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小孩子氣的陸先生
屋外,夏季夜風襲來,稍稍有些溫涼,陸景行寬厚的大掌摟着沈清肩膀潛意識縮緊。
後者側眸望了眼他,淡淡徐徐收回視線,任由夜風将自己發絲吹亂。
莫家的宴會,由彭宇的到來被推向**,由陸景行的離開被拉向尾聲。
天家的手段與陰謀詭計隻是在不經意間拉開而後又閉幕。
宴會廳内,沈南風目送沈清與陸景行二人離開,而後端着酒杯朝沈南風邁步而去,站定在其身旁,嘴角挂着一抹深不見底的淺笑與其攀談着。
“在看、她也是别人老婆,”這話、隻有比肩而立的兩個男人能聽見。
沈南風端着酒杯睨了眼他,笑道;“高董似乎很懂我。
”
後者聳聳肩,不應允。
沈南風将手中酒杯放到侍從托盤裡,而後轉身離開。
沈清走了,他似乎也沒有待下去的理由。
“許老爺子為什麼會來?
”車上,沈清視線落在窗外夜景之中輕聲開口道。
許家向來擁護陸家,如今莫家這場宴會明明是場鴻門宴,許老爺子一把年紀經曆與閱曆都足以譜成一本厚厚書籍的人怎會看不破這其中的把戲。
“鴻門宴,大行不顧細謹,死中求生的局無可選擇,”陸景行伸手牽起她的手緩緩揉捏着,
話語淡淡涼涼就好似此時跟沈清說的不過是一個及其簡單的事情,
沈清聞言,掃了他一眼,而後視線再度落向窗外,嘴角笑意深了深。
幾日的夜晚總是婀娜多姿的,那些冬日裡窩在家裡不想出門的人到了這個季節都出來了,就跟**過完冬天似的都出來溜達了。
高樓大廈的霓虹燈閃爍這,昏黃的路燈灑下來将她身上這件紫色禮服變成了暖色。
遠遠望着,整個人泛着一層柔柔的光暈。
行至香樟樹下,斑駁的燈光灑下來落在她身上忽明忽暗,襯托的她這個人迷離而又不真實。
“阿幽,”身後響起一身輕喚聲,沈清回眸隻見陸景行一雙沈清的眸子望向她。
沈清靜默,等着他接下來的言語,隻見男人唇角輕揚笑意融融問道;“沒什麼,就想喊喊你,”說完,男人擡手揉上她柔順的發絲。
沈清視線收回,依舊是落在窗外,淡淡的,溫溫的。
陸景行不喜歡這樣的沈清,可似乎無論他怎麼努力都改不掉沈清這骨子裡喜靜的喜好。
真是傷腦筋。
“阿幽、”男人在喚。
沈清這次,視線落在窗外并未回眸,隻是恩了一聲。
陸先生輕聲失笑,瞧瞧,都懶得搭理自己了。
“不高興?
”男人寬厚的大掌送給她的手心,轉而落在肚子上。
“沒有,”沈清開口,而後頓了頓,許是覺得簡短的兩個字并沒有任何說服力,又在度開口道;“隻是覺得夜景不錯。
”
倘若沈清不說前一句話陸景行還好想一些。
首都的夜景不錯?
沈氏集團高樓上往下俯瞰夜景跟不錯,她看的次數不少也沒聽她說夜景不錯的。
今日無非是驅車走在香樟樹之間便說夜景不錯。
見鬼的夜景不錯。
敷衍的不得了。
“那就多看兩眼,”男人接話,輕笑收回,話語平平淡淡。
“恩,”後者淺應。
視線依舊在外。
路上,陸景行電話響起,他伸手接起,沈清适時保持沉默,男人沉穩的聲響從身旁響起,每說一句話都帶着貴公子優雅與紳士。
沈清本無意聽他聊天,難二人隔得太近,男人得言語不自覺的就流露過來了。
那側,因該是俞思齊,陸景行估摸着是想動顧家。
但言行之間都較為謹慎,沒有明說,沈清想,俞思齊這麼聰明的人怎會不懂陸景行那些手段。
“樹大招風風撼樹,人為名高名喪人,這是恒古不變的定律。
”當沈清知曉陸景行那側是俞思齊時,便想豎着耳朵兩句,而陸景行挂電話的速度可謂是極快。
說了兩句她聽不出是何含義的話語,便收了電話。
車子行至總統府地界内,離主宅應當是有些距離的,陸景行卻開口喊停了車輛,沈清疑惑側眸望向他,隻見男人下車,而後快速繞道自己這邊來站在車身旁,她将靠在車門的身子收回來,望向拉開門的男人,帶着困惑。
“下車,走走。
”
“。
”某人無語,這夜黑風高的她看起來是很想陪他閑庭信步喂蚊子的模樣?
