和陸景行帶我去,會有兩種不同的結果,你覺得,我會選哪種?
”高亦安了然,看了眼郭岩,後者識相端着餐盤出去。
直至門被帶上才開口道,“你大可給陸景行挖坑。
”“挖了,”沈清笑。
“利用我?
”
“互利互惠而已,”她笑答。
利用倒是談不上,誰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有利則合,無利則散。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世間恒古不變的真理。
半晌,徐涵上來,見如此場景。
沈清與高亦安同坐一處吃午餐,二人對面而坐。
沈清脫了鞋子蹲在地上扒拉着早餐,高亦安坐在對面,動作優雅慢條斯理的将早餐送進嘴裡,如此場景,在他看來,萬分不妥,甚至是有那麼一點……刺眼。
此時,坐在沈清對面的應該是高亦安。
或者,坐在高亦安對面的應該是别人。
“太太,先生電話,”徐涵說着,将手中手機遞給沈清。
後者伸手接過,在也未有何動作。
而徐涵,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高亦安全程不言不語,反倒是沈清望了眼徐涵悠悠然開口問到,“不走?
”後者聞言,退了出去,可總覺得如此出去不太……。
半小時後,陸先生電話再度過來,徐涵心理一咯噔,這……。
半小時前送上去的電話,依舊未有人接。
莫不是二人在上班有什麼事情?
徐涵心裡思忖了番,想着如何才能用一己之力泯了這場戰火,許久之後開口道;“我上去時,太太正與高董商量事情。
”這可謂是、睜着眼睛說瞎話。
下午時分,沈清依舊待在盛世集團,而陸景行得空之餘電話不斷,前幾個、沈清未接。
直至第五個電話響起時,沈清伸手接起,陸景行在那側壓着情緒同沈清言語了幾句,而後許是事務繁忙,身旁有人輕喚了聲,男人伸手便撩了電話。
沈清想着,今日、陸景行可能是沒時間在聯系自己了,可并非如此。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方法總比困難多。
男人足足與沈清發了一下午的短信,發的沈清是火冒三丈,險些忍不住爆粗口。
下午三點,盛世集團年度記者會,高亦安身為盛世集團董事長必然要出席,而沈清,自然也不會獨自在其辦公室多待。
記者會在江城洲際酒店舉行,高亦安這日乘坐沈清座駕前往酒店,徐涵全程黑着一張臉驅車前往目的地,而沈清坐在後座與高亦安淺聊着,話語中的熟絡就好似多年老友随意相談似的,頗為悠閑自在。
下午三點半,高亦安到達江城洲際酒店,才一下車,記者便蜂擁而至圍上來,長槍短炮将其困在中間。
“高董,您做的是盛世集團沈董的座駕嗎?
”“請問您跟沈董真的沒有關系嗎?
”“沈董前段時間身體不好在外修養此時您知不知道?
是真的嗎?
”記者詢問高亦安得話語全程都在圍繞着沈清轉悠,郭岩帶着一衆保镖圍過來時,臉上表情憤憤,卻知曉什麼場合,未言語。
而沈清、坐在車裡,直至徐涵驅車離開酒店門口,才緩緩側眸望向窗外,嘴角牽起一抹淺笑,這笑,帶着冷厲。
2012年初,盛世集團一年一度記者招待會依舊在江城洲際酒店如期召開,高亦安全程參加招待會,接受記者提問,以及将盛世集團近年來參與的慈善工程做了詳細規劃。
記者會結束後,高亦安欲要起身離開。
有記者在下面喊道;“請問高董,您跟沈董之間到底是何關系?
沈董上次被綁架真的是林更所為嘛?
”
“抱歉、這是企業招待會,拒絕回答任何私人問題,還請各位記者朋友堅守底線。
”郭岩出手維持秩序,而後保安迅速為主出口,送高亦安離開。
五點,江城洲際酒店套房内,郭岩氣的直呼呼,“老闆,您要是閑的想沒事兒找事兒,您也不能找沈董啊,您換個人行不行?
您這樣光明正大的坐沈董車來記者招待會,這不是讓人制造風言風語嗎?
咱公司又不是沒車。
”面對郭岩氣呼呼的語氣,高亦安倒是不以為意,反倒是有些悠悠然。
“老闆,”郭岩氣啊!
