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懷孕了
2011年1月2日,沈清與章宜換了身單薄的衣服姿态悠閑行走于新加坡街頭,章宜素來是個吃貨,路邊但凡是她沒嘗試過的東西都想嘗試一二。
但說來好笑,人這種生物,有時候自己一個吃東西覺得無聊,喜歡再多拉一個人,于章宜來說,這人是誰?
除了沈清還有誰?
這日,首都正在進行一場熱火朝天的采訪,陸先生的英勇壯舉被記者誇大厥詞向全國宣揚,一時間,他成了紅人,一時間,江城軍區最年輕的少将火了。
何止首都,整個江城乃至全國都沸騰了,一時間,有人挖出他便是沙場閱兵儀式的總指揮,絡上衆人對他好評如潮,跨江聲不絕于耳,此起彼伏。
鋪天蓋地的正面新聞朝整個國家席卷而來。
于是乎,某些人順勢而為,将整個輿論推上**,江山社稷,隻掌控在少數統治階層的人手中。
沈清在新加坡呆了三日,第四日返回江城時,整個城市都在熱火朝天讨論這件事情,不外乎有人對這件事情做出精準評價。
“一年一度的選舉盛宴即将開啟,此時出了這檔子事兒,不知是好是壞哦,”這是章宜将車停在路邊買水時,路邊小報亭老闆說的一句話,章宜聽見了将這句話闡述給沈清,後者聞言,并未有何異樣神色,甚至是比平常更加沉默寡言。
這夜,章宜将申請送回沁園,自己返程回家之後,才知曉着幾天沈清在新加坡為何時常出神,甚至是心神不靈,原來,這場轟動全國事件的主人公是他的丈夫。
他的丈夫成了解救蒼生的英雄。
而她這個做太太的,卻整日悶悶不樂。
後來,她空閑時問及高亦安,高亦安卻是淺笑告訴她“萬事不可隻看表面。
”
全國都在讨論該給這個英勇的戰士加官進爵的時候,而這位英勇戰士的太太卻不太好了。
這日晚,沈清回沁園,未用餐,上樓直接進了二樓書房,而後打開電腦,細細浏覽這幾天關于陸景行的新聞,每一條她都未錯過,反倒是看了一遍又一邊。
從事發當天到現在,陸景行未曾主動聯系過她。
而她亦是如此。
二人之間,默契驚人,你不聯系我,也也不聯系你。
正當她刷着頁的功夫,房門響起,南茜敲門進來,見她正在辦公,未進來,僅是站在門口輕問了句“太太要用晚餐嗎?
”
她未言語,僅是點頭,南茜見此,已是知曉,便轉身下去。
這晚八點,沈清靜坐書房看着眼前電腦,腦中思緒萬千,所有那些刻意隐忍的好幾日的情緒在這一刻悉數迸發出來,原來,在新加坡她不是不在乎,隻是強迫勒令自己不許去看,不許去關注,可回到江城,當所有人都在議論此事,你很難不去關注。
原來,所有一切不過都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原以為自己身是鐵石心腸,卻不想也是個裝腔作怪的軟弱之人罷了。
真真是讓人啼笑皆非。
晚間,南茜晚餐備好,沈清下樓用餐,才邁步至餐室,猛然聞到一股子海鮮味,讓她一度作嘔範圍,站在門口久久不敢進去,原以為隻是自己腸胃不好,便站了會兒想着往前挪動步子。
不料,最終迎來的,卻是她狂奔至一樓盥洗室趴在洗漱盆上吐得昏天暗地結果。
沁園一種傭人見此,一個個吓得面色寡白,詫異的眸光落在管家身上,南茜?
哦、她更是吓得顫栗,唯恐出了任何閃失。
自家先生離開之前可是千叮咛萬囑咐她一定要将人照看好的,不能出了什麼閃失,可自家太太明顯是身子不适,否則,怎會趴在盥洗室洗漱盆前吐得昏天暗地。
南茜站在身後一邊給她順着氣兒一邊招呼人拿毛巾倒溫水過來。
一陣過後,某人吐得無物可吐才将将停歇下來,而後整個人近乎站不住,直接扶着洗漱盆蹲在地上,面色寡白,雙腿輕顫,整個人蒼白的如同紙片一吹就跑。
“太太,”南茜端來一杯溫水給她漱口,沈清接過,指尖微微顫栗,端起杯子漱口,而後用力扶着洗漱台才有力氣站起來漱口。
“太太,”南茜撫着她,承受着她的重力,心裡異常擔憂。
明明在平常人看來不過是再簡單不過的動作,沈清此時做的卻異常艱難。
昏天暗地吐完一陣之後,哪裡還有半分力氣?