“乖、醫生說了,六個月之後要适當多走動走動,”說完,陸景行似乎也沒開口問她願不願意,伸手将人牽下來。
沈清一臉郁結。
看來往後她還得習慣自家先生心血來潮時牽着自己出門散步。
且多半還是夜黑風高時。
白日裡陸先生的時間都花在總統府了。
“我往後是不是得習慣你這突如其來心血來潮的行動?
”沈清問,話語淡淡,身後,徐涵開車開着車燈不遠不近跟在二人身後,照着二人在主幹道上行走,陸景行牽着沈清的手前進,二人遠遠看來,也算的上是恩愛。
可若是走近看見沈清面色了,估摸着就不會如此想了。
“不喜歡?
”男人問,側眸望着她。
“不喜歡,”不假思索直接開口,可見陸太太今日是真不打算客氣了。
男人笑了,而後開口問道,“那怎麼辦?
已經下來了?
”
沈清側眸看着他一臉壞笑的模樣,壓了壓唇角,沒在說話。
夜很靜,而總統府坐落在首都最高山上,更是靜谧的出奇。
它本身的存在與首都這個城市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首都是熱鬧的,喧嚣的。
而總統府是靜谧,沉重的。
這二者不該處在同一個空間裡。
從山下的繁華過度到山上的靜谧,沈清有一絲晃神,總統府道路兩旁立着四季常春的香樟樹,高大的香樟樹将這個道路很好的籠罩着。
天家的資本是很龐大的,這個園子裡的一草一木每年都不曉得要花多少時間跟精力去維護修葺。
“好久沒跟阿幽一起閑庭信步了,即便是心血來潮阿幽也要滿足我這個小小要求才是。
”
男人的話語聲在身旁響起,沈清側眸望了他一眼。
小小要求,恩?
她要是連陸景行這個小小要求都滿足不了估摸着是罪人了。
暖黃的路燈将斑駁的樹影投射下來落在二人身上。
陸景行牽着沈清的手走在主幹道上,男人背脊挺拔,女人背脊消瘦。
夜風吹來,将陸先生的話語吹到了沈清耳邊;“我曾經無數次幻想你我比肩而立并肩作戰的場景,但每每想起來都隻是一個雛形,看不清具體,甚至是看不清你我二人的面貌。
”
沈清伸手将吹亂的發絲别至耳後,身旁男人繼續開口;“可今日,一切發生的如此随意,就好似你我之間本就默契非凡,阿幽、我想,這是真的,對不對?
”
沈清靜默,未回應陸景行的話語,他在害怕,害怕她的理解轉瞬即逝,隻存在一瞬間
而沈清沉默不言,不知曉怎麼開口。
她與陸景行之間一路行至如今,經曆了太多的是是非非與磨難,數次在離婚的邊緣徘徊不斷,若是懷孕,她想,他們之間現在已經分道揚镳了。
婚後三年理解二字才出現在他們的生活當中,陸景行擔憂害怕,情有可原。
而沈清素來是個寡言的性子,不善于表達,此時,明知陸景行的内心動向,她卻沒辦法去解釋。
陸景行詢問的話語久久未得到回應,原本緩慢的步伐近乎停了下來,昏黃的路燈下,他堅定的眸子落在自家愛人身上,蘊着一股子期待,期待得到沈清的回應。
沈清仰頭直視她,抿了抿唇;點了點頭,卻為言語。
陸景行嘴角輕扯。
他想要的是回應,而沈清給的隻是一個動作。
婚姻中最需要的是理解與信任,如果沒有理解與信任,無論二人多相愛終究是走不長久。
陸景行知道,他跟沈清之間原先鬧得那樣轟轟烈烈不就是因為沒有信任與理解嗎?
如今好不容易冒出一點點苗頭,他想抓住,而沈清卻潑了盆冷水下來。
伸手緊了緊自家愛人的掌心,他轉身再度牽着人前行,隻是步伐看起來如此沉重。
比起高亦安,沈清對自己的理解與信任幾乎是微乎其微。
“累不累?
