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陸先生受傷
2010年1月10日,婚後數月,第一次接到婆婆電話,幾句談話,前言不搭後語,讓她好生琢磨了一番,将所有語句連貫起來之後,霎時清醒。
忽而想到上次陸景行出任務,她被客氣“請”去總統府住那幾日。
伸手拿出手機撥陸景行号碼,始終處于關機狀态,在撥徐涵,依舊如此。
沈清急了,素來穩如泰山的心此時微微顫栗,如此一來,更加證實蘇幕那通電話的是何含義。
手中動作連貫流暢,當一聲鳴笛聲傳來,沈清清明的眸子看着手中手機,恍若拿的是毒藥,猛地甩向身側,哐當一聲,手機撞向玻璃在回彈在車座上。
她失心了。
寡淡如她,怎會主動關心他人?
她沈清活至二十三載,主動關心的人寥寥無幾,可今日,她卻在拿着手機一遍遍撥着陸景行号碼。
她太清楚了,太清楚這是什麼感覺。
2010年1月10日深夜,一輛黑色邁巴赫穿梭在江城主幹道上,斑駁的燈光忽明忽暗照在她身上,整個人顯得溫軟。
車内面容姣好的女人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連衣裙,整個人幹練有氣質,可就是如此幹練的女人,臉上神色卻寡白慘淡。
十二點,章宜準備入睡,接到沈清電話,那側道出地址之後便收了電話。
到臨水灣時,客廳沙發上放着幾瓶未開封的酒,沙發下面零零散散放着幾個空蕩的酒瓶。
屋内未開燈,暖黃的路燈照進屋裡,倒顯得溫柔。
“怎麼了這是?
”放下手中鑰匙邁步過去将散落的酒瓶子撿起來,擺放在一側。
“章宜,”沈清似醉似醒,躺在沙發上,一手拿着酒瓶一手附上眼簾,整個人顯得慵懶憔悴。
若非她尚有呼吸,隻怕章宜不得不思忖沙發上這人是否還活着。
“怎麼了?
”章宜淺應道。
“我好像。
失了心。
”
如此飄搖又肯定的話語席卷而來,砸的章宜暈頭轉向,不可置信的眸光落在半躺在沙發上一臉憔悴的人兒臉上,屋内無風,她耳邊卻在嗡嗡作響,如過隧道時的耳鳴,響的一發不可收拾。
跟了沈清四年,從未見她吐露過心聲,今日醉酒過後的一番話讓她久久不能消化。
失心了?
失給了誰?
陸景行?
那沈南風呢?
這話、她不敢問,但疑問如毒蛇一般盤繞在心裡散不去,反而是越盤越緊。
2010年,婚後四月,這位商場上心狠手辣無情無義的女人蝸居豪宅内醉酒吐露心聲。
她容貌出衆,手段狠辣,一颦一笑間都帶着算計,可就是這樣一個精于算計,不擇手段,不輕易認輸的女人主動承認在婚姻裡失了心。
她年少時吃苦受難,苟延殘喘,夾縫生存,成年後看盡世間百态,人情慘淡,多年前,她身後長期跟着的那個男孩子沒能溫暖的了她的心,如今,僅僅是婚後四個月的丈夫,讓她失了心。
若說先來後到,沈南風赢了。
可若是說誅心手段,陸景行更勝一籌,不然怎能讓這位商場女強人失了心?
沈南風給了她力所能及的一切,願意付出生命,願意與之血脈相容,可即便是如此,他給的東西終究不能擺在陽光下供世人參觀,沈清拿的,也是小心翼翼。
而陸景行不同,他給的東西永遠光明正大,不畏懼世間衆人眼光。
嚴歌瑤死後,她夾縫生存,明明是沈風臨的親生女兒,卻活的不如沈唅光明正大,可陸景行的出現,給她的一切都足以證明“光明”二字的含義。
2009年12月,從警局出來時,沈南風站在門口與她遙遙相望,陸景行卻能站在她身側護她安穩,牽着她的手帶她離開,事後,替她讨回公道,而她享受着一切,心安理得,若是沈南風呢?
她還能如此心安理得?