站都站不住。
幾個女性傭人吃力将她扶到二樓卧室,沾了床的沈清整個人癱軟在床上不能動彈,連呼吸都異常微弱。
“太太,”南茜輕喚,沈清無力應允,躺在床上如同了無生氣的娃娃,任由南茜如何輕喚,終究是無力應允。
這日晚九點,南茜一個通電話撥給徐涵,欲要尋自家先生。
此時徐涵守在病房外,看了眼裡屋,而後為難道“怕是這會兒沒時間,得晚點。
”
總統閣下正在裡面,隻怕是在商量要緊事。
南茜聞言,一陣沉默,然後将今晚情況告知徐涵,讓他務必快速轉告先生,徐涵聞言,驚顫了,心想到,病了?
自家太太病了?
這可如何是好?
正值緊要關頭,怎能出現這淌子事兒?
倘若自己先生愛妻心切,跑回江城可如何是好?
一時間,徐涵為難了。
糾結的眸子在屋内屋外緩緩徘徊。
而屋内,總統閣下此時正與陸景行商榷要事,二人面色都不大好,即便是某些事情是一早便定下來的,可此時,總歸是中間會出現些許妖魔鬼怪或是些許跳蚤蹦跶兩下來鬧他們的心,權力之巅,政治名流場上誰人能做到孑然一身?
沒有任何敵人?
隻怕是沒人敢保證。
商人做事,隻為利益。
政客做事,隻為權利。
就是如此簡單。
自古民鬥不過商,商壓不過政,政壓不過權。
如此周而複始,惡性循環,所以到最後,資源永遠隻是掌握在少數人手裡,權利也隻屬于少數人。
能控住輿論的人有幾個是等閑之輩?
總統閣下從病房出來已是半小時之後的事情,徐涵在三斟酌,想着身為下屬不能越俎代庖便将南茜來電一事告知自家先生。
男人聞言,面上一陣驚恐,猛然朝他伸手,徐涵懂,将手機遞給他。
這廂,沁園主卧室内,剛吐的昏天暗地的女主人此時躺在床呼吸微弱,面色寡白駭人,管家南茜蹲在床前一聲聲輕喚着她,可女人未應允一分。
從未有過,是的!
從未有過如此情景。
南茜吓住了,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蹦哒着,毫無規律可言。
一邊等着自家先生電話,一邊安撫自家太太,醫生尚且再來的路上,此時,最為難的,隻有南茜了。
半昏半睡之間,暈沉的沈清隻覺有人碰觸自己的手,破天荒的,她以為是陸先生,不料一睜眼,看見的是一席白大褂,心底泛起失落,而後微側眸,閉眼,忍住那欲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多久過去了?
她不知曉,隻知曉那個男人到現在電話都未有一個,她清晰的聽見南茜同徐涵說了情況。
可,到底多久過去了?
見自家女主人眼簾微掀僅一秒鐘再度閉上,南茜不由再度輕喚了聲。
此時,醫生将手從沈清纖細手腕處收回來,看了眼南茜,而後退出去。
沁園二樓布滿貴氣的走廊上,醫生一席白大褂與管家一身職業裝站在一處倒也不失違和感。
“我家太太如何?
”南茜輕聲問到,話語柔柔,舉手投足之間無一不彰顯皇家傭人的專業感。
“不好說,還是去醫院抽個血才能确定,初步症狀,應該是懷孕了。
”沁園在江城代表什麼,這個城市裡面的人都心知肚明,他身為沁園的家庭醫生,說出來的話語悉數都是反複斟酌推敲過後才敢說給他們聽,他說的是初步症狀應該是懷孕了,但若是要确定還是要去醫院抽血驗證才行。
聞言,南茜震愣住了,半晌不敢言語,初步症狀是懷孕了,她腦子裡反反複複都在回響着這句話。
家庭醫生見此,輕喚了聲,她才猛然回神,“我家太太身體不适,抽血驗證的事情勞煩您讓助手跑一趟,我讓司機送您,您看如何?
