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她是鲲鵬,遠走心必飛
曾幾何時,她聽到有人說過如此一句話,一個人,情深意重與否,薄情寡義與否,不能通過一件事情去看透他。
像沈風臨這樣的男人,你說他薄情寡義,他情深意重,你說他情深義重,他又薄情寡義,真真是善惡難辨,分不清好壞。
夜色濃重,冬日裡的寒風呼嘯的刮着,此時車内,父女二人神色深沉坐于後座,沈清并未想過該如何開口繼續,反倒是沈風臨先行一步開口,他說,“我但願你還是以前那個沈清,強勢霸道,絕不認輸,認清楚的事情絕不回頭,撞了南牆也不。
”
對于沈清與陸景行的婚姻,沈風臨這個做長輩的不知道該如何說,但此時他清清楚楚的明白,如果沈清低頭認輸,如果按照陸家人的指示一直往前走,那麼總有一天她會失去自我,總有一天她會在總統府這個大染缸裡屍骨無存。
他甯願沈清還是以前的那個沈清不會輕易低頭認輸,不會委屈自己,無論何時何地隻要是她自己想的事情都會義無反顧一頭紮進去。
她的女兒年紀輕輕,有主見,有能力資本為什麼這輩子男人過活。
身為長輩或許應該希望自己子女的婚姻能夠幸福美滿,混迹商場幾十年的老狐狸有着洞悉事事觀察人心的本事,自然知曉,這種時候如果輕易原諒建行吃苦受難的人必定還是他。
聞言,沈清笑了我,話語輕嘲,“我以為你會勸我在這場婚姻裡好好過,不要無理取鬧,要理解,要體貼丈夫,”他當真以為沈風臨會如此說,沒想到今天晚上的場場談話,每個人都讓她刮目相看。
蘇幕也好,沈風臨也罷,他們二人之間都有着一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本事。
一個當婆婆的慫恿自己兒媳離開,一個做父親的慫恿自己女兒一定要有主見,不要輕易向丈夫低頭。
自古豪門貴族中個個都是戲精個個都是演戲高手,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行事準則,每個人有每個人看待問題的眼光,每個人有每個人解決問題的方法,蘇幕有蘇幕的一套方法,沈風臨有沈風臨的有一套方法,該聽誰的?
這夜,沁園院子暖黃的燈光灑下來照耀進車裡,披在父女二人身上,女子面容淡淡,中年男人面色凝重車内氣氛怪異凝重,沈清的一番話語落下來,沈風臨放在膝上的手搭在了車門扶手上,笑意融融,“隻能說你不太了解你父親。
”
出于父愛,沈風臨從未想過要沈清不好。
這日晚,沈清目送沈風臨離開,自她成年回國後,實屬頭一次。
晚間,陸景行洗完澡從卧室出來,沈清坐在梳妝台前抹護膚品,男人準備上床睡覺,隻聽身後傳來涼涼聲,“我想回洛杉矶住一段時間。
”
話語淡淡,但足矣讓陸景行感到驚慌,良久之後,男人穩了穩心神,站在床邊轉身望向自家愛人道,“春節将至。
”
沈清透過鏡子望向陸景行,嘴角淺笑泛起,去年,她如此說過陸景行,當這個男人遠去大西北時,她也說過如此話語,如今,風水輪流轉。
“還有一個月,”她細算下來是如此。
“公司正值繁忙之際,”男人在找借口。
“地球沒了我,照樣轉,”對于男人找的這些蹩腳借口沈清不屑。
倘若什麼都任由他來說,自己這婚姻生活該過的有多悲催。
“阿幽,”男人驚慌了,話語帶着輕聲乞求,“有問題要解決,不能逃避。
”正在抹護手霜的沈清聽聞此言停了手中動作,透過鏡子看陸景行似乎已經不能滿足她的怒火了,猛地轉過身面對站在床邊男人,冷聲道,“怎麼解決?
是你放下高位靠向我,還是我委曲求全靠向你?
”女人的質問在這諾大的卧室顯得有些咆哮,陸景行靜靜站在一處見自家愛人“蹭”的一聲起來,而後邁向衣帽間,尋了一圈再度出來,準備伸手按響内線,卻被某人抓住了爪子。
沉聲問到,“不用找,我睡沙發,母親在,驚動她不好。
”
他知道沈清在找什麼,主卧室内怎會有多餘的被子可用?