不能。
見不得光的感情禁不起世人觀摩。
她不想一輩子活的小心翼翼。
在沈家,她見不得光,陸景行給她光明。
在江城,她被世人唾棄,陸景行站在身側給她公道。
手段狠辣,不給敵人任何喘息的機會,他說:動我可以,動我老婆,你試試看。
他說:隻要她在一日,便護着她一日。
她要的東西很簡單,那就是光明正大享受溫暖,而陸景行,滿足了她所有虛榮心。
無厘頭的話語讓跟随她許久的秘書章宜吓得久久不能回神。
震愣在原地感受着屋子裡的氣息,明明暖氣大開,她卻寒冷無比。
沈清二字,若是細細揣摩便會發現其中奧秘,二字均是水字旁,水這東西,能冰冷無情,亦能破冰暖心。
經年不變的是它會随着時間、季節的變化,水溫忽高忽低。
讓人琢磨不透。
此時的沈清在章宜眼中便是如此人,捉摸不透。
哐當一聲響,将她思緒拉回,沈清幹了一瓶酒,随手将酒瓶子放在地上,不料碰到了茶幾。
精瘦的小腿蔓延在空氣中,雪白的襯衫穿在身上,一身黑色包裙,顯得整個人前凸後翹,凹凸有緻。
明明是一副美景。
可章宜此時腦海裡隻顯現出不經意間看到的一句話美到極緻便有毒。
她對陸景行動了心,沈南風呢?
那個護着她經年的男人該如何?
她心頭的朱砂痣難道就如此消散了?
不可能的。
沈南風對她而言,那麼刻骨銘心,她怎會輕易就将心交給别人?
她這話,應該是醉酒之後的話語。
當不得真。
起身,邁步過去,拉開窗簾,想散散屋子裡的酒氣,更想讓某些人醒醒腦子。
不得不說,章宜是了解沈清的,寒風襲來,她霎時清醒大半。
睜開迷離的眸子看着屋頂,心中思緒萬千。
“我手機呢?
”她問。
章宜邁步過去替她找手機,再将手機遞給她,上面十幾通未接電話。
均來自沁園。
“打個電話過去,說我醉酒,今晚在你這,不回去了,”沈清伸手将手機甩給章宜。
她接過,默默站在一側打電話。
南茜做事素來謹慎,問及地址,詢問是否需要幫助,直到章宜再三保證無大礙,她才收了電話。
這夜,章宜與沈清各占據一個房間,二人均是徹夜未眠。
此時邊境。
嚴刑逼供之後迎接他們的便是一場惡戰。
陸景行依舊我行我素行駛這場戰争。
未征求閣下的意見,未告知自家太太。
槍林彈雨中穿梭的男人大多都血氣方剛,不畏死亡,陸景行亦是如此。
若說心裡沒挂念是假的,聚少離多的婚姻生活沒有多少人會喜歡,他的阿幽也一樣,聽徐涵說早間醒來沒見他人情緒不佳,連早餐都省了。
如此一來,心裡更是挂念的緊。
補給期間,俞思齊扔過來一塊壓縮餅幹“這次回去等着上軍事法庭吧!
”
“你在說誰?
”陸景行問。
“我們,”俞思齊毫不客氣。
“除了閻王殿能将我收進去之外,還有哪裡能讓我進去?
