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陸先生說:腦子不大正常
這世上,人分兩種,好人壞人。
好人細分下來,有心好,與顔好之人。
壞人細分下來,心狠手辣之人,面慈心辣之人,而沈清兩者皆占,她素來不覺得是好人,即便生了一副傾國傾城的面孔,也不能算作是好人。
好人二字,與她不沾邊。
08年高亦安如此說過:你這人,算不得好人,但若是這是個看臉的世界,你必然又算得上好人,若女人這一生要用花花草草來形容的話,你便是那朵開在黃泉路上用鮮血澆灌的彼岸花,别的花靠世間萬物,朝露晨曦,四季更替,雨水傾斜,陽光普照來蓄養生命,而你這朵花,隻需要一種東西,便是鮮血,彼岸花又分兩種,紅與黑,而你亦紅亦黑。
此時夜黑無風,在平常人眼裡如此靜寂的晚上,在這群人眼中,卻猶如遇見了黑白無常拿着鐵鍊在向他們索命。
拆遷區裡空無一人,連狗吠聲都聽不見,若說聲響,除去他們這些人的呼吸聲,應當隻剩下老鼠的吱吱聲。
萬籁俱寂,寒夜森森,黑暗籠罩着這個巷子,原先的二十人,現如今十幾号人躺在地上呻吟哀嚎着,若有人恰逢其時路過此處,隻怕是會吓得魂不附體,整個江城誰人不知,這裡是待拆處,空無一人,寒夜陰森,有人恐懼,有人陰寒。
鬼火狐鳴,呻吟不斷,沈清拿着鋼筋靠在牆側,手腕上的鮮血一直順流而下流至鐵鏽斑斑的鋼筋上,即便如此,她也無半分感覺,隻等着那人道出實情。
在任何城鎮,任何城市,貧窮破落的拆遷處就像是一個肮髒的遊泳池過濾器,它留着殘渣,
爛菜葉,死蟾蜍,以及黑暗的人心。
“我是這裡的拆遷戶,那天回來拿東西,見他躲在我家房子裡,然後他讓我送他離開,說可以給我一大筆錢,我就答應他了,”那人哆哆嗦嗦,畏畏懼懼将這些話說出來,顫栗的身子在這靜寂的夜裡顯得尤為單薄蕭條。
“你知道他是誰嗎?
”沈南風問,話語夾着咬牙切齒般的陰狠。
送他離開?
要錢不要命?
真真是窮人是非多。
“我在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要麼說實話,要麼死無全屍,你自己掂量,三個數,”沈清冷笑一聲,不信他這般蹩腳言辭,反倒是給出最後期限。
就好似人在死亡之前,總會有那麼幾十秒或者幾分鐘的倒計時一般,人說死前會回首一生過往,那麼此時他應該就是如此,而這回首過往的機會,是這個右手鮮血淋漓的女人給他的。
可怕,恐怖,陰森,所有形容詞來形容這個女人都不為過。
這個男人?
他很護着這個女人,仁慈嗎?
不、他下手比這個女人還狠,每一棍子下去,必須做到棍棍挨肉。
何其陰孑,黑白無常,真真是黑白無常。
此時夜深人靜,什麼都看不清楚,唯獨看的清楚的是男人嗜血的眼眸以及女人手裡鮮血淋漓的鋼筋。
“一、”死亡倒計時正式開始。
“殺人犯法,你們不可以,”臨死前的叫嚣。
“不說你們全都得死,想活命就老實點,”沈南風一棍子落在那人大腿上,皮開肉綻,血肉模糊,撕叫聲響徹天際。
“二。
”閻王爺站在了家門口,等着你咽氣。
言罷,他提着鋼筋的手緩緩擡起,那人知曉自己已經臨近死亡,奄奄一息道“是有個女人給我們錢,讓我們送他離開,具體是誰,你問他,問他。
”
沈南風聞言,将眸光落在自家舅舅身上,一個長期坐慣了辦公室,大腹便便的人此刻受了幾下拳打腳踢便躺在地下呻吟,好、真真是極好。
沈清看了沈南風一眼,将手中鋼筋扔下地上,而後扯下袖子,遮擋住流血的手臂,朝章宜而去。
剩下的事情,與她無關。
若非擔心發生變故,今晚,她說什麼也不會來。
“你……。
怎樣?
”章宜吓得連舌頭都打結了。
“沒事,”她淺應,漫不經心,将鮮血淋淋的手臂插進兜裡。
“報警吧!