”
多年豪門管家,她精通某些事情解決之道。
醫生聞言,自诩自己口語方面不如一個管家,點了點頭算是應允。
八點半,吳醫生帶助手給陸太太抽血,一管子南茜尚且覺得正常,直至第二管子他開口言語了,吳醫生道了句,“正常的,南管家。
”
醫生的話語,比她專業,要聽。
八點四十,醫生離開沁園,由劉飛帶人親自護送,沁園内,陸太太依舊躺在床上渾身無力,迷迷糊糊間,她聽聞南茜在與人言語什麼,由于南茜站在門外,半掩着的房門隔了一半音。
陸先生一通電話過來時,南茜接了電話,言語了一番。
直至陸先生問,“太太怎麼了?
”
南茜沉吟了片刻,心道,是說還是不說,醫生也拿不太準的事情她該不該說?
正當她斟酌之際,隻聽陸先生冷冽道了句,“不礙事,你說。
”
得了特赦,南茜才敢開口。
“醫生說,太太初步症狀像是懷孕,但若想确認,得等到抽血化驗的結果出來才行。
”
南茜一番話語落地,迎接她的是那方冗長的靜默,陸先生與她初聽此消息時是一樣的,震驚的久久不能回神。
他的愛人懷孕了?
懷孕了?
陸先生呆住了。
三五分鐘後,南茜尚未聽到話語聲,忍不住輕喚了聲,而後那方嗓音愉悅道,“太太呢?
怎麼樣?
”
即便是尚未确認也未阻擋陸先生此時狂喜之情,此時的他恨不得能仰天長嘯三百聲,告訴蒼天他陸景行後繼有人。
南茜即便此時隔着電話都能感受自家先生的喜悅之情。
身為這個園子裡的管家,她心情自然而然也萬分愉悅。
拿着手機邁步進屋蹲在窗前喚了兩聲自家太太将手機放在她身前,開了免提以後退出去。
男人輕柔的嗓音此時快要滴出水來,“阿幽。
”
沈清起初尚且能穩住心,可數日未聯系的自家丈夫輕柔的喚聲茂茂然響起,她心頭一顫,險些濕了眼眶,此時的她脆弱的如同一個受了欺負的嬰孩,等着父母長輩的寬慰與揉撫。
她需要溫暖,需要懷抱,需要來自自家先生的關心。
他們明明是夫妻,可此時,卻隻能隔着手機,隔着數百裡的距離隔空問候。
“陸景行,”她虛弱無力嗓音顫顫喚了句。
“我在,”他緊忙應允,話語帶着心疼。
“你能回來嗎?
”她問,話語中帶着期望。
她以為,陸景行的應允會像上一聲似的來的那樣急切,可沒有,男人沉默了。
沈清心抽抽的疼着,疼的近乎無法呼吸,陸景行的沉默就好似一把利刃将她剮的隻剩一把骨頭。
靜默的時間越長久掐着她咽喉的那隻手便越緊,緊的她面色蒼白,疼的撕心裂肺。
她在喚,“陸景行啊。
”
這一聲,帶着懇請與請求。
可回應她的還是冗長的沉默。
這沉默,讓她心疼的發狂,心肝脾肺腎五髒六腑似是有隻狠曆的爪子在抓撓着她,難受,太難受。
心疼,肚子疼,此時的她已不是能用難受二字來簡單形容了。
“阿幽,”男人一聲輕喚帶着數之不盡的歉意。
他不能任性妄為,此番,倘若與當權者們背道而馳,等着他的便是迎接整個家族的處罰,退一步來說,亦或是給了競争對手給了敵人空子讓他們将刀子捅向他整個家族,他的身上,肩負的不是個人,而是整個家族,首都,政治中心的鬥争遠不如人眼看到的簡單,關鍵時刻,他不能背棄家族,不能将所有人數日以來的規劃毀于一旦,倘若敵人上位,等着他的是身旁親信的被淩遲,亦或是被雙規,他是城門,倘若他這方出了差錯,那住在這個城裡的人後果如何,不用細說。
此時的他,面對人生兩難,大家與小家之間的抉擇。
大義與小義的抉擇。
從出生開始他便知曉自己肩負何種責任,從出生開始,他便知曉自己該如何去走這人生路,此行,沒有回頭路,沒有退路,每走一步身後鋪墊的都是鮮血,他怎敢退?
怎能退?