”他反問,語氣帶着渾然天成的霸氣。
俞思齊淺笑,似是習慣了他私底下如此狂妄的言語,索性這裡也沒外人。
“戰場上容不得分心,集中注意力,”解決掉手中東西,伸手拍了拍陸景行肩膀。
他看見了,陸景行剛剛在走神。
這對于他們來說,是緻命的。
此時邊境叢林,一夥毒販正在肆意妄為,擾亂國土秩序,将法律視若無睹。
他們隐蔽在此已長達三日之久,守株待兔式的戰争不是沒有過,可此次,陸景行顯然不如以往談定。
作為隊友與生死之交,有必要提醒一番。
邊境氣溫溫和,靠近赤道四季如春,叢林條件艱苦,而這位天之驕子作為一名優秀的狙擊手卻甘願匍匐在此長達三天之久,隻為将敵人一擊斃命。
陸景行,全能型軍人。
每每作戰時,他占領主要位置,守住後背。
多年隊友,默契自然無話可說。
第四天淩晨,叢林有動向,陸景行與俞思齊從小憩中驚醒,黑夜中給對方甩了一個眼神,通過耳麥給隊友傳達信息。
一場惡戰,即将來襲。
首都基地裡的人個個都是個中好手,以一敵百、身懷絕技。
甲方乙方,正義與邪惡的碰撞總是來的措不及防,當戰争開始時,身旁之人悉數投入這場追捕戰鬥中。
個個心狠手辣,一擊緻命,不留活口。
而陸景行,匍匐在高地,将視線對準頭目,食指緩緩扣動扳機,隻為關鍵時刻一擊緻命。
砰、聲響落地,倒下的并非頭目。
而是一旁毫不相幹的人。
位置暴露,多留無意,起身、如猛虎似的離開狙擊點,穿梭在叢林之中。
而此時,他亦是被對方狙擊手給盯住了。
叢林中,隻要腳程夠快,速度迅速,狙擊手基本不能拿你如何。
陸景行正是借着這個優勢,才能在叢林狂奔。
“十一點方向有狙擊手,逼他出來。
”
“收到。
”
“收到。
”
完美契合,百分百信任。
霎時,有人掩護,有人狂扣動扳機,将十一點方向射成了馬蜂窩。
陸景行得以脫手才重新定位,盯準方向,他有萬分把握,隻要對方稍稍動彈,就必死無疑。
可、他低估了對方的準備。
當一聲空響來襲時震的他耳膜發疼,可即便這樣,他依舊穩住不動。
頃刻之間,死神的繩索套緊了對方狙擊手的脖頸。
隐患不除,不得安心。
“對方有備而來,但殺傷力不大,找出根源,連根拔起,”陸景行快速分析戰場局勢。
做出最精準的判斷。
叢林戰,有利有弊,利在殺傷性武器不能駛出看家本領,隻能短槍短刃相見,雖耗時長,但最起碼傷亡可控。
弊在在不能短時間内一擊緻命,隻能打持久戰,非常考驗體力。
“三點鐘方向,需要支援。
”
“蛟龍、猛虎、老三,”陸景行手持家夥密切關注周圍動向,以備出現任何情況好第一時間給他們作掩護。
戰争無情,必須全力以赴才能保全性命。
砰、身旁樹木出現破裂。
陸景行反身靠在樹後,雙手放前,呈進攻姿勢。
一連三響,他猛地蹲下身子,出手,穩中對方眉心,而此時頭頂樹木被擊穿,再晚一秒,他會喪身于此。
黑白無常拿着鐵鍊從他身旁而過,有驚無險。
“陸老大,”耳麥傳出驚吓聲。
“活着,”他道出兩個字。
耳聽八方,眼觀六路,一步一步前行,靠樹木掩護前進。
聞言,耳麥傳出一聲輕歎聲,陸景行輕勾唇角,戰場中的他少了那股子溫文爾雅之氣,
多的更是一副殺伐果斷的痞子樣。
他這閻王爺的稱号,不能浪的虛名。
“天黑之前結束戰鬥,”如果你認為這隻是一場叢林戰,那你就大錯特錯。
前後夾擊,腹背受敵,說的就是他們的處境。
叢林有對手入侵,老窩有人帶隊去繳。
利刃出擊,不帶血怎行?
“收到。
”
“收到。
”
八名隊員、卻隻有七個人回應,陸景行一時間咯噔一聲,衆人也是霎時回神,差個人。
驚恐的眸光流連在叢林裡,來來回回。
“蛟龍、蛟龍、收到請回複,”回應他們的是長長的空白。
衆人心中暗叫不好。
刀劍無情,不敢想象。
“做好最壞打算,先解決敵人,”陸景行作為長官,不敢輕易冒險,無論隊友是死是活,任務在身,必須完成。
軍人,要有時時刻刻為國捐軀的覺悟。
含血含淚也要堅持下去。
剩下七個人,連帶陸景行在内八個人,一心隻想結束戰争,不在乎其他外在因素,于是乎,一行人殺紅了眼。
不理智的戰場會如何?
可想而知。
雖說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看見同伴屍體的時候,陸景行心裡情緒如排山倒海般襲來,顫栗着伸手撫上同伴眼簾。
而後一轉身,靠在身後的大樹上,守着他。
華人最忌諱的便是死不瞑目,一個人生前不管如何,死後若還死不瞑目,豈不太凄慘?
