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一國之母的風範
繼光州送來成功殺了馮文生的消息,緊接着甲四那邊也送來好消息,根據餘大魚他們在光州抓到的馮文生同黨。
審查出來背後慫恿馮文生的權貴,凡是跟此事件有關的,全部按謀逆罪論處。
這是淩墨蕭親自下達的旨意,他一想這些權貴在背後想污蔑冬素,想傷害冬素和龍鳳胎,他就恨不得将這些人的九族都給誅了!
要不是冬素一再勸,長安不能再發生太大的風暴,馬上要過年了,不能讓百姓在恐慌中過新年。
小懲大戒,天下平定才是最重要的,他是真想殺伐重些。
淩墨蕭沒有告訴冬素,這些權貴還想污蔑龍鳳胎的血脈,所以他才會那麼憤怒。
他早就知道會有權貴造反,肅國公是第一批,那些不想遷都的權貴之中,很快就會出現第二批。
他甚至還将一些皇親留在長安,就是給他們機會。
要造反就快點,朕早點将你們滅了,天下早太平。
你造反無妨,真刀實槍地開戰,朕還敬你是條漢子,留你一個全屍。
結果你們竟然連馮文生這種宵小卑鄙的家夥都用上,還想利用他去光州找皇後的親人,侮辱皇後的名聲,污蔑龍鳳胎的血脈。
這讓他如何能忍?
甲四傳來的這封信,他都沒給冬素看。
他不想讓冬素傷心,甚至覺得這種話傳到冬素耳中,就是對她的亵渎。
他要讓那些人知道,龍之逆鱗不可觸,觸之即死!
而皇後和龍鳳胎,就是他淩墨蕭的逆鱗!
雖然沒有株連,但凡是參與者全部抄家,甲四在長安沒有引發轟動,都是半夜帶人上門。
百姓翌日發現某個侯府人去府空,被士兵守門,也隻私下議論兩聲。
這侯府不知又犯了什麼事?
官府的行動速度是真快啊!
不像過去,哪個權貴抄家,硬是能熱鬧幾個月。
現在權貴抄家,都是一晚上解決的事。
可菜市口的斬殺現場百姓卻是去圍觀的,從臘月二十到二十九,每天菜市口都是人山人海。
一批批犯人被處決,以往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權貴、士族、皇親,扒了衣裳,換上囚衣,跪在菜市口的時候,跟普通人也沒什麼兩樣。
殺的菜市口結滿了厚厚的血水冰層,士兵連夜鏟除,用車運到城外,一堆堆地堆成紅冰似的小山。
百姓越發不敢議論,不過他們慶幸的,咱們的新陛下不愛搞株連,不像以前,殺一個權貴,株連其同宗,最少也死幾千人。
曾經皇帝的舅舅犯下謀逆案,被株連的高達兩萬人。
那才叫殺的血海屍山啊!
比起上次肅國公造反引發的轟動,這一次權貴謀逆案要低調很多,甚至我軍沒費一兵一卒。
甲四對這種狀況既滿意,又不滿意。
他可是在戰場沖鋒陷陣的大将,可在長安這種像是結滿蛛網一樣的地方,束手束腳太憋屈人了。
陳星耀那個渾蛋,找他喝酒的時候說得那麼好聽,兩人一起守住長安。
結果他轉頭去幽州不回來了,而自己請旨調回幽州那多次,陛下都說時機未到。
希望這一次殺伐之後,長安的權貴能老實一點,本将軍隻想回幽州啊!
還别說,這一次血洗之後,沒遷往幽州的權貴、士族确實老實很多。
新年之時,他們比往年更虔誠地上貢,就連西山的老太皇太後,對帝後也不敢有半點抱怨之語。
不像之前,逮一個上門的權貴就抱怨,竟然不接她去幽州!
這是大不孝啊!