婚姻與沈清固然重要,但在大義大統面前,他不敢亂做略微,否則,當真會有人說他是昏君。
他的整個家族都是他肩頭上杠着,怎敢亂動?
怎敢啊?
男人原本喜悅的心情因自家太太一句話瞬間被弄得煙消雲散,剩下的隻是恐懼,害怕,他怕,怕沈清對他有意見,怕沈清不喜歡他,怕沈清嫌棄他身上肩負重任不能顧及她。
太怕了,太怕了,老俞說,像他這樣的男人就不該結結婚,不該去禍害人家。
“阿幽,”男人顫栗的話語響起。
此時,窗外明月高懸,一月初的冬日,顯得萬分蕭條與寂寥,時不時狂風過境,将沁園院外花草樹木刮的沙沙作響,倘若是此時窗戶未關,并未會聽起來格外滲人,天寒地凍,寒風凜冽,此前,沈清說今年江城冬日不似往年嚴寒,今日,她收回這句話。
2011年、江城的冬日不嚴寒,但寒的是她的心。
她的心呐。
天冷尚且可以加衣,心寒呢?
該如何是好?
躺在床上的沈清聽聞陸景行拿一聲聲輕喚,心頭顫顫,明知她的丈夫在輕喚她,她卻無法應允,就好似陸景行的每一聲輕喚都是砸在她心頭的一把錘子,讓她痛到不能呼吸。
人啊!
真真是個犯賤的種。
明明知曉陸景行在面對婚姻與國家時,會毅然決然義無反顧選後者,可自己呢?
卻頻頻在知心妄想這個男人能在自己需要他的時候出現在身旁,瞧瞧,明明是大晚上的,她怎就做起了白日夢呢?
“你責任重大,怪我,非分之想過于多,身為妻子,就該體貼丈夫的,你忙,我不叨繞,”言罷伸手挂了電話,男人的一聲輕喚尚且未流露出來,便止住了。
挂了手機的某人躺在床上,蓋在腰間的被子被她猛然拉起,而後一把蓋在了自己臉面上,黑夜中,一滴淚,悄無聲息的滑落,帶着絕望與失落。
她怎就失了心呢?
明知愛上陸景行是條無盡深淵,可她卻一頭紮進去了,明知這個男人給不了她任何溫暖,可她卻愛上了。
某日,章宜醉酒,抱着她一臉疼惜到“沈清,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不然、小小年紀,你怎就有如此手段,怎能如此窺探人心,你可以冰冷無情,沒關系的,我不在乎,希望然後你能遇得良人,将你上半輩子沒有享受到的溫暖統統都給你。
”
這話,她至今記憶猶新。
可誰曾想到,她這輩子碰不到那個什麼所謂給自己溫暖的良人了,她嫁的男人是天子,身上背負着整個家族整個國家的命運,成天等着他的是高端決策,關鍵時刻,即便是自家妻子懷孕了,不舒服,他能做的也隻是隔着電話來一聲問候。
即便是你開口需要他的陪伴,他也隻能隔着電話遠遠的來一句歉意的呼喚。
有用嗎?
倘若如此方法有用,那麼多年前,她與沈南風早就修成正果了,還有他陸景行勞什子的事兒。
不能想,越想越心痛。
難受,太難受了。
而這廂,陸先生靠在病床上手中拿着手機,靜靜看了會兒伸手将手機扔在白色床單上,而後擡手,抹了把臉,滿面無奈。
他無可奈何,此行,多的是人付出了代價,若是他貿貿然返回江城,迎接他的必然是身旁好友因各種原因被查處的事情。
關鍵時刻,他怎敢掉鍊子?
怎敢将兒女情長放在眼前?
怎敢啊?
即便是他有這個膽子,幹了這回事,保不齊若是老爺子跟總統閣下有怒氣,一怒之下撒到沈清身上,到頭來,真真是得不償失了。
丈夫有丈夫的職責,但他身為已過太子爺,也有職責,孰輕孰重,不用細想便能得出結論。
陸家,權勢家族,權貴的象征,淩駕于金錢地位之上,如此龐大的家族又怎會沒有敵人,樹大招風,多的是人想撼動他們的地位與權力。
陸景行此時的處境,何其艱難?
婚姻面臨危機,人生事業中四面楚歌,稍稍處理不慎,便會屍骨無存,并且會拖累身旁之人。
他能怎麼辦?