他知道沈清想用如此方法來發洩自己心中怒火,也知曉沈清如此做就是為了獲得他的不滿,從而答應她那什麼“好聚好散”的狗屁理論。
行嘛?
不行。
這場婚姻一開始本就是他謀來的,沈清怎樣,他都忍。
而不得不承認的是,陸景行的忍力驚人。
無論沈清如何鬧他,他總是由着她的性子來。
以往,某人鬧他時,不耐煩時他會輕斥兩句,可如今?
并沒有,陸先生知曉自家愛人的小心思,自然不能讓她得逞。
晚間,沈清起來上廁所,男人一如既往驚醒,說不感動或許是假的,但此時,他們之間夾雜了太多因素,這份感動,她不會輕易承認。
2011年1月10日,沈清清晨起來收拾東西,而此時,正在沁園書房與好友商榷要事的陸先生并不知,蘇幕上來時,她直接了當告知想出去住幾日,蘇幕應允。
這日上午,沈清走時,陸先生渾人不知。
上午十點,陸先生撥冗出來看了眼自家愛人。
上午十點十分,陸太太開車出門,蘇幕送她離開。
上午十點半,陸先生工作結束,送好友下來時未見陸太太人,問了嘴,卻被南茜告知,走了。
聞言,男人平靜的眸子蘊了一股子溫怒,“去哪兒了?
”“洛杉矶,”客廳沙發上的蘇幕随意翻過一頁書,輕輕淺淺的應着自己的話語。
陸景行怒了,即便好友尚未離開,這股子怒火他也壓不住了,他與沈清之間的關系,并非分開就能了事。
初結婚,身在江城,沈清尚且都能将他打入冷宮,此時,若是遠離,他們之間的關系便會越來越遠。
蘇幕擡眸望了眼陸景行,将自家兒子滿身怒火收進眼裡,而後看了眼南茜,道了句,“南茜,送俞長官與程長官出去。
”
家醜不可外揚,有什麼事情,關起門來解決。
二人相視一笑,轉身朝外而去,車上,程仲然問,“你覺得老陸會如何解決這件事情?
”老俞一邊看路一邊漫不經心道,“老陸這樣的男人就不該結婚,或許說不該跟沈清結婚。
”
陸景行這樣的天之驕子,怎能結婚?
結了婚也是禍害人家。
“跟誰結?
”程仲然笑問。
“嚴安之啊?
”他在問,話語中帶着某種情緒。
“找個不愛的人,是誰都不重要,”這是俞思齊的回答。
沈清這樣的女孩子,嫁給陸景行太憋屈。
陸景行這樣繼大統之人,也不應該被兒女情長牽絆住手腳。
他們之間,不合适。
“婚途漫漫就不知道這關該怎麼過,”程仲然伸手按開車窗,一手撐着腦袋漫不經心問到。
“過不去不怕,就怕一關難過又來一關。
”皇家,從不缺乏問題,但凡陸景行要回首都,總統府必然會對沈清有所要求,陸家的男人可容不得任何負面新聞,沈清隻怕是沒那麼好過。
沁園的山路,暢通無阻,二人一邊淺聊一邊下車,速度也是極快。
程仲然此時在想初見沈清日,那個在醫院電梯流淚的女人。
在看看如今這個女人,二人很難重疊在一起。
從首都回來那晚,程仲然回去時正巧聽見自家弟弟在院子裡破口大罵,走近詢問才知曉,被傅冉顔吐了一車。
身為長兄實在是見不得自家弟弟跟那種不學無術的女人厮混在一起,便道了句,“你離她遠點。
”
豈料,程博然火了。
前腳還在罵罵咧咧的人轉眼變了性子,“怎麼就離她遠點,我覺得她挺好的。
比起那些豪門心機女,傅冉顔這女人簡直就是我們這個圈子裡的一股清流。
”
程仲然身為保家衛國的軍人,自然是對傅冉顔那種不學無術,整日遊手好閑的富家女提不來人和興趣,此時見自家弟弟跟鬥雞似的護着他,也懶得跟人閑話,轉身進屋去了。
不料才一進客廳,便頓住了步子。
為何?
他們家沙發上大大咧咧躺着的一坨是誰?