”沈清道,而後似是想起什麼“給你同學打電話。
”今晚之事不宜張揚。
“老……老大,我已經報警了,”覃喧顫顫巍巍的嗓音響起,讓章宜蹙眉。
他知曉自己做錯了事,便緩緩低下頭,不敢在言語。
沈清歎息一聲,而後對他們二人道“在外應酬結束,路上看見一人很像唐朝,于是便開車追了過來,不料撞見她們,追至貧民窟發生了沖突。
”
“明白,”章宜道。
“明白,”覃喧道。
衆口不一很難消除疑惑,事情已經發生,多說無益,沈清将眸子落在覃喧身上,帶着不一樣的探究。
章宜與覃喧走後,沈清渾身酸軟扶着牆角坐下去,而沈南風問出個所以然來坐在她對面,不大不小的巷子,二人對立而坐,他抹了把嘴邊鮮血笑道“像不像當初的洛杉矶?
”
“像,”她答,淺笑。
“不怕這場風雨将你卷進來?
”此時二人坐在漆黑的巷子裡,周邊彌漫着鮮血味,二人身上帶傷,明明是個該令人毛骨悚然的夜晚,卻被她們二人過成了閑話家常的模樣。
“你以為我能置身事外?
”她反問,淺笑道。
“今天這種情況,換做是誰都會來幫你,”她在為自己的一時沖動尋找借口,而顯然這種借口不大好用。
太過蹩腳。
沈南風笑,不回應。
“你我之間,那麼多前程過往看似可以忘記,不去提及,可但凡觸動了那根弦,便會牽一發而動全身,過往就像一根刺,如鲠在喉,拔不出來,咽不下去。
”
這夜,警察來時正巧撞見章宜與覃喧一路踉踉跄跄跑過來,而後跌倒在他們面前,驚恐的同她們說着情況,四五名警察狂奔朝地點而去,隻見十幾号人,零零散散或躺或坐在地上,而牆邊靠着兩人,看不清臉面,但都能看清楚二人傷的不輕,女人手臂鮮血淋淋,男人面上帶傷,身上襯衫渾身是血,警察詫異,這麼多人是怎麼将人放倒的?
可随即看到落在地面上的鋼筋,了然。
“你們怎麼樣?
”警察上前詢問,這不擡頭不要緊,一擡頭,讓人倒抽一口涼氣,沈南風也好,沈清也罷,哪位不是财經新聞上的人物?
這江城兩大人物均身負重傷,這可如何是好?
他尤還記得,同行被雙開的事情,這位沈小姐,惹不得,燙手山芋,燙手山芋。
由于身份關系,二人省去了警察局問話環節,直接被送往醫院,沈風臨接到消息趕到時,已經臨近淩晨,唐晚一進來就開始抱着沈南風哭哭啼啼,抽泣不止,沈清見此,微微側身背對她們“一家人”。
“怎麼回事?
”沈風臨問,話語淩厲。
沈清用搪塞警察的那套說辭來應付他,話語才将将落下,隻聽聞哐當一聲,病房椅子飛出去幾米遠,吓得唐晚止住了哭聲,沈風臨心裡雖有氣,但不至于在唐晚面前表現出來。
沈清見此,清明的眸子望着他,帶着意味不明的淺笑。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
“忘恩負義,狼心狗肺,吃裡扒外。
”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沈風臨滿面怒火在屋子中央打轉,用及其克制的語言來形容唐朝的所作所為。
期間醫生進來給二人看傷口,他才止住言語。
當沈清身上袖子被剪開時,滿手鮮血讓唐晚與沈唅倒抽一口冷氣,沈風臨眉頭微蹙,而當事人沈清除了面無表情并未有多大情緒。
痛嗎?
痛,但她習慣獨自舔傷口,不喜在外人面前表露情緒,萬事藏于心不表于情是她的特長。
醫生換完藥,緊抓床單的手才緩緩松開。
章宜與覃喧進了警察局做筆錄,進去之前,将電話撥給傅冉顔,讓她去醫院候着沈清,别讓她出事,千叮咛萬囑咐才行,而後才将電話撥給高亦安,讓他帶着路子過來保人,此時傅冉顔正與程博然厮混,貿貿然接到章宜電話時吓得她半晌沒回過神來,數秒過後程博然才踢了踢她,回過神,吓出一身冷汗,提着包包往外沖。
程博然見此,擔憂她出事,趕緊麻溜兒跟在身後。
這廂,高亦安正在書房召開跨國會議,見手機響起,章宜号碼跳動,随手調了靜音放在一側,而後一條短信進來,老大出事了,城中警察局
吓得他魂不附體,将會議交給秘書郭岩,而後撈起車鑰匙狂奔出門。
到警察局時,詢問了一番才見章宜與覃喧,二人并未挂彩,但渾身血迹,這個掌控着跨國集團的男人吓得面色失白。
“怎麼回事?