他想讓申請理解自己的,可當自家愛人如此平靜的道出最後一句話時,他急了。
希望沈清理解自己之後更希望的是她能與自己大吵大鬧,最起碼,如此、尚且能證明有感情在。
比起沈清的大吵大鬧,他更為害怕沈清平靜的話語,太過駭人。
這晚,程仲然與俞思齊二人過來時,便見如此場景,素來成熟穩重意氣風發的男人此時坐在床上頗為頹廢,寬厚的大掌附在面頰上似是在掩飾什麼,見二人來,他松手靠在床上,問道“解決的怎麼樣了?
”
“按計劃進行,你怎麼了?
”前半句是回答,後半句是反問,俞思齊英俊的眉眼落在他身上。
男人聞言一聲輕歎,道了句“沒事。
”
這晚,三人坐在一處商量要事,陸槿言決口不提江城事件。
直至晚間十一點半,一通電話過來,将陸景行整個人都驚呆了。
一通來自江城沁園的電話,醫生說“陸先生,陸太太确診是懷孕了,孕四周左右,但驗血出來數值顯示孕酮較低,若是想做個準确的檢查,還是必須去趟醫院做b超才能全方位些。
”
一通電話,讓陸先生略微郁悶的心情瞬間轉好,此時的他,坐在沙發上笑的眉飛色舞,整個人都沉浸在後繼有人的喜悅當中,而坐在身側的俞思齊與程仲然現在不知曉眼前這個男人為何會突然之間開懷大笑。
片刻之後,直到男人挂了電話,俞思齊問道“有喜事?
”
陸先生俊眉飛揚,喜洋洋道“後繼有人算不算喜事?
”
聞言,程仲然與俞思齊愣了數秒,而後笑了。
這笑,發自内心,對朋友能後繼有人這件事感到高興。
陸景行春風滿面,笑容燦爛,心想到,後繼有人了,後繼有人了。
待他忙完首都的事情,定然要回江城好好與自家愛人過日子,過好他們這麼小家的日子。
此時,俞思齊半靠在沙發上望着陸景行,鳳眼微眯看向他,笑容淺淺,陸景行婚後一年,走的尤為不易,見過數次,但每一次有每一次不同的感覺,這個女孩子,心狠是真,但心慈也是真,不知曉,陸景行這樣的天子,在婚姻當中到底能給她幾分陪伴。
他想,剛剛進來,陸景行滿面愁容,應當是跟江城的那位有關。
次日清晨,溫暖的冬陽撒進卧室裡,躺了整晚的沈清此時才覺得稍稍好轉,磨蹭了片刻才緩緩起身,衣帽間内,她站定良久,望着那一排排高跟鞋發楞,南茜昨日的話語并未有所隐瞞,她知曉,自己懷孕了。
在自己尚未做好準備的時候這個小生命的到來驚得她有些措手不及,卻也能理解,陸景行在沁園的那段時日,時常耍無奈,在夫妻恩愛時摟着她磨蹭着詢問可否不做措施,問及為何,男人竟然柔柔糯糯道了句不舒服,真是驚掉了她的下巴。
她允許的,所以,今日有這一生猛消息砸來,也算是提前做好了準備。
像她這樣年少時未享受到父母關愛的女孩子應當是不願意當母親的,可她呢?
并沒有,最起碼在她的認知裡面,嚴歌瑤是個很好的母親,自己并不排斥她,以至于最在為人母的時候,并未有那種排斥感,當然,也未有任何驚喜。
她很平靜,異常平靜。
所以,當今晨,自家天天穿着一雙馬丁靴下來時,南茜震愣了片刻,而後是低頭淺笑,似是懂什麼。
但細看女主人面孔,隻覺,太過平靜。
女主人懷孕,一晚上功夫,整個沁園上上下下都知曉,無一人不在為這件事情感到高興,清晨早起,人人面上洋溢着喜悅之情。
可再來看自家這位太太,太過平靜。
可以說是面無表情。
一頓早餐下來,她吃的緩慢,速度不緊不慢。
間隙,南茜提醒說“太太,醫生說今日去醫院做個産檢。
”
“好,”她爽快應允,喝了口粥之後繼而道“下午吧!