細看三五秒,而後一聲驚天地的爆吼聲在屋子裡響起。
“程博然。
”
屋外,正在擦車的某人一個激靈,心想、完了。
這一聲狂吼,也将沙發上的某人給驚醒,“咻”的一下從沙發上驚坐起來,睜着圓溜溜的大眸子望向門外,這一望,心情不好了。
這夜、最近過後的傅冉顔死活不肯回家,隻因若是回去了傅家二老可能會扒了她的皮,于是乎、溜到了程家,不料程老大今日回來。
于是乎,驚悚的一幕發生了。
傅冉顔被驚醒之後愣了三秒,還不待程博然狂奔進屋,隻聽見驚天地泣鬼神的哭喊聲,這大半夜的,一女子坐在程家客廳扯着嗓子大哭着,怎麼看怎麼驚悚。
程仲然也楞了。
滿天問号在天上飄,而後隻聽某人哭了一陣兒之後開始肅控了,起頭就是一句“你們當兵的沒一個好東西,打着保家衛國的幌子淨是幹些豬狗不如的事情,你們算個屁啊?
屁都不算。
”
聞言、程仲然笑了,雙手叉腰站在客沙發前看着滿臉鼻涕眼淚的某人,奇了還,他在自家還能被外人罵,還是個不學無術,隻知道遊手好閑的富家千金罵了,真是好笑。
程博然見此,伸手拉了拉自家老大的袖子,指望他能消消氣,結果,後者顯然沒那個心情。
正準備開口言語,隻見傅冉顔伸手抹了把眼淚,端端正正跪坐在沙發上接着道“我家沈清那麼好的女人,就因為那個當兵的,你看看她都瘦成什麼樣了?
陸景行那個賤人,隻知道欺負我們家沈清。
”
“她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怎這輩子碰上了陸景行啊。
”
某人一邊說,一邊抽泣着,乍一看,不知曉的人還以為她受盡了委屈,哪裡曉得,她是為了另一個女人打抱不平。
“你家沈清怎麼了?
”剛從首都回來的某人想起這幾日陸景行在首都的臉面,不由多問了嘴。
問出來了嗎?
肯定是沒有的。
聽着傅冉顔哭了三五分鐘過後,程仲然想,自己腦子可能是有問題,不然怎會一本正經坐在沙發上跟這個醉了酒的豪門千金聊起了天。
轉而,将眸光落在程博然身上,隻聽他哆哆嗦嗦道“我也不知道啊!
今晚大家一起吃飯來着,不過沈清卻确實是瘦的吓人,跟吸毒過度的人死的,隻剩下皮包骨了。
”此時,俞思齊認真看着路況打着方向盤,程仲然靠在副駕上一轉頭将眸光落在俞思齊身上,神色然然道“那天晚上回來的時候,傅冉顔喝醉酒,在我家客廳坐着嚎啕大哭,哭訴沈清遇人不淑,遇到了陸景行,你說、到底是怎樣的婚姻才能不被身旁人看好?
”
俞思齊并未急着回答,反倒是打着方向盤拐過一個路口,而後等紅燈的時候道“肩負責任不同,自然要背道而馳,不能怪沈清身邊人,一個女人想要的,老陸都給不了人家。
”
程仲然聞言,有些好笑,歪斜着的身子一本正經做好,望向俞思齊道“沈清想要什麼?
”
俞思齊感受到他某種好眼神,白了他一眼,而後道“先不說沈先生江城首富的身份,單單是沈清這些年的成就,你覺得這樣一個女人會缺錢花?
會貪圖那些所謂虛無的榮華富貴?
”
“那倒不像,她那麼有頭腦,賺錢是分分鐘的事情,”程仲然道。
“所以、你覺得她想要什麼?
”俞思齊将問題抛回去。
程仲然識相閉嘴,确實,沈清這樣的女人,不缺少金錢,不缺少那些虛無的榮華富貴,她要什麼?
她要的是陪伴,而對于陸景行來說,時間就是權力,時間就是與權力賽跑,他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與沈清穩固這場婚姻,以至于,沈清身旁所有人都不看好這場婚姻。
就連傅冉顔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都能看的出來,其餘人呢?
沁園書房
陸景行滿身怒火無處可撒,在面對自家母親慫恿沈清離開時,他尚且能礙于長輩身份隐忍下來,但此時,當沈清不聲不響離開時,他怎麼也控不住了。
所有負面情緒席卷而來,當蘇幕出現在身後時,他怒火噴張與蘇幕産生了火花。
而後者,倒是淡然的很,看着陸景行噴張的怒火燒到自己身上來無動于衷,而是淡淡望向他,話語幽幽道“你們現在的關系,離開并不一定是壞事。
”
陸景行聞言,笑了,氣笑的“母親你真是太不懂沈清了。
”
不用想,他現在拿出手機打她電話都不見得能打得通。
蘇幕終究還是不懂沈清,終究還是不懂。
沈清那樣的人,倘若你讓她一個人,等她将所有的事情想明白了,還有他什麼事?