累的話就坐車上去算了,”良久之後,他冷不丁冒出如此一句話。
沈清側眸望向他,男人微垂首看着她,二人視線碰撞在一起。
他有情緒了,且還不小。
沈清看出來了。
“我以為我的行動已經可以證明一切,”她開口,這是原話。
男人望着她的目光有些晃神,而後等了片刻,似是有些消化這句話是何意思。
他想沈清說更多,而後者,卻點到即止,松開了他的掌心,捏了捏裙擺;“走吧!
”
她說,我以為我的行動足以證明一切。
你有需要幫忙之處,我支持并且幫助。
如此簡單淺顯的行為舉動難道還抵不過一些甜言蜜語?
她做事情不喜歡大肆嚷嚷,但做,便證明了一切。
而陸景行顯然想要的不是行動,而是言語。
可偏生,她不善言辭。
隻怕是要讓他失望了。
沈清在前陸景行在後,紫色的裙擺托在地上,她提着雪紡裙擺前行,步伐不急不慢,迎着路燈往上而行。
走了些許路程,突然停下了步伐,提着的裙擺不不自覺送開,低垂首看着腳下,雙手垂在身側。
跟在身後的男人不明所以,邁步過去,卻見一隻棕色松梳正站在路燈下抱着什麼東西啃,吸引了沈清的目光,讓她停住了步伐。
陸景行微歎一聲。
他還不如隻松鼠。
沈清靜靜看着它好久,直到人家樂呵呵的啃完手中的東西跳回樹上,某人提着裙擺繼續前行。
陸景行站在原地不動,沈清走了五米,十米,十五米。
自顧自的走着,絲毫沒發現自家先生沒跟上來。
男人站在身後面色寸寸難看,陰沉的眸子都快滴出墨水來。
徐涵開着車跟在身後,眼見着自家老大站在原地不動,自家太太提着裙擺自顧自的往前,全然是沒注意到把人丢了。
光看後背,就足以知曉陸景行此時面色是有多僵硬多吓人。
他出于好心,按了聲喇叭。
謝天謝地,那個突自向前的人聽見喇叭停下了腳步,回首,見陸景行與自己隔着老遠,在黑夜的路燈下蹙了蹙眉,良久,右手裙擺突然放下來朝他伸出手,就如此靜靜的,淡淡的一個動作讓陸景行面色好了半分,跨大步朝她而去。
“徐涵不按喇叭你是不是要走到家才發現把我丢了?
”某人伸手将她細痩的手腕揉進掌心,話語涼涼帶着怨氣。
“我以為你腿長會自己跟上來,”某人開口解釋,算是很合理了。
腿長。
男人睨了她一眼;“不關注我的借口是我腿太長?
”
“那倒不是,”沈清開口話語悠悠。
“回頭是不是我腿斷了你才能關注到我身上來?
”男人再度開口,有些涼涼的輕諷。
沈清一時間莫不清楚陸景行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因為一句話?
還是因為她沒等他?
她思來想去覺得兩種都不成立。
卻不知道的是,陸先生是在跟隻松鼠較勁。
自家愛人能将目光停留在松鼠身上許久,卻能轉背将他扔了。
“有點累,”某人走了兩步,停在原地,微微喘息着,清明的目光落在陸景行身上。
後者垂首注視着她,“不是很遠了。
”“你背我,”某人開口,難得主動嬌軟一回。
陸景行視線從她臉上落到肚子上,意思明顯。
沈清壓了壓嘴角,好看的眉毛跟毛毛蟲一樣擰在了一起,凝望着陸景行竟然是慢慢的不悅。
後者望着她,二人對視,須臾隻聽陸景行再度開口;“阿幽、你會一直理解我的對不對?
”
他窮追不舍,似是不得到答案不罷手。
沈清靜默片刻,望着他,對與他這種勢必要得到答案的堅韌不拔的精神微微頭疼,而後溫溫柔柔恩了一身。
男人笑了,站在路燈下的他揚起唇角的模樣格外好看。
“坐車上去?
”他問。
沈清沉默,明顯是不願意。
你拉着我下來走路到頭來沒多遠了且讓我坐車上去?
“抱你上去?