這種景象,他一個人看見就夠了。
遠方叢林有聲響,端起搶做好進攻準備。
頃刻,叢林裡如幽靈般閃出來一個人,看着陸景行的眸光帶着挑釁“看見隊友死在眼前的感覺如何?
”
陸景行深邃陰孑、泛着血腥的眸子落在他身上,嗓音入地獄閻王“你在挑釁我?
”
“是又如何?
”對方不屑冷笑。
“小心有詐,穩住他,弄他半條命回去在往死裡收拾他,”俞思齊遠遠的看見這一幕,
在耳麥裡低聲提醒,怕他殺紅了眼送了命。
陸景行輕勾唇角,帶着冷血的笑容,應允了一聲。
“誰借你的膽子?
”陸景行伸手輕折樹枝,将葉子撥弄在手裡。
“借?
”那人似是很不屑“老子生來膽比天高。
”
膽比天高?
不錯、陸景行緩緩點頭,将視線落在他身後,微眯眼眸。
“看來我今日是要替天行道了。
”
“少廢話,”那人話語落地、砰,一陣槍響聲響起,腳腕手腕均受傷,匍匐在地上苦痛
哀嚎,苟延殘喘,因疼痛嘴裡不斷放着壯志豪言。
“你在給老子罵一句,信不信老子割了你的舌頭?
”老三氣急敗壞,眼裡盛着淚水,滿面隐忍,上去就是一番狂踢,逮着重要部位往死裡踢。
“你來啊!
老子就算是死也賺了。
”
反觀陸景行,他隐忍有佳,未做出粗魯舉動,僅是緩緩擡腳,一腳踩在他受傷的腳腕上,狠狠蹂躏着,面無表情,但動作陰狠,放出來的話語更比江城數九寒冬的天氣還駭人。
“想死?
”冷笑,嗜血,“有句古話叫求生無門,求死無路,死?
太便宜你了。
”
聞言,那人駭住了,半晌沒回過神來,不知是失血過多還是被陸景行陰孑的語氣給唬住了。
“老子要求上軍事法庭,”他叫嚣。
“放心,會讓你上的,”陸景行此人,死亡面前不畏懼,戰場血腥殺敵絕不退縮,在自家妻子面前,說盡吳侬軟語不氣磊。
一行人排除危險之後才動身離開,直升機在頭頂盤旋,陸景行與俞思齊斷後。
機艙内,見他神色厭厭靠在機壁上,俞思齊微蹙眉“老陸、你怎麼了?
”
“沒事、”他答,語氣中帶着有氣無力,微微逞強。
老三聞言,跨步過去匍匐在他跟前,伸手擡起他的手掌滿掌鮮血。
“卧槽、哪兒呢?
”一時激動,暴起了粗口。
“小腿,”陸景行答。
此次任務,耗時長,長期遊擊戰,難免會有分心的時候,更何況在此之前,陸景行在s市那幾日幾乎徹夜未眠,臨近十來天的時間,每天睡不到一兩個小時,鐵打的人都撐不住,一晃神的功夫被來了一槍,忍痛不言,不敢告訴隊友,這會兒上了直升機才敢說。
槍林彈雨,刀光劍影,兵器無眼,換作他們中間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敢告知隊友,隻因這是戰争,怎能拖後腿?
而蛟龍當時的想法應該是跟他一樣。
出了戰場直接被送進軍區醫院,脫下那身作戰服,俞思齊在醫院守着他出手術室。
不期而至的人總是來的悄無聲息,當總統閣下出現在病房内的時候,俞思齊幹脆利落起身,行了一個标準且漂亮的軍禮“首長好。
”
陸琛輕緩點頭、望向俞思齊的眸光帶着打量與不悅,“傷哪兒了?
”
這話,問的是身後的軍醫。
“身上多處擦傷,最嚴重的是小腿中槍,沒有生命危險,”軍醫沒想到閣下會光臨,戰戰兢兢的低垂着頭顱将眸光時不時飄向躺在床上的人身上。
“閣下,”一道急促聲響在身後響起,軍區醫院院長狂奔而來,路過門口時,困難重重,閣下出行,随行保镖陣仗巨大,封了整個樓層,一路上出使證明才得以進來。
“恩、”他應允,嗓音帶着執政者特有的低沉。
随後、将眸光落在俞思齊身上,“俞軍長。
”
“到,”俞思齊聲響宏亮,軍人特有的回答方式。
“此次作戰系私自出行,你身為基地軍長,擅自帶領非基地作戰人員出駛戰鬥,違反**事法規,你,可認罪?