陸景行雙手叉腰緩緩渡步在書房,試圖以此來緩解自己心中怒火,時而聽聞他歎息一聲,時而能見他深呼吸,似是在穩定情緒。
良久之後,他說“放縱沈清,隻會讓她的心留在外面。
”
是的,沈清就是一直翺翔的鲲鵬,倘若讓她展翅飛翔,她定然能做到頭也不回。
此時蘇幕的做法,真真算不得什麼好方法。
2011年1月10日,離春節尚且還剩24天,沈清離開江城,前往洛杉矶。
而這日,一國太子爺陸景行與總統夫人蘇幕在沁園書房發生争執,下午時分,蘇幕啟程回首都。
陸先生聯系自家愛人時,如他所想,電話無人接聽。
這年,江城冬日并不算嚴寒,時不時豔陽高照溫暖人心。
洛杉矶呢?
天氣一如往常,說不出哪裡不同,2011年沈清回洛杉矶先是找人收拾了下住所,而後開啟了獨居生涯。
2011年1月13日,沈清清晨被敲門聲吵醒,披上睡衣起來開門,透過貓眼向外望時,整個人愣在原地。
此時、沈南風一身得體西裝站在門口,手捧一束滿天星,面上笑容淺淺。
她伸手開門,問道“你怎麼來了?
”
“過來出差,順帶給你的獨居生活添加些色彩,”男人一邊言語,一邊進了屋子,而後去了陽台找出一個白色細口花瓶,将滿天星插進去。
沈南風的到來讓她稍稍有些不适,她站在玄關處看着男人背影,隻見他忙碌完,直起身子望向自己道“這麼看着我幹嘛?
”
“沒什麼,”她說,面色微微尴尬。
後者愉悅的眸子流溢出來的光彩近乎将這個屋子照樣的五顔六色,沈南風高興啊?
高興,為何?
因為如他所言,沈清與陸景行并非良人。
看看,即便他不去插手什麼,陸景行與沈清之間的矛盾亦是日益見增。
這日晨間,男人在洛杉矶公寓,給她做了頓早餐,正當她準備開口攆人的時候,某人卻站起身子,來不及吃早餐,道了句見客戶,便急沖沖離開了。
中午時分秒,沈南風的秘書給她送來了午餐,當她打開門見其人時,愣怔了,她以為、晨間還在懷疑沈南風的出差是借口,此時看來,卻并非如此。
秘書說“小沈董,沈總讓我給您送來的午餐,中餐。
”
她接過,道謝,而後進屋,關了房門。
傍晚時分,沈清套上風衣外套,準備出門散散步。
一月份的洛杉矶氣溫比較适中,不同于江城那般寒冷,旁晚時分的空氣較為清爽。
她素來知曉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工作中的任何困難她向來都是迎難直上,從不退縮,可面對感情呢?
當她與陸景行的婚姻出現問題時,除了退縮,她似乎也找不到其他什麼方法。
迎難直上?
去撼動他的家族?
她沈清若是有這個本事早就升天了。
自2011年1月10起,陸景行一日三通電話,她看見,但從未接過,為何不接?
該如何說?
她明知二人在一起,陸景行給不了她百分百的依靠,她也給不能讓陸景行錦繡前程上在添上一筆,于他們二人來說,誰都不是最好的選擇。
好聚好散,是根本。
可行嗎?
不行、偏生這個男人的婚姻容不得任何差錯,她能如何?
2011年1月13日,晴、傍晚時分的洛杉矶天空出現一些彩雲,沈清行走與街頭上,時不時擡眼望向天邊彩雲。
倏而、口袋手機響起,并未準備接聽,可當拿起來看見來電人時,她猶豫了。
總統秘書徐澤的一通電話讓這個傾國傾城氣質清冷的女孩子伫立在街頭良久不能回神,直至手機第二遍想起,她才伸手接起,那側禮貌客氣的嗓音流淌出來,“少夫人您好,我是徐澤。
”
“徐秘書,”她淺聲回應。
“總統閣下想找您聊聊,”徐澤開門見山,拿着手機進了總統府辦公室,将手機遞給陸琛,後者放下手中工作,将電話接過來,而後揮揮手,示意徐澤出去。
“在洛杉矶?