”男人再問。
後者不應允,依舊是不願意。
沈清從不主動撒嬌,但難得的主動撒嬌嬌軟一回,卻還得不到滿足。
這下可讓陸先生難辦了。
沈清清明的眸子凝着他,半分不移動,犟上了。
後者怎麼想的?
第一,她本不想過多走路,因為懷着孕,有肚子,走久了會累。
第二、走了不過十來分鐘的路,陸景行讓她莫名其妙三次。
這會兒、她要還回去,也得讓這男人心塞才行。
她故意的。
故意讓陸景行為難。
陸先生也确實是為難了,邁步過來彎腰欲要同人好好言語,卻被甩了臉子。
剛剛說着累的人也不說話了,提着裙擺往上去,任由後者在後面如何好言好語步伐依舊未停。
陸先生伸手想将人抱起來,但沈清性子犟,不敢亂來,怕傷着她。
直至回到主宅,沈清一臉不高興,陸景行一臉無奈進去,蘇幕見此,難免喚住陸景行問了嘴。
“走久了、累着了。
”
“從哪兒走回來的?
”蘇幕問,有些疑惑。
“大樟樹下,”陸景行開口。
話語一處,蘇幕便不高興了。
“走這麼久,平常人都會累,何況清清還懷孕了有着肚子,你就是這麼照顧人的?
”來自母
親的怒火就這麼悄無聲息的蔓延開來。
後者歎息一聲;“醫生所要多走動。
”
“多走動不是讓你走到累着人家,”蘇幕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瞅着陸景行,心想自己怎麼生出來這麼個傻東西。
“下次注意,”男人說着欲要跨步上樓,蘇幕還在身後念叨。
陸琛進來便聽見了,伸手将手中外套交給管家,見蘇幕站在客廳對着陸景行的背影數落,有些好奇問道;“怎麼了?
”
蘇幕聽聞身後傳來突兀聲響,緩緩側身将實現落在陸琛身上凝着他,半晌之後開口道;“誰的種像誰。
”
陸琛;“。
”
蘇幕話語道出來轉身離開,徒留陸琛一人留在原地,半晌之後望向林安,有些懵圈;“她什麼意思?
”
林安一個哆嗦,“不知道。
”
敢說?
那是不想活命了。
陸琛睨了眼他,而後轉身上樓。
四樓起居室内,沈清進去直接進了浴室,陸景行坐在客廳沙發上等了好一會兒才見人出來。
她穿着浴袍,白色的浴袍到她小腿處,白皙的皮膚有些沒有擦幹的水珠,半幹半濕的頭發垂下來,她手中拿着塊幹毛巾緩緩擦着,沒洗頭,應該是霧氣染濕的。
微微凸起的小腹在浴袍下顯得格外顯眼。
陸景行有許久沒見到美人出浴的沈清了,以至于看見時,稍稍覺得有些晃眼。
沈清坐在一側沙發上,伸手将手中毛巾搭在椅背上,而後端起一杯進浴室之前就倒好的白開水淺淺酌着,伸手撈過一個抱枕放在膝蓋上,拿起一側矮幾上的手機緩緩翻着,整個人顯得慵懶寡淡。
陸景行靜看了她數十秒,而後開口道;“洗好了?
”
“恩、”她淺應,視線依舊在手機上,淡漠的很。
“要不要吃點東西?
”陸景行開口問。
她視線依舊在手機上,左手端着杯子往嘴裡送,右手食指在手機上來回。
“吃不了多少。
”
這話的意思是,可以吃,但不能多吃。
陸景行懂。
“想吃什麼?
”男人在問。
“随意、”她視線依舊未動,就好像手機裡有什麼東西在吸引她的注意力似的。
浴袍下修長的小腿就如此暴露在空氣中,顯得格外勾人。
男人見此,喉結動了動,望着沈清的眸光有些沉,而後伸手将手機從她手中抽過來。
沈清有些不樂意,一回眸正好撞見陸景行陰沉着的一張臉。
“幹嘛?
”
“手機有輻射,玩多了不好,”男人伸手将手機擱在自己這側,一本正經的言語就好像真的是如此似的。
“才看了幾分鐘?