”他問,語氣冷冽。
章宜将事情告知他,隻見他眉頭越蹙越厲害。
喚來警察局局長将人保出來,局長為難道“做完筆錄就讓她們離開,高董您看?
”
程序要走,高亦安懂,緩緩點頭,詢問她“受傷了?
”
“老大身上的血,”章宜與覃喧異口同聲道。
“在哪兒?
”高亦安面色陰寒,冷的駭人。
“人民醫院。
”章宜道。
這廂,傅冉顔一路跌跌撞撞找到沈清所在病房時,沈家人都在,她忽視這些人,隻将眸光落在沈清身上,見她窗邊推車上放着一堆堆血紅的紗布,吓得腿腳發軟,緊随而來的程博然亦是吓得顫栗,卻還不忘一把撈起傅冉顔,防止她摔倒。
“沈清啊,”傅冉顔見此,開始扯着嗓子喊了這麼一聲,帶着哭腔。
喊了一聲之後見沈清未回應自己,吓得顫顫巍巍哆哆嗦嗦,而後坐在床沿放聲大哭,張開的手不知道往她身上哪裡放。
于是乎,病房裡奇葩的一幕就如此顯現出來。
唐晚一進來就哭沈南風,傅冉顔一進來就哭沈清。
如此明顯的分化已經顯現出來了。
真真是場戲,傅冉顔如此舉動無非是在打唐晚的臉,啪啪的。
萬幸的是沒有外人見到剛剛那一幕,不然她這惡毒後媽的名分是坐實了。
“你怎樣?
”傅冉顔哭的直抽抽,一邊吸着鼻子一邊問沈清,可憐兮兮的緊。
“我沒事,”沈清答,伸手扯了兩張紙巾遞給她,一臉嫌棄道“擦擦,妝花了,睫毛膏質量不好,下次别用了。
”
傅冉顔聞言,又哭又笑,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紙巾,一巴掌落在她手腕上,疼的沈清白了面色。
見此,她吓住了,僵在半空的手久久不能回攏。
“你看着點,别亂拍,”程博然一把拉開她。
“我不是故意的,”傅冉顔見狀,吓得鼻涕眼淚橫流,哭聲驚天動地。
沈清頭疼,卻無可奈何。
病房裡鬧哄哄的,高亦安來時正巧撞見如此一幕。
詢問了一番将眸光落在沈南風與沈風臨身上,帶着男人之間的打量。
“傷勢如何?
”将眸光從二人身上挪回來,他問。
“無礙,”沈清答。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事兒你最近可謂是幹的爐火純青,”高亦安立在床沿雙手抱胸嘲諷道。
“高董雖為後起之秀,但說話莫要太過口出狂言,”沈風臨在身後警告。
“抱歉,忘了您與沈清的另一層關系,我道歉,”高亦安識時務,低頭道歉。
可剛剛那句話語若說不是故意的,隻怕是沒人相信。
這病房,何其暗潮洶湧,身為父母的人未有言語上的關心,相反的,傅冉顔與高亦安一上來便直接詢問傷勢如何,真真是可笑又可悲。
“換病房還是出院?
”高亦安問。
“出院,”她答。
高亦安聞言,緩緩點頭,看了眼傅冉顔,而後伸手按了床頭呼叫鈴,詢問一番,醫生道“最好還是住院觀察一晚,避免傷口引起高熱,沒什麼事明早在出院也是一樣。
”
高亦安想,醫生的建議還是要聽。
、
那就住院“換病房?
”他問。
“恩、”沈清點頭。
高亦安這人,怎麼說?
畢竟與沈清披巾斬麻四年之久,應該是懂沈清的。
沈家沒有她的容身之處,留在這裡,徒增自己煩惱引起心裡不悅。
“總歸是一晚上的功夫,挪來挪去不嫌麻煩?
”沈風臨不悅了,陰孑的眸子落在高亦安身上,明顯覺得這後輩是在挑撥離間。
這夜、沈清未歸沁園,電話不通,南茜思忖一番終究還是将消息告知自家先生,那側聞言,
連呼吸都靜止了。
片刻之後沉聲問道“何時出去的?