”陸琛低沉特有的嗓音從聽筒那側傳來。
沈清握着手機得手一頓,淺應了聲。
“工作?
”他又問。
“嗯、”她撒謊應付。
陸琛聞言,在那測淺笑,嘴角笑意融融,而後道了句“天寒地凍,注意身體,早些回來。
”
十二個字,前四個字道出天氣,中間四個字道出一絲絲關懷,後四個字竟有絲絲威脅的味道。
沈清站在街頭,反複琢磨這簡短的十二個字,嘴角泛起一絲絲冷笑,跟這漫天晚霞形成相反的對比,怎麼看,怎麼凄涼。
陸琛在給她台階下,何為台階?
他明知沈清是如何離開沁園去洛杉矶的,此時,電話通了,卻直接詢問是否在工作,沈清應允了聲是的,就是順着他的意思走了。
一聲關心,一聲威脅,如此結合起來,讓沈清這個混迹商場的女強人竟然不知該如何回應。
路家人,各個都是妖魔鬼怪,沒一個好東西。
沈清是如此想的。
“洛杉矶氣候宜人,是調養身子的好地方,小住兩日也是可以的,父親覺得呢?
”沈清是個勢利眼,嫁給陸景行之後,陸琛對她的不喜愛表現的淋漓盡緻,她也從不去讨好這個中年男人什麼,即便他是一國總統,位高權重。
她極少有喊她父親的時候,今日隔着電話,卻遠遠的喊了句父親。
為何?
沈清知曉,陸琛也知曉。
沈清的這句“父親”讓陸琛挂在嘴邊官方的笑容頓了一下,而後将她的話語捋了一邊,道了句“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一個人在外多少還是有些不方便,倘若是真想在洛杉矶小住兩日,明日差個管家過去照顧你,身子也能快些好。
”
這就是陸琛,直線行不通,那便迂回。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他玩弄政權幾十年,倘若玩不過一個小姑娘,拿這幾十年的時光真真是白混了。
沈清偶爾在想,她終究還是心地善良了些,倘若此時她拿陸景行的前程威脅那側的男人,不用想對方臉色必然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但如此缺德事兒,她尚且幹不出來。
收了陸琛電話,沈清氣的面色發白站在街頭許久,直至身旁一聲突兀聲響起,她堪堪回眸,便見沈南風站在後面笑的一臉清淡望向她,道了句“怎?
覺得道路不夠擁擠,喜歡站在路中間?
”
沈南風與沈清熟識多年,知曉她的一切小習慣,找到她,時間問題而已。
所以,當沈清錯愕的眸子落在他身上時,後者笑容淺淺,帶着一股子自豪感。
男人伸手将她拉到一邊,離開人群。
而後低頭詢問“吃晚餐了?
”
“還沒,”她答。
“一起吧!
我也沒,”他是如此說的。
而沈清呢?
她定定望着眼前男人,似乎力圖看清楚他所意為何,她想,即便她與陸景行感情出了問題,但尚且還沒想落得個不好的名聲,也未曾想過用戴綠帽子這種方法來促使陸景行結束跟自己的婚姻,沈南風如此舉動讓她覺得不自在。
“阿幽、我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也不是小人,倘若我一早想介入你們的婚姻,你與陸景行之間早就雞犬不甯了,”沈南風這話,說的實在。
從一開始,他便沒想過用什麼下三濫的手段去介入沈清與陸景行之間的婚姻,為何?
他想守護某人,不讓她收到一點流言蜚語的攻擊,倘若不顧及沈清,多年前便不顧及了。
聞言、沈清卸下防備,而後淺緩點頭,與他進了一家中餐館,點菜間隙,沈南風每點一個菜都會詢問沈清能否吃,能、就點,不能就換。
一頓晚餐,二人吃的平靜,間隙,沈清電話響起,她拿起看了眼,随後便放下一側,任由她震動。
沈南風看了眼,似是知曉什麼,但沒問。
反而道了句“部門的事情都交給章宜了?
”
年關将至,沈清作為副董還能撂擔子走人,不用想都知曉此時他們部門必然有人在問候她祖宗十八代。
“嗯、”沈清淺應。
沈南風笑問道“不怕他們問候你祖宗十八代?