可後者,依舊如此。
轉而隻聽郭岩道;“年底了,大家都很忙,每天恨不得二十四小時掰開來用,您行行好,别給我們徒增麻煩了,處理绯聞什麼的很累的。
”“行、”高亦安笑答,話語中透着的那股子悠閑讓郭岩着實是不相信他的話語。
他也沒想鬧出什麼绯聞來。
這日晚,沈清回沁園,用過晚餐之餘獨自坐在沁園餐室許久,才起身上了二樓書房。
這日夜間,一切風平浪靜。
晚間,陸景行忙完之餘已是夜間十二點的光景,回總統府時,陸槿言并未休息,下來倒水時正巧撞上一身寒霜回來的陸景行。
“才回來?
晚上吃過了嗎?
”陸槿言問,話語柔柔。
“吃過了、還沒睡?
”他問,話語淡淡,帶着一絲絲親人之間特有的語調。
“喝口水,”陸槿言揚了揚手中杯子。
陸景行伸手脫了身上呢子大衣,轉身邁向陸槿言身後,同樣給自己倒了杯水。
“年關将至,公司事情忙不忙?
”
“如常,在忙也得過,”陸槿言淺笑應允,話語中無半分感情。
陸景行看了其一眼,點了點頭。
端着杯溫水在手中緩緩轉悠着,姐弟二人靠在餐室喝着白開水,如此場景,在總統府的時日裡,不下少數。
陸景行也好,陸槿言也罷,都有身處高位的不得己。
更有身處高位的煩惱。
“你跟沈清怎麼樣?
”陸槿言問,話語中帶着關心。
陸景行聞言,轉悠在手中的杯子頓了頓,片刻之後繼而開口道;“挺好。
”
隻要還在,就挺好。
盡管他明明知曉沈清的心已漸行漸遠了。
這聲挺好,是思忖之後的言語,陸槿言看了他一眼,半信半疑,但未曾說破。
僅僅淺笑了聲,道了句;“挺好就行。
”
夜間,陸景行上樓欲要休息時,正脫衣服間隙,隻覺後背一涼,回眸看了眼,見窗外未關嚴實,邁步過去将窗戶帶上,彼時他腦中想的是,幸虧不是阿幽進來洗澡,不然得吹感冒了。
可一轉頭,才發現,這裡是首都,不是江城。
沈清在江城,不在首都。
晚間、陸景行洗漱完躺在床上已臨近一點,本欲要同自家愛人撥通電話,可轉念一想,若是吵着某人睡覺了,隻怕又是挂着一張冷臉。
便也阻了這個念頭。
轉而拿起手機,伸手翻了翻相冊。
才獨自睡去。
次日清晨,江城動蕩了,2012年1月2日,盛世集團年度記者招待會,高亦安出席乘坐的是沈清的座駕。
本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可記者筆下寫出來的東西是那麼的玄乎。
甚至是不免讓人想入非非。
一時間,衆人的猜測水漲船高,更是有人懷疑沈清與陸景行之間的感情出了問題。
網絡上的輿論導向漸漸将大家往這個方面帶。
江城的風言風語流傳的不是一天兩天了,高亦安與沈清之間的绯聞不是一次兩次了,有的人看多了,就淡了,覺得沒什麼好看的。
而有的人,偏偏在鑽着空子分析此次事件頭頭尾尾,恨不得能分析出個所以然來。
可偏生,她們分析來分析去,也就如此而已。
沈清與高亦安之間的事情能有幾個人說的清楚?
誰又能說的清楚?
這消息傳到陸景行耳裡時正是上午十點多,陸景行雖人遠在首都,但江城的一舉一動又如何能逃得過他的眼睛?
且不說徐涵跟劉飛在江城,就單單是江城的勢力與人脈也足以讓陸景行知曉一切。
這日上午時分,男人知曉這一切時,正在開會的人氣的拍桌而起,險些掀了桌面。
餘桓吓得一個驚顫險些扔了手中筆記本。
看着陸景行張了張嘴欲要開口言語,可觸及到他欲要殺死人的目光時,妥妥的收回了欲要出口的話語。
不敢再吱聲。
十一點,陸景行交代好一切轉身離開,會議全程由餘桓代理。
而他呢?