”
“九點、”南茜答,語氣唯唯諾諾。
“南管家,現在淩晨一點,你祈禱最好不要有何事情,不然、你應當明白我的手段,”陸景行語氣陰沉收了電話,開始聯系江城那邊。
陸景行眼裡,沈清雖有些清冷,有些小性子,但回不回在哪兒,最起碼都會言語一聲,今日未言語,甚至電話未通,他沒理由不擔心。
殊不知,江城有股子陰風已經在這漆黑的夜裡刮起。
刮得狠厲。
這夜、江城的風刮得暗潮洶湧。
高亦安拉了把椅子坐在床沿。
眸光落在她身上帶着熾熱,而傅冉顔則坐在沙發上虎視眈眈盯着沈清,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沈清就不見了,而沈風臨與唐晚等人不敢走,就病房裡這如此情形,怎敢走?
兩撥人如此劍拔弩張。
衆人皆以為,最壞不過今晚,可殊不知,最壞是第二日清晨,當陸先生風塵仆仆從軍區趕回來時,一腳踹開病房門,驚醒了屋子裡一衆昏昏欲睡的人兒。
他怒火沖天,火冒三丈,怒氣沖沖踹開病房門,見着一屋子人以及躺在床上的兩個人更是七竅生煙,熊熊怒火隻差将這屋子給焚燒殆盡。
衆人轉醒,見陸景行怒氣騰騰站在門口,才知曉昨晚忘了一個重要環節,誰也沒想過那樣劍拔弩張的氣氛上通知陸景行,以至于間接性忘了,他是沈清丈夫的事實。
此時他勃然大怒站在門口,戟指怒目掃向衆人。
沈清見陸景行的第一反應便是緊了緊手中被子,抿了抿唇,輕啟唇問道“回來了?
”
“傷哪兒了?
”陸先生問,雖面容狂風怒火,但說出來的話語盡顯柔情。
他有火,但還不至于在外人面前發作。
“手臂,小傷,”陸太太乖巧作答。
私心作祟,她不想讓外人見到她與陸景行争吵的一面,而必然,她也知曉,今日的陸景行不會這麼容易放過自己。
衆目癸癸之下,他邁步過來,伸手撈開她病服袖子,看似動作輕柔,實則捏着她掌心的那隻手狠狠用力,恨不得将捏碎了她。
沈清吃疼,可不敢言語,知曉他此時怒火沖天,不招惹是最好的态度。
徐涵識相,也不管是否是淩晨,喊來醫生,輕聲詢問了一番,陸先生聽聞醫生的話語狂風暴雨的面容才稍稍轉晴些。
此時衆人出奇的将眸光都落在二人身上。
“回去吧!
”她伸手,拉了拉陸景行的衣袖。
這日淩晨四點,陸先生怒氣沖沖從軍區回來将人從醫院帶出來,路上,徐涵開車,真真是叫苦不疊。
隻覺現如今這氣氛詭異,太過詭異,明明是六月份的天,可他竟然覺得冷的出奇,真真是瑟瑟發抖。
陸先生将電話撥給劉飛,查出自家太太今晚出事時,陸先生火了,滿身陰孑之火嘩嘩的噌起來,止不住的往上燒。
路上,夫妻二人均為言語。
回到沁園,陸先生将車門甩的震天響,以召顯他此時是如何怒氣沖天,也不管車裡是否有病号,自顧自的進了主宅,徐涵見此,心裡一驚,拉開車門讓自家太太下車,而後見她步履緩慢朝屋内而去。
捉急,真是捉急。
一個怒氣沖天,怒火就差掀了屋頂,一個慢慢悠悠,慢條斯理往裡走,真真是一副詭異景象。
“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陸先生從餐室灌了兩杯冰水出來,怒火依舊不減,見她慢條斯理進來,咬牙切齒道。
沈清默,不言語,此時、說什麼話都不大有說服性。
心想着,陸景行的這陣子怒火過了也就好了。
“說話,”陸先生見她如此不冷不熱的沈清更是來氣,怒吼一聲,徐涵想,若此時是在部隊,是手下那些新兵犯了事兒,陸先生應該是一腳過去了,還是有隐忍的。
隻是這自家太太……。
沈清擡眸看了他一眼,而後将應付警察的說辭來應付陸景行,可顯然,陸先生不信。
又在對他有所隐瞞?