”
诙諧的語氣讓某人擡眸看了他一眼,而後輕勾唇角道了句“習慣就好。
”
工作上的事情,總得有些插曲才能好好過不是?
二人坐在洛杉矶某處不知名的中餐館裡,點了四菜一湯,緩慢吃着,如同家宴,沈南風時不時找話題同她淺聊幾句,提及的大多都是工作上的事情,絕不提及感情。
隻因他知曉,沈清現在心裡難受絕大部分原因來源于那段感情。
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沈南風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如他所言,他也不壞,最起碼從未想過要破壞沈清的婚姻,他做的,一直都是在守護而已,而這些,陸景行做不到。
沈清這輩子的感情之路,過得也算是分外苦了。
遇見沈南風的時候,這個男人能給他依靠,給他陪伴,卻輸給了現實。
遇見陸景行的時候,他不怕什麼現實,不怕什麼人言可畏将她拉到身邊,卻輸給了陪伴。
此時,沈清在想,早前,當陸景行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如天神般降臨在派出所将她帶走時。
她到底是腦子裡有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會覺得陸景行這個男人能讓她光明正大去依靠。
此時想來真是好笑。
一頓晚餐結束,沈南風付款,離開中餐廳,二人沿路朝沈清在外公寓而去。
沿路,有小女孩賣花,沈南風許是今日心情極好,收了小女孩手中一捧花獻給沈清。
她怪異的眸子落在他身上,還未等她開口詢問,隻聽他說“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
一束花,一句俗語。
什麼意思?
他想表達什麼?
2011年1月15日,陸先生正身處江城,陸太太離開第五天,他整整五日未聯系到人,每日隻能透過外人的嘴裡得知她幹了些什麼,見了哪些人,去了哪些地方。
連續三日,當他從别人口中得知自家愛人身旁某人時,男人在也坐不住了。
連夜吩咐徐涵準備前往洛杉矶。
起初,他以為沈清隻是想靜靜,可随後,當他知曉她所謂的想靜靜隻是針對自己一個人時,有些惱怒了。
所有的隐忍一瞬間都變得沒了意義。
2011年1月16日,中午時分,沈清正靠在陽台翻看手中書籍,沈南風的秘書還如往常幾日一樣送來午餐,她伸手接過,此時正在餐桌前擺弄打包盒時,門鈴聲在再度響起。
原以為是秘書去而複返,當看見門口男人時,沈清有片刻晃神。
這個政務繁忙的男人此時竟然能有空閑的時間來洛杉矶,沈清不覺有些好笑。
夫妻二人站在門口,她問“你怎麼來了?
”“接你回家,”男人此時一身筆挺西裝,黑色西裝上微微有些皺褶,可見他來時有多匆忙。
而在看看女人,她離開江城五日,少了那股子沉默,多了些許淡然,這些,陸景行都能看出來。
有理由讓面前男人不進來嗎?
似乎沒理由。
于是,她側身讓男人進去。
這是陸景行第一次邁步進這間房子,他知曉沈清在洛杉矶有房産,也知曉在什麼位置,但今日、第一次來。
洛杉矶的這處房産與江城那處房産在裝修上天壤之别,這處房子采用的是田園風,看起來異常溫馨。
他緩緩掃視一圈,眸光落在餐桌上的打包盒上,男人邁步過去準備伸手查看,卻被某人擋了回來。
夫妻二人目光相對,她說“翻别人東西不禮貌。
”“醫生說頭一個月要注意調養,你就是如此調養的?
”他自知理虧,可以任由沈清離開江城,離開沁園,但獨獨不能任由她不聽醫囑,身子骨回頭落下毛病,他去哪兒後悔去?
“也沒見得有什麼不好的地方,你沁園營養師除非配備齊全我不也是瘦了十來斤,洛杉矶夥食再不行,也沒将我吃死,”她故意怼他。
陸景行聞言,微眯眼,神色涼涼。
緊抿的唇瓣足以看出他此時在極力隐忍,隐忍自家太太這些歪門邪道刻意挑釁的話語。
“身體落下病根回頭難受的是你,”男人深呼吸,盡量忍住自己心中陰沉之火,對自家這位年幼的愛人開始苦苦勸說,好言規勸。
“國家政事都不夠你忙的?
”還有閑情來管我如何生活?
後一句,沈清沒說,但陸景行想也想的到,她在攆人。
聞言、男人輕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