”沈清回應,眉頭微擰。
陸先生未回應,起身欲要下樓讓廚房給她弄吃的,可走了兩步又想起什麼,伸手将擱在一側的手機揣進了兜裡才下樓。
沈清見此,嘴角抽搐。
直至陸先生身影不見,她才扶着額頭靠在位置上笑的一臉無奈與頭疼。
陸景行偶爾,也很小孩子氣。
沈清端着杯子将溫溫的水送至唇邊,喝了半杯水後,将杯子擱在桌面上伸手拿起一側的書淺緩的翻着。
而樓下,陸景行拿着手機下樓進廚房,吩咐傭人們準備晚餐。
一系列事情幹完欲要上樓之時,陸琛将将其喊住。
轉身父子人進書房,進行了一場的談話。
書房内,陸琛換下了襯衫着一身淺灰色短袖,整個人看起來年輕了四五歲,一身亞麻色長褲,如此裝扮除了在總統府偶爾會出現那麼一兩次之外平常很難見到。
身為一國總統,一個國家的門面。
他無論身處何地,都必須格外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以及着裝,要嚴謹又不可太過死闆,要正式,又不會給人太過壓抑。
自陸景行懂事以來,陸琛便極少有穿着便裝的時候,一年統共也就那麼兩三次而已,平常極大多數時候都是一身正裝,從清晨開始一直穿到上床結束。
今日乍一見竟然讓他有一絲絲恍神,呆呆的看着他兩秒。
“許老爺子去了?
”直至陸琛開口陸景行才稍稍反應過來。
“恩、”陸景行應,邁步至沙發前坐下去。
陸琛坐在對面,面前擱着一杯清茶冒着袅袅熱氣。
陸琛聞言點了點頭,算是知曉。
二人坐在一處靜默了片刻,數分鐘後,陸槿言推門進來,見陸景行在有片刻晃神,
才坐下來,隻聽陸琛冷冷的嗓音開口問道;“莫家的事情先壓着走,不急。
”
陸槿言一愣,有些不明白;“為什麼?
”
“不急、”陸琛沉吟了片刻,隻說了這麼兩個字,簡單,卻帶着一絲絲上位者特有的命令口吻。
陸槿言将視線落在陸景行身上,卻見後者面上同樣有那麼一閃而過的困惑。
“父親想看看有多少人會倒戈?
”須臾之後陸景行問出了心中困惑。
陸琛贊賞的眸子落在了陸景行身上。
“這是其一,”他隻說了一部分。
至于其二是什麼,依舊未明言。
不急着動手,是想看看有多少人最終會倒向彭家,要看看彭宇到底有多少能耐。
走的路越長摔的便越刻骨銘心,他有的是時間,不急。
陸琛這人,有着多年曆練出來如老狼般的心狠手辣,也有如千年狐狸般的狡猾。
與對手角逐時絲毫不在乎其他,隻是看中結果。
陸琛聽聞自家父親此言,若非雙手指尖攪在一起,幾乎是看不出來有何異樣的。
父自三人淺聊着,一道突兀的鈴聲打破了安靜的氣氛。
聲源從陸景行口袋傳出來,陸景行伸手将手機掏出來。
陸琛與陸槿言微不可察的閉了眼,這是、沈清的手機。
正想着,隻見陸景行拿着手機的面色瞬間垮下來,甚至是帶着一股子陰寒與冷厲,深看竟然還有一絲絲殺伐之氣。
沈清的手機響了,來電人竟然能讓陸景行起了殺伐之心。
這、值得深究。
正當陸槿言思忖時,陸景行拿着手機起身出去了。
而後、坐在書房裡的父女二人對視一眼,深意濃濃。
男人拿着手機出了書房,接了嗎?
起先沒有,他本意是想拿着手機上四樓讓沈清當面接,可轉瞬間想起,若是因為一通電話讓二人關系便僵硬似乎也不值當。
于是、三樓拐角處,一氣質卓然渾身散發着冷冽氣息的男人拿着自家愛人的手機接了起來。
那側,男人悠悠冷嘲聲響起;“怎麼?
不好接電話?
”
如此熟稔的話語就好似二人相識多年,而相識多年來二人感情深厚,深厚到電話接起開口就是如此一句漫不經心的話語。
看似漫不經心,可這漫不經心中藏着的是足以讓陸景行心如刀架的熟稔。
“明知不好接電話還頻頻給我愛人打電話,何意?