”平底驚雷,陸琛嗓音不大,但在某些人耳裡卻如同閻王手中的索命鐵鍊,正在一點點将他套牢。
俞思齊軍姿标準,腰如槍杆,挺立在總統閣下面前,緊抿唇不言語。
認罪?
等着他的是軍事法庭。
不認罪?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左右結果都已經定了,他怎會不知其中含義。
“認罪,”聲響宏亮,響徹整個病房。
一行人,個個渾身大汗涔涔連喘息都變得微妙,總統的氣場僅是一句問責便能壓的一屋子人喘不過氣,恨不得挖地三尺遁走。
“首都軍區基地軍長俞思齊因擅自攜帶非作戰人員出駛任務,嚴重違反**規,擇日送上軍事法庭,公開審判。
”
總統閣下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鐵錘似的砸在俞思齊心裡,他雖痛,但麥色肌膚上依舊是一副不動如松的表情。
君臣之道,他早已悟透。
他不怕被處分,隻怕這隻是一場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把戲,到頭來功虧一篑的還是陸景行。
二人多年好友,為對方背鍋的次數數不甚數,2009年3月,因自己擅離職守軍區基地,陸景行替他背了鍋,被下放到江城,今日總統閣下在用同一招來對待他們。
他們依舊無反駁之力。
秘書徐澤站在邊兒上,喚來保镖将俞思齊帶走。
随後徒留父子二人在病房。
病房外,徐澤站在俞思齊身側,遣了保镖走遠,壓低嗓音道“給江城那位打電話,讓
她過來救火。
”
“什麼意思?
”俞思齊問。
“閣下很生氣,準備将陸少下放到大西北,夫人都攔不住,”徐澤聽聞閣下這個想法時,心驚膽戰,忐忑不安,大西北,國最西邊,遠離首都,閣下不知是想眼不見為淨,還是想着将他往最遠了送,去固守邊疆。
邊疆雖遠,但鮮少有戰争,真正危險的是權利中心,陸少與閣下有約在先,卻屢屢違約,閣下隻能出使下策。
俞思齊驚恐的眸子落在徐澤身上,似是不敢置信,一個父親,一個在權利之巅的父親,
竟然能忍心将自己親兒子一放在放。
“為何?
”他問,語氣中帶着一絲絲顫栗。
“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一個不聽話的軍人,換成你是,你會如何?
”徐澤問,嗓音冷漠。
陸景行雖說是閣下親兒子,但在某個層面來說,依舊是軍人。
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下放,對于身為軍人卻縷縷違抗軍令的陸少來說,仁慈了。
徐澤跟随閣下多年,可謂是看着陸景行長大,自是不忍心看着他被下放。
門把處傳來聲響,徐澤退一步,給在場的保镖使眼色,示意他們過來。
總統府。
陸琛回去時,蘇幕正抱着陸槿言養的蝴蝶犬坐在沙發上淺緩撫摸着身上柔順的毛發。
私人管家迎上去接過他手中外套。
原本準備上樓的人見蘇幕靠在沙發上無視自己,擡手揮散了客廳傭人,邁步過去坐在她身側。
“景行回來了,”他盡量冽去一身威嚴,不讓自家夫人再說什麼他隻有政治的話語。
“然後呢?
”她問。
“等着被你下放?
”她在問。
“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他違反了軍紀軍規,作為父親我可以原諒他,但作為一國領導人,我不能。
”陸琛話語涼薄,但語氣還算好。
“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你自己也是從當兵過來的,”蘇幕顯然不能接受他這個說法。
“軍令有所不受說的是在交通閉塞的地方,”混淆是非?