上次與高亦安一起出事時如此,這次與沈南風一起出事,亦是如此。
夫妻之間,在沈清這裡真真是一點信任都沒有。
他快氣瘋了。
“你在想想,”陸先聲緩緩點頭,将身上軍裝脫下來甩在餐室椅背上,看了眼沈清,而後轉身上樓。
南茜早早被徐涵喊起來,此時穿戴整齊候在客廳,見氣氛如此,不由輕喚了身“太太。
”
沈清聽聞,并未回應而是道“我餓了、弄些吃的。
”
她知曉該怎麼做,不需要外人來教。
這廂,陸先生前腳推開書房門,後腳書房門再度被推開而後輕輕被關上,此時他滿身怒火站在玻璃窗前吞雲吐霧,周身散發着陰孑的光暈,沈清見此,微歎一聲,邁步過去在身後緩緩環上他的腰,而後用臉頰緩緩蹭着他後背。
有些微微的汗味,還有些煙草味,想必,他急匆匆從部隊回來連澡都沒顧得上洗。
陸景行滿身怒火因沈清這一簡單粘人的動作去了一小半,可即便如此,面色依然緊繃。
他想,不能慣着她,不然會翻天,
屢屢将自己置身于危險當中,可不就是翻天了是什麼?
最為氣人的是,次次都是因為别的男人,氣的他心肝脾肺腎都疼。
“想清楚了?
”陸先生伸手将手中煙蒂送進嘴裡,眯着眼睛問道。
“不都說當領導的人隻注重結果嗎?
”沈清輕言,試圖用诙諧的語言将這尴尬的氣氛掩去。
可陸景行是誰?
這點小手段都能讓她圓過去豈不白混了?
冷笑一聲“所以在家裡,阿幽也一直将給我當成領導來對待?
”他格外咬重領導二字,恨不得将這二字拆碎了它。
“領導說的話,員工敢反駁?
”他在問。
聞言,沈清圈在他腰間的臂彎一緊,心裡思忖着改如何回應這句話,良久之後隻聽她道“這隻是一次意外。
”
“意外?
”聞言,陸先生笑了,卻笑意不及眼底,伸手扒開她圈在自己腰間的手,雖動作粗
撸,可還是細心避開了受傷的地方,而後靠在陽台玻璃上轉身面帶微笑看着他,那模樣,慈愛的緊。
“恩、讓劉飛查唐朝也是意外?
”一開始就預謀好的事情說意外?
陸景行這表情就差直接伸手揉她額頭了。
他輕擡手将手中香煙送進嘴裡,而後眯着眼睛聽着他太太說了如此一句話,什麼話來着?
他可能沒大聽清楚,但意思就是如此“你每次受傷回來總說一點小傷,而這種事情本身與我來說也隻是一點小小的意外。
”
這話,氣的陸先生腦子疼,得、長本事了?
自己犯了錯還将髒水往他身上潑?
關鍵是你潑就潑吧!
能不能潑的有點水平?
陸先生氣,可能怎麼辦?
這小丫頭片子說的是事實!
“行行行、”陸先生三個行,道出了他此時到底有多郁結。
真真是郁結的很。
“一點小小意外?
”陸先生重複這句話,而後隻見他擡手狠狠吸了口煙,将手中煙蒂随手彈進一側花盆裡,再度抽出根煙攏手點燃,眯着眼睛看向她道“那就、徹底斷了意外發生的可能性,從今日開始,你就在家裡待着,哪裡都不用去,一日三餐讓南茜伺候,出門兩米之内讓劉飛跟着,出門?
哦不,不用出門了,出什麼門,一出門就有意外,徒徒讓我心疼,不出門了。
”
“陸景行?
”沈清驚恐的眸子落在他身上,帶着不可置信。
他想囚禁自己?
“你要囚禁我?
”沈清睜大眼眸看向他,一副要将人看穿的模樣。
“囚禁?
不不不、犯法的事情我不幹,讓你在家好好休息而已,注意措辭,”陸先生輕微解釋她話語中的病句,而後環顧了這間書房,單手夾煙單手反手撐在身後玻璃上道“回頭讓南茜僻間書屋來,讓你看個夠。
”
“你瘋了?
”沈清道,眼裡滿是驚恐,他要折了自己的翅膀。
“可不就是,自打愛上你這丫頭,腦子就有點不大正常,正好,這段時間你在家也給我治治病,一舉兩得,多好的事兒,”明明是一句玩笑話,卻被陸先生說出了陰寒之味。
“你想折了我翅膀毀了我夢想?