轉身飛回了沁園。
這廂、江城的風言風語刮得正是熱火朝天時,而兩位當事人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全然不受其影響。
上午時分,沈清手機短信響起,女人拿起看了眼,而後删除信息,返身上樓穿了身黑色大衣出來,欲要出門。
徐涵見此,開口欲要規勸。
還未來得及開口,隻聽沈清淡淡道;“我自己開車。
”
這下、徹底甩了徐涵。
“我送您去吧!
園子外蹲滿了記者,您一個人出去、不好。
”
這會兒要是讓她一個人出去,先生若是半路殺回來找不到人,她們不得死翹翹?
不行不行,活命重要。
“不必,”沈清直接開口拒絕。
可是、人的求生欲還是很濃烈的。
徐涵說什麼也不會再這種關鍵時刻掉鍊子,這若是掉了,可不得死翹翹?
可不得沒命活?
這日上午時分,沈清與沈風臨二人前往沈家墓園拜祭嚴歌謠,父女二人一前一後到達,寒風凜冽,二人站在沈家墓園中央,任由呼嘯的寒風吹到面龐上,來時,沈風臨正蹲在嚴歌謠墓碑前,沈清邁步過去站在身後,看着男人伸手将她周邊雜草拔除,
動作熟練且幹脆利落。
對于嚴歌謠,沈風臨是愛過的,年輕時愛的那個人,到後來的辜負足以讓這個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人銘記一生。
他愛嚴歌謠,将她從江南娶了回來,而後在漫長的一段歲月裡,他為了事業,将自家愛人放在一邊,待回首觀望時,愛人遠去。
這種悲切之痛,一度險些将他送進地獄。
他有愧于嚴歌謠,所以欲要将整個商業帝國送給沈清。
雖然彌補不了什麼,但能讓他内心的那股子愧疚。
稍稍好受些。
他花了二十年花了一個圈子将沈南風囊括進去,是想培養一個從小愛着她的男孩子給她終生幸福,但無奈,沈南風在感情方面終究是太過小心翼翼,可謂是半個膽小鬼。
他太愛沈清,以至于太過在乎沈清的感受。
“下雪那日本該來的,但阿幽給我捅了簍子,耽誤了。
”
走進、沈清恰好聽見如此一句話,險些紅了眼眶。
她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沈風臨,在她的印象中,沈風臨都是嚴肅且正經的存在,但今日,不同與以往。
這個男人的脆弱隻顯現在亡妻墓碑前。
沈清站在身後良久,沈風臨在未言語,反倒是手中動作不減,絲毫不嫌棄髒亂。
轉而,許久之後,男人伸手拔幹淨了墓碑前的雜草,望着嚴歌謠緩緩開口言語道;“一年四季,各有各的好,春季有春季的美感,夏日有夏日的美感,秋季有秋季的好,冬日有冬日的好,可這一年,有四季,春夏秋冬各人所愛,無需在意他人想法,堅持自己愛的,自己想要的,才是最為重要的。
”
沈風臨這話,說給沈清聽得。
一年四季,人人各有所愛,堅持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莫懼千夫所指,但求無愧于心。
”“我知道,”嚴歌謠去世許久,沈風臨未再婚時,父女二人曾一起出現在嚴歌謠墓碑前,可自其再婚後,臨近二十年不再有如此場景,二十年來頭一次。
有些話,沈風臨竟然選擇了在嚴歌謠墓碑前言語,定然有其用意。
沈清懂,也知曉。
但這其中的思想感情,不說也罷。
人生在世,要不留餘恨,生是一團火,死是一把灰,存活一世,不要怕什麼流言蜚語。
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沈風臨這話,本面指的是這江城的風風雨雨,實則是在長遠告知沈清做人該有的姿态。
“我沈家的人,若放在古代,必然各個都是骁勇善戰的戰士,從未出現過膽小鬼,無論男男女女,”沈老爺子是個狠角色,沈風臨是個狠角色,而沈清,自然也不能差。
沈清聞言,但笑不語。
這日下午,陸景行從首都飛回來時并未見到沈清人,巡視一圈依舊未果,轉而,布滿怒氣的眸子落在南茜身上,後者緩緩低頭畢恭畢敬言語道;“上午時分太太出門了,徐副官跟着,但未說去了何處。
”聽聞徐涵跟着,陸景行面色稍稍好了幾分,冷着嗓子硬邦邦道;“打電話、問。
”
南茜聞言,欲要轉身去打電話,而後似是響起什麼,伸手将手中外套甩在一側劉飛身上,陰沉沉道了句;“算了、我自己來。
”
這模樣,如此别扭。
南茜聞言,颔首退至一側。
主人家心情不好時,她們夾着尾巴做人。
這廂,陸景行一通電話撥到徐涵那方,後者接起告知地點。
陸景行沉下去的心稍稍落定了一兩分。
“何時回來?