”
男人冷厲的嗓音響起,與那側的冷嘲何吊兒郎當成了鮮明的對比。
聽聞男人的聲響,那側似是有片刻愣神,靜了幾秒,而這幾秒在陸景行看來格外冗長。
涼笑聲響起;“怎麼?
結了婚就限制人生自由了?
連電話都不讓接了?
”
涼涼的譏嘲聲響起,落在路景行耳裡就是挑釁。
空氣一瞬間如繃緊的弦。
“無名無姓的電話還是少接為秒,畢竟上不了台面,”說完,陸景行冷哼了聲。
“找我愛人有事?
我可以代勞,”在度開口,直接宣布主權。
那側有片刻冷寂,而後笑道;“太子爺政務繁忙,這等小事,不勞煩您。
”
淡淡的譏諷落地,男人收了電話。
在國外某處莊園别墅,男人雙腿交疊靠在陽台椅背上,左手拿着電話右手夾着煙姿态悠閑靠在椅背上,整個人說不出的矜貴高雅,遠視,便足以看出這男人出生名門。
指尖煙霧袅袅蔓延開來,對面,放的是一碗端上來且還冒着黑乎乎熱氣的中成藥。
男人伸手将手機擱在桌面上,視線落在對面的中藥上,此時,他整個人坐在這裡是溫潤的,
沒那麼淩厲,不笑的時候周身散發着溫淡深邃,或許是他刻意将那股子淩厲冷藏起來。
正出神間隙,衛生間門被推開,一長發清秀女子推開衛生間門赤腳出來。
“鞋穿上,”溫涼聲在從陽台傳到卧室。
女子回眸,視線涼涼,無視他的話語。
“要麼穿上,要麼送你回主宅。
”
後者頓了頓,拿着毛巾的手依舊停留在濕漉漉的頭發上,注視着他的目光比這夜晚還寒涼。
她穿了鞋。
男人伸手抖了抖手中煙灰,坐在煙台涼椅上再度開口;“過來把藥喝了。
”
她不動。
“不要讓我在說第二遍,”男人語落,緊随而來的是淩厲的眸子。
對于男人命令的話語,女人視若無睹,站了良久之後二人僵持不下,她冷笑,伸手将毛巾扔在床尾長踏上,而後邁步過去伸手端起茶幾上的湯汁,嘩啦,潑了男人一身。
霎時,男人面色陰黑的如這湯藥似的。
“我在說最後一遍,離婚。
”
話語堅決,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砰,男人渾身戾氣起身踹翻了一旁的椅子,伸手掐上女人瘦弱的下巴,寒蟬冷厲開口;“老子這輩子沒有離異,隻有喪偶,你聽清楚。
”
總統府
四樓卧室,沈清正坐在起居室餐廳上吃了傭人端上來的晚餐,餘光瞥見陸景行上來,還未來得及開口言語,哐當一聲,手機甩在了桌面上。
吓得她一個驚顫連肚子裡的小家夥都動彈了。
擡眸疑惑望向陸景行。
隻見他波瀾起伏的胸膛在刻意壓制着呼吸。
傭人還在,沈清緊了緊手中湯勺側眸看了眼傭人,後者點頭拿着托盤出去。
“我招你了?
”沈清問。
“有人給你打電話,”男人開口,帶着些許咬牙切齒。
沈清伸手将刺溜了好遠的手機拿起來翻了下通訊錄,這一看,潛意識裡,她咬了咬薄唇。
“沈清、你邊兒上的男人真是跟割韭菜似的,割了一撮兒還有一撮兒,我是不是得有三頭六臂才能将你邊兒上那些雜七雜八的狂蜂浪蝶拔除掉?
”
一個高亦安、一個許言深,在來一個不知名的。
陸景行想着,隻覺着腦子嗡嗡嗡的疼着。
“說的好像你邊兒上沒有狂蜂浪蝶似的?
”她冷然開口,将手機擱在一旁。
“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已婚的身份,”男人開口,略微咬牙切齒。
“你怎麼就知道我不知道?
”她反問。
瞅着陸景行着一本正經的模樣她就好笑。
就好像他是個忠厚老實時刻謹記自己丈夫身份的癡心漢,而她是個不守婦道到處招惹狂蜂浪蝶不知檢點的女人。
一句悠悠然的反問,嗆得陸景行說不出話來。
冷冷的眸子凝視着她許久。
而後者,似是覺得這個不知名的電話壓根就不足以讓她停下手中吃飯的動作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