上午沒時間。
”
公司收假回來,有些忙。
“好、”南茜應允,緩緩站在一側候着她用餐。
昨晚後半夜,自家先生打了四五通電話過來,無一不是在吩咐他不在這幾日,讓衆人一定要照顧好自家太太,飲食起居方面且先依着她來,想吃什麼都依着她,要時刻注意太太動向,切莫磕了碰了什麼的,一定要好生看着,萬萬不能發生任何意外。
南茜一一應允,陸先生的每一通電話都有花語同她交代。
即便是深夜,南茜都淺淺聽着。
這日上午九點,沈清準時到達公司,今日的她,走的是英倫風,依舊是淡妝,但唯一不同的是,穿着變了,職業風變成了休閑風。
以往絲襪,包裙,襯衫,高跟鞋,大衣的她。
變成了黑色九分褲,白色針織衫,黑色平底英倫靴,整個人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變的稍稍輕松活潑了些,不在那麼嚴謹拘束。
她進辦公室時,章宜還以為自己晃了眼,沒看清楚。
在細看,确實是沈清。
忙完手頭事情她送東西進去時,站在跟前淺笑問道“今日險些沒認出來你。
”
沈清聞言,忘了她一眼,而後朝她伸出手,拿過文件随手翻了翻道了句“下午時間空出來,我出去趟,會議挪到上午來開吧!
”說着,她擡手看了眼手表,而後到“九點半吧!
讓他們準備下。
”
“好,”章宜淺答。
沈清伸手在文件上嘩啦啦簽下自己大名,而後将文件遞還給她道“送給沈董。
”
外人嘴裡,有人說沈董,有人說小沈董,沈清嘴裡,說的必然是沈風臨了。
章宜懂。
原本下午三點的會議被沈清挪到了上午九點,隻因下午時分聽醫生的話要去做産檢。
對于這個孩子,她不喜不厭,來了,她坦然張開雙手擁抱他,若沒來,她也不強求,看的較為平淡。
這日上午的會議開得并不太順暢,隻因組裡某些人在面對棘手案件時,竟然平白無故将責任推搡到他人身上,面對如此情況,沈清似是沒什麼好臉色的給他們。
聽着他們争論了些許時刻,便開始忍不住發火了。
啪嗒一聲,手中簽字筆被甩到了桌面上,摔的叮咚響,争論的衆人停下了言語,一個個将眸光落在她身上,當觸及到她殺人的眸光時又紛紛低下頭,不敢直視。
片刻之後,沈清坐直了身子,掃視會議室衆人道“你們都是跟着我過來的人,早間我便在集團内部宣布,你們隻受我個人管轄,不屬于公司,原以為大家相處多年,默契度必然極高,可此番看來,卻不見然,你們打的是誰的臉?
任何事情要從自身找原因,别一拉不出屎就怪地球沒吸引力,你們且想着給自己長長臉行不行?
”
時隔上一次沈清發火怒罵衆人不過短短半月功夫,今日卻再度發生如此事件,怎能讓他們不怕。
一個個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一場會議,開的沈清怒火中燒,坐在會議室扯着淨白的嗓子開始吼人。
間隙,明明早間出門尚且還算完好的人此時竟隻覺腹部胃疼,疼的感覺如同那日去新加坡時一樣,這一疼,讓發火的人瞬間止了言語。
一手撐在桌面上一手捂着肚子,眉頭微蹙。
“老大、”章宜見此,喊了聲。
衆人紛紛擡眸望着她,帶着疑惑。
隻聽沈清極為煩躁道了句“都出去、氣得我胃疼。
”
衆人聞言,各個覺得沒臉,大家都是成年人且又從事這個行業多年,此時竟然讓一個比他們年小的人氣的胃疼,多多少少心裡還是要有些過意不去的。
歇息片刻,她才緩過來。
“你沒事吧!
”章宜問。
“沒事、”緩了片刻,好太多。
2011年1月4日,節後上班同一天,天微微陰沉,帶和些許霧霾,但又并不算嚴重,這日,沈氏集團到處都能見着忙碌的身影以及扯着嗓子怒罵的聲響,臨近年關,許多事情要提上日程,倘若計劃尚未完成,隻怕某些人該留在公司過大年。
每年如此時候,公司内部員工總是處在打了雞血的狀态,一個個跟拼命三郎似的,隻為能趕在年前完成工作,過了好年,此時,距離2011年農曆新年,正好一月整,這年春節,2月四日。
下午一點整,沈清離開公司,由劉飛開車,去了醫院。
今晨她想自己開車出來,卻被南茜攔住,告知孕婦不能開車,她想,依着她吧!
雖然她自己并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