肅國公一案,将權貴的根系重創,而臘月血洗,則是直接連根拔了。
士族之首陳國公,明明這一次沒有牽連到他,但他在年後上折子,請求将爵位似給陳星耀。
他自己則一心向道,跑到長安郊外的道觀求道去了。
皇上準了他的折子,再次将陳星耀調回長安。
不過這一次陳星耀身負重任,墨門學院、醫學院、大司農的農科院,要在長安開分院,由陳星耀負責執行。
另外皇上對長安的土改進度不滿,這一次抄家的權貴、士族土地,重新分配給農戶,也由陳星耀負責。
更重要的是,涼州的發展繞不開長安,長安作為西北重城,沈冬素可不想讓它逐漸沒落。
她可不像集天下供養幽州,而是用幽州的成功,來帶動全國富強。
皇上給了陳星耀一堆任務,沈冬素繼續加持,她本來想在陳星耀回長安前見他一面,當面說更好。
不知道淩墨蕭怎麼想的,說不用見面,直接下懿旨也是一樣的。
冬素隻得将基建和女官等任務寫成懿旨傳給陳星耀,沒多久就收到他的折子,說别的任務還好,唯有這女官,還請皇後派一個女官到長安,協助他完成。
沈冬素本來就是這麼想的,隻是這派的人選還沒選好,她問陳落雪和謝清芷推薦誰去?
沒想到謝清芷主動請纓,說她想自己去。
沈冬素有點驚訝,告訴她長安那邊的氛圍可不像幽州,女官在那裡執行任務,會屢受阻礙。
處處受掣肘,不光官員阻礙,不把女官當回事,長安的貴女貴婦更是會視你為異類,長安的百姓也驕傲慣了,不像幽州的百姓那麼支持官府。
說着她自己都有點想放棄了,她甯可先在江南發展女官,也不想派人去長安。
沒想到謝清芷竟然越聽越精神,有一種越難我越要挑戰的感覺。
她說出自己的想法,她知道皇後想改變天下人對女官的看法,而最難的地方就是長安。
長安人就是那樣,有些事聽一千遍也不會信,非讓他們親眼看到才會相信。
就像當初幽州的發展已經擺在明面上了,可長安那邊就是不相信幽州強大起來,結果不用說,不管是廢太子還是廢帝,都敗得一塌糊塗。
謝清芷說,要想讓長安人改變對女官的看法,非得讓他們親眼見證,将他們自以為是的高傲給打折服了,他們才知道皇後娘娘的強大,才會認可女官。
幽州這邊的女官體制已經成熟,有陳落雪一人領導不是問題,所以她想去長安,将我們幽州全新的風貌帶到長安去。
沈冬素有什麼理由不同意呢?
這麼有挑戰心的年輕人,當然要支持。
或許是受到皇後和朝氣蓬勃的女官們影響,再考慮到高麗郡和北疆郡治理太缺人才,淩墨蕭決定,開恩科。
今年五月幽州春闱,除了加開恩科取三百進士不算,還增設‘公職’員一千人。
其實公職員考試幽州每年秋都會考,也就是後世的公務員,分崗位、職位、任職地來招入公職人員。
但之前都是皇後娘娘主持的,很多一心要考春闱的學子是不願意考這個公職員的。
可今年竟然是陛下開恩科,還正式将公職員納入春闱之中,那就跟以前不同了。
這可是朝廷正式授予的官職,跟春闱錄取的進士一樣,雖然官職低一些,任職地遠一些。
據說大半公職人員會被派去建設高麗郡和北疆郡,可那大小是個官,正式官三年能升遷。
比起自已在家悶頭讀書,屢試不中,死盯着春闱進士要強太多啊!
除此之外,皇上還下旨增設公職員考試項目,算學和格物,也就是數學和物理,在這個時代是極不受重視的。
這兩門學科在這個時代就是跟墨門有關系,雖然學子覺得皇上這是在擡舉墨門,可那些精通此學之士,卻是欣喜若狂。
一時正月還沒過,旨意傳遍天下,天下學子皆動身往幽州來。
這兩年朝廷對士族的打壓起到很大作用,寒門學子都有機會參與科舉,這次恩科參考的學子,跟上一屆比翻了數倍。
皇後娘娘再次展現其母儀天下的風範,竟然為來幽州趕考的學子,免費提供餐宿。
不管你是秀才、舉人的功名,還是有報考算學、格物學的地方舉薦信,都能在沿途的驿站享有免費食宿。
别以為這筆錢很小,這可是一國的學子啊!