”沈清疾言怒色瞪向陸景行,眸光中泛着火花。
沒嫁陸景行之前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嫁了陸景行之後,看似自由,實則有一道隐形的金絲籠在圈着她。
無論她怎麼飛也飛不出去,任憑她婚前怎樣振翅,婚後也飛不出這一方天地。
她知曉,但隐忍,此時陸景行這番話無疑是在讓她懷疑這場婚姻的價值。
她想要自由,可現在呢?
“天空中飛翔的鳥兒都該遵守大自然規律,不遵守萬物法則的鳥兒隻能被折了翅膀。
”
沈清是鳥,陸景行就是大自然,萬物法則是他立出來的。
她頭疼,手疼已經算不上什麼了,腦子疼才是最吓人的。
他為人低調刻闆,強勢霸道,但凡是決定的事情幾乎沒有緩轉的可能。
此時他一身軍綠色襯衫立在眼前,單手夾煙,微眯着雙眼看着她,深邃的眸帶着審視。
“你是天空,大自然法則是你立的,是這意思?
”她問,語氣清涼。
“不嫁你陸景行,我這輩子天高任鳥飛,你别太過分,”沈清見氣了,火了,熊熊怒火透過眼眸噴張過來,似要燒了陸景行。
過分?
陸先生笑了,被氣笑的,不嫁他陸景行?
嫁誰?
嫁給他沒了自由,是這意思?
曆來總統府兒媳有幾人是可以随随便便抛頭露面,绯聞滿天飛的?
沈清獨一個,他為了沈清,頂着壓力給她畫出了一方天空,如此,她還覺得沒自由?
沒自由?
真真是氣的他有火撒不出來。
“過分?
”他問?
“還有更過分的,”陸先生說。
“我不想聽,”沈清怒瞪他,而後轉身就走,才将将跨出兩步,隻聽身後道,“在你眼中事業與我,排在前面的永遠是事業。
”
沈清轉身想反駁,卻聽聞他再度冷聲道,“大西北寺廟那次,你毫不猶豫的舉動足以證明一切。
”
“所以你現在要跟我讨論事業與愛情誰輕誰重?
”她怒問。
“你出去,我靜靜,”陸先生下逐客令。
夫妻之間,感情本就薄弱,可偏生沈清還縷縷在這場婚姻中給他出難題,叫他怎能好過?
不該吵的,不該吵的。
素來有教養良好的陸先生此時站在空無一人的書房低咒一聲,良好的修養?
見鬼去吧!
紳士品格?
見鬼去吧!
他滿腔怒火卻不敢發,這才是重中之重。
陸先生想,他若是英年早逝,少不了沈清的功勞。
片刻,南茜端着餐食上來,立在門口不敢動彈。
“太太說餓了,”南茜見自家先生眼眸落在自家身上,顫微了句。
“送過去,”簡短的三個字,露出了陸先生對她的關心,以及煩躁的情緒。
南茜聞言,緩緩垂首,端着餐盤準備退出去,卻聽聞陸先生道突然,“算了,我送過去。
”
如此糾結,如此煩躁。
這還是他們的陸先生嗎?
這廂,沈清氣不過,本就在醫院耗費了一睜眼時光,這會兒才淩晨四點,同陸景行吵架?
不不不,沒那個勁,徹夜未眠,除了想睡覺什麼都不想幹,于是換了身衣服掀開被子躺進去,你想囚禁我?
去囚禁吧!
見鬼去吧!
明早毒辣的太陽一升起來最好就能将你這惡魔消滅。
她是這樣想的。
所以,當陸先生推門進來見床上拱起的那一坨時,心都氣痛了。
能耐,太能耐了。
他氣的心肝脾肺腎都疼,她還有心思呼呼大睡。
真是氣死自己,她快活似神仙。
遠在部隊聽說人出事,馬不停蹄往家趕,争吵了幾句想着低頭認輸,親自端着餐食過來卻撞見她窩在床上呼呼大睡,氣死了,氣死了。
這丫頭心裡哪裡有半分自己的位置?
哐當一聲,陸先生将手中托盤重重格外桌面上,動作不大,不至于讓餐食溢出來,可聲響卻格外大。
若聲響不大,陸太太怎會吓得爬起來跪坐在床上。
見她如此神速麻溜兒的反應,陸先生真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不是餓了?
”陸先生問,語氣不善。
“不吃,”她有氣,吃不下。
“再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