”陸景行問。
徐涵看了眼不遠處站着的父女二人,道了句;“不知。
”下午時分,沈風臨與沈清二人下了沈家墓園,沿路下來時,沈風臨開口道;“一起吃飯?
”“恩、”沈清淺應。
“你那清風苑,我倒是沒去過,”男人一句悠悠的話語算是說明一切。
沈清聞言,算是知曉。
這日下午一點,沈清親自帶着沈風臨進了清風苑,一進院子,沈風臨頓足在原地,似是回憶起什麼,眸中泛濫的情緒足以将整個院子裡的花草樹木都淹沒。
“原先住的老房子,我按照一比一的比例複制過來的,”沈清站在一側開口解釋。
這處院子,是年幼時與嚴歌謠住在一起時的景象。
沈風臨進來會詫異,也在意料之中。
沈清站在一旁,似是也不急着進去,任由沈風臨站在院子裡細細看着這裡的一草一木。
嚴歌謠出生于江南,長于江南,喜歡江南溫和的氣候,也喜江南的花草樹木,更喜的便是家鄉的園林設計,所以、婚後、嚴歌謠親自布置住所,将其布置成了一處江南小院特有的風采。
而多年過去後。
沈清長大成人,在經濟與能力都允許的情況下,開了這間清風苑,這清風苑裡的一切都是原先老宅子裡所複制過來的。
徐涵與馮俊站在不遠處看着這父女二人怪異的模樣。
徐涵見此,開口問道;“沈先生怎麼了?
”馮俊聞言,微微側着身子淺聲開口;“這處院子是沈先生妻子生前所住院子裡的場景,睹物思人罷了。
”
“生前?
”徐涵隻覺怪異,沈先生的妻子難道不是唐晚?
“沈清的生母,這處院子是沈清的地處,多年前她開了這間清風苑,對外營業多年,而沈先生卻是第一次來,”說道此處,馮俊便不願再說了。
再說就多了。
世人都知曉沈先生與沈清關系不好,可有幾人知曉沈先生給沈清的愛有多深沉。
而徐涵,全程隻聽到了一句話,這處院子是太太的地界。
半晌之後,沈清與沈風臨進了清風苑内,徐涵與馮俊自然也是跟随進去,一頓過晚的午餐結束已是下午三點的光景,沈清與沈風臨坐在包廂内淺聊着,秘書馮俊與徐涵用餐過後便回到了院子裡。
簡言之,感受一下初雪過後的太陽。
回到沁園,已是四點光景。
沈清初初踏進屋子裡,隻覺氣氛不對,看了眼南茜,見其面色畢恭畢敬站在遠處候着,不由得多看了兩眼,由于南茜在右邊,沈清并未朝左邊看。
這正好,忽略了坐在沙發上的某人。
南茜見此,輕輕打了聲招呼;“太太、先生回來了。
”沈清聞言,順着南茜的目光望過去,見陸景行坐在沙發處,膝蓋上擱着筆記本,面色陰沉望向她這方,表情嚴肅且帶着陰寒。
沈清望了眼,道了句;“回了?
”陸景行此時,心頭是有怨氣的。
她與高亦安之間的來來往往足以讓他喝足幾壇子醋,且不說失蹤半月回來與高亦安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件事,就單單拿他們二人今日的绯聞來說。
陸景行是憤恨的。
報紙上那些引人遐想,讓人想入非非的話語并非憑空而來,換句話來說,無風不起浪,從開始到現在,沈清與高亦安二人在面對流言蜚語時均是采取不聞不問的态度,發酵也好,消散也罷,二人全當沒這回事。
但陸景行不行。
跟别人傳绯聞的,是他老婆。
他忍受不了。
沈清的一聲招呼,陸景行并未應允。
許是知曉這男人邪火肆意,沈清也懶得同其在言語什麼,轉身欲要上樓。
隻聽身後吧嗒一聲,簽字筆被狠狠摔在玻璃茶幾上的聲響。
吓得傭人們一個驚顫,沈清頓住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