食宿費最少也要百萬兩!
若讓戶部出這筆錢,隻怕戶部全體官員都跑到皇宮門前大哭。
但由皇後娘娘的私庫來出,那全體官員是大書特書的表達,皇後之賢惠。
一些想趁機勸皇上納妃的人,都不敢開口了,有這樣的賢後,再勸皇上納妃,會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那些家境富裕的學子,不屑去住驿站的,自然不承皇後這份恩。
可那些窮苦學子,有些連路費都湊不出來的,簡直将皇後視為聖人一般。
這才是真正的一國之母啊!
窮學子的家人更不用說,都想替皇後塑生祠貢俸了。
求菩薩,菩薩可不會給你免去一路上的餐宿費,求皇後可比求菩薩還有用。
之前說起皇後娘娘的出身,會覺得她是農女,成為皇後是祖墳冒青煙。
而現在,底層百姓越發覺得,有個農女出身的皇後有多好。
因為皇後自己窮苦過,更能對窮苦人感同身受,知道他們這些人缺什麼。
當各地贊美皇後善舉的折子送達,這回淩墨蕭不讓大寶折了,而是自己摟着冬素一封封看。
稱贊皇上的折子他不當回事,但稱贊冬素的,那是比誇他自己還要高興。
但是冬素對稱贊自己的折子是沒啥感覺,這不明擺着嘛,地方官就是希望能吸引皇後娘娘注意,讓娘娘這個活财神往他們那裡散點财。
冬素覺得哪怕自己不用監國,這身上的擔子也沒減輕多少。
大夏全國,有七成人口處于吃不飽狀态。
另外三成,兩成能吃飽但僅限吃飽而已,連吃個豆腐都算像過節,一碗菜籽油能吃一年,鹽和糖還是走親戚的貴重禮物。
而另一成吃得飽又吃得好的,自然是權貴、士族那一小撮人。
所以,她這個一國之母的任務還重着呢!
不光要讓天下人吃飽飯,還要吃好。
不光要穿暖,還要穿得光鮮。
司農部改良種子,推廣高産農作物,因地制宜改進耕種和養殖模式,同時要控制好糧食價格,絕不能出現谷賤傷農的情況。
墨門工學院改良工、農工具,軍工院已經分割出去,由朝廷的工部接管,也就是由皇上直管。
而皇後則接管了做工具的民用工科學院,不過皇上臉皮厚,軍工不光花錢是個無底洞,還不能指望它賺錢。
全靠皇後的民用工科院養着,幸好現在航海業越來越繁華,光靠出售海船這一項,賺的錢就夠養軍工部。
最重要的是醫學院,農村的情況沈冬素太清楚了,在謝清芷、陳落雪這些貴女,看到流民區的情況面露詫異,覺得這裡的百姓很髒時。
冬素的表情卻很尋常,她們若見識到真正的農村,一定會惡心的幾天吃不下飯。
随便說幾樣,很多農村冬天是人蓄共居的,在農民牲口比孩子還要精貴,雞睡炕腳,小羊睡炕上,是很常見的事。
而人畜共居,就意味着,與寄生蟲、糞便等髒物同居一室。
農村大人小孩子,頭上都生虱子。
冬天都不用上茅房,孩子得屙了狗來吃,大人得直接屙到豬欄裡……
完全沒有個人衛生這個概念,這也就導緻了,瘟疫橫生,傳染病極多。
沈冬素心急擴大醫學院和女官的原因就是,她想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
動員全國各地開展個人衛生保衛戰,将瘟疫徹底扼殺在搖籃中。
倉廪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她知道這事就跟打倭國一樣,不能心急。
你現在連讓百姓吃飽都做不到,怎麼能要求人家講衛生愛幹淨?
沈冬素覺得這是自己的任務的原因是,這個時代的官員,都已經習慣了底層的狀況。
在他們看來,百姓沒餓死便是太平年,底層百姓本來就很苦,千百年來都是如何。
他們沒見過真正的豐衣足食,太平美好,畢竟,他們不是從千年後的種花家來的。
而冬素見過啊!