不能接受。
“在你眼裡永遠隻有大是大非,你是一國總統,你得起帶頭表率作用,你得有威嚴,我懂,内閣事物讓你焦頭爛額,國際關系讓你脫不開身,各國會晤讓你夜不能眠,邊境安靈讓你時刻記挂在心,但你别忘了,陸景行他除了是軍人,也是你兒子。
”
“就因為是我兒子,更要起帶頭表率作用,他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在密切關注,如果他不自制不克制,到頭來這一切都得拱手讓人,蘇幕,你别給他撐腰,”陸琛多年來沉穩自制,不輕易在外人面前表露情緒,夫妻二人結婚多年就算是吵架他也從未大聲同她說過話,可今日、破了例。
越到最後,言辭越是激烈,語氣越是高漲。
蘇幕亦是知曉關鍵所在,原本撫着狗狗的動作僵硬了,望向陸琛的眸子帶着打量與審視。
陸琛甩臉上樓,準備邁步上樓時,身後響起清淡聲響“但你别忘了,他做這一切都是在幫着你守護這個國家。
”
“你在氣什麼?
”陸琛此時似看不透蘇幕,以往他們父子二人不管如何,蘇幕不會有任何意見,男人之間的較量,她何時多說過一句?
近來時時刻刻都在為這個事情同他争吵,這讓陸琛不得不重新審視問題的關鍵。
蘇幕望向他的眸子緩緩收回,帶了半分失望,轉而坐在沙發上背對着他,反觀陸琛,他卻是愣在了原地。
總統府上上下下這麼多年,何時聽聞過總統與夫人争吵,今日頭一回,吓得他們恨不得将耳朵貼到牆上來阻隔了這聲響。
氣什麼?
誰知道呢!
蘇幕心理冷笑。
許是更年期來了。
陸琛的問話久久未得到回應,氣的他轉身上樓。
徐澤從内閣過來時見氣氛尴尬,不敢多言語,可一推開門見閣下滿臉大汗坐在書房,吓得一驚“閣下、您怎麼了?
”
怎麼了?
被氣的。
“沒事。
”
午餐時分,總統府格外空曠,當陸琛從二樓下來時,餐桌空無一人,陸槿言不在,蘇幕不在。
“夫人跟小姐呢?
”他問,語氣溫雅帶着不怒自威的氣質。
“去醫院看少爺去了,”管家垂首低眉答到。
“何時去的?
”
“半個時辰以前。
”
陸琛站在餐桌前緩緩的點頭,冷落自己?
好樣的。
幾十年的夫妻一通争吵就帶着子女冷落自己,讓他當孤寡老人?
陸琛氣的面色寡白,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吃的興緻厭厭。
這邊。
陸景行連續十來天都沒休息,此時借助麻醉效果一直睡到傍晚才迷迷糊糊轉醒,醒來時,自家姐姐與母親坐在沙發處淺聊着什麼。
擡手,擋住刺眼的光芒。
“醒了?
”蘇幕見此,邁步過來低身看着他,嗓音帶着急切關懷。
“恩、”他淺應,鼻音濃重。
“我還怕你醒不過來了,這一醒來胳膊腿都能動,還算不錯,不至于緻命,”反倒是陸槿言見他醒來揶揄着他,伸手扯開他的眼簾準備看看他。
隻聽聞陸景行悶聲道“刺眼。
”
“清清來了,”蘇幕站在旁邊不冷不熱毫無溫度的來這麼一句。
話語才落地,陸景行搭在眼簾的胳膊擡起來,不僅胳膊擡起來了,還半撐着身子起來,
環視一圈沒見到人,暗暗松了口氣,又帶着些許小失落。
一開始,便不想讓沈清知曉自己受傷的消息,隻因想将最好的自己呈現在那丫頭眼前,可見她不在,心底還是多多少少有些少失落,十來天不見,那丫頭指不定将自己的好給忘的幹幹淨淨了。
“怎麼?
怕人見到你這副鬼樣子?
”蘇幕坐在床沿沒好氣的一巴掌落在他臂彎上。
而這一巴掌不足以讓陸景行這個長期鍛煉的軍人感到半分疼痛。
“怕她擔心,”陸景行悶聲道。
“你就不怕我跟媽擔心?
”陸槿言沒好氣問到。
“你倆習慣了,”當兵這麼多年,出生入死的次數數不勝數,按理說蘇幕跟陸槿言是該習慣了。
可沈清沒有,她不知曉,不知道在外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