隻有親眼見過,經曆過,才想将那種美好重現于世間。
很早以前冬素就認清一個事實,她這輩子都回不了真正的家了。
那麼,最起碼,讓我再看一眼吧!
看一眼熱鬧繁華的城市,幹淨美麗的鄉村,河清海晏,盛世華夏!
而我何其有幸,有這麼一群人,願意跟随我,共創盛世。
若我不做些什麼,豈不是枉來這世間走一趟?
淩墨蕭将冬素為大夏所做的一切,默認為‘天意’,這家夥在這件事上固執到極緻,認定冬素身負天職。
同時也認定若冬素做得不好,便會背負天譴。
所以隻要冬素提出做什麼,淩墨蕭都極力支持。
并且大寶還這麼小,他就開始給大寶灌輸這種觀念。
你母後要做的事,才是頭等大事。
别的事都能等,隻有母後的差事,絕不能拖!
冬素好笑又無奈,她甚至一時沖動到想跟淩墨蕭說實話,說自己是來自一千年後。
可覺得越是這樣說,他越會認定自己是上天派下來的。
可能是當初他身中蠱毒,腿有殘疾,還命不久矣,所有人都認定他廢了。
慧空大師一句生機在光州,機緣巧合自己又救了他,這個觀念自那時就深刻在他心中了。
冬素笑對淩墨蕭道:“你也不能我要做什麼你都支持,我會膨脹的!
萬一我步子邁太大,出了錯呢?
”
淩墨蕭笑問:“膨脹?
冬素已是皇後,難道想做女帝?
不然我召告天下,二聖臨朝,你我共議國事……”
他沒說完冬素就打斷:“别!
千萬别!
我會被禦史罵死的!
我怎麼覺得你就是想讓我監國,故意擡舉我的?
”
淩墨蕭答非所問:“自我娶了你,你為我、為天下做的哪一件事是錯的?
可見娘子确實睿智至極,完全無需擔心會出錯。
”
冬素瞄他一眼,确定了,這家夥還沒歇親征倭國的心思。
我才不上當呢!
管你怎麼說,我再也不管朝政,絕不答應監國,更不同意讓你去征倭!
二月底的時候,甲四從長安回到幽州。
征倭之事,正式在朝堂熱議起來。
打仗這事,隻要一提,必有一大堆人反對。
之前跟北疆,都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淩墨蕭北征,還有群臣反對,說可以議和。
打高麗更不用說,完全是淩墨蕭獨斷專行,朝廷沒辦法,捏着鼻子認了。
但現在他是一國之君,絕對不能隻按自己的想法來做,想打倭國,首先要說服的就是這些反對的文官。
上朝開始了吵架模式,淩墨蕭皺着眉聽着,但下午會召集武将和重臣,認真商議打倭之事。
一幅任你們怎麼吵,倭國朕是打定的态度。
有官員跑到皇後這邊哭求,讓她勸勸皇上,才打完高麗,國庫空虛,倭國又遠又窮,海戰又險又難,那種小國,實在沒必要打啊!
冬素:……
面上笑得溫婉,又是哄又是勸,堂堂帝後,跟拼演技似的,在群臣之中演上瘾了。
冬素被煩得沒辦法,很無奈地把‘工作’帶到‘床上’,死死握住淩墨蕭的手腕,問他到底打什麼主意?
說服不了文官,這仗肯定是沒法打的。
你不說我就不松手,不松手就沒辦法進行下一步。
淩墨蕭如狼的眸子死死盯着,她脖子上比基尼的結,一口含住咬開,含糊地道:
“放心,再等幾天,不用朕說,他們會求着開戰的。
”
果然,沒幾天兩個消息傳來,一是倭國那邊竟然很大膽地宣布。
他們營救了一支高麗王室,會幫高麗複國。
這能忍?
武官們當朝一跳三尺高,恨不得立即殺到倭國去。
文官沉默了兩天,然後另一個消息傳來了,一支大夏權貴們組建的海船,被倭國搶劫了。
貨物和船都被搶走,船上全員全部被殺,屍體挂在船帆上。
倭國水師直接揚言,大夏的船敢過他們的海域,來多少他們殺多少!
這下子權貴、士族和富商們義憤填膺,再聽說朝堂上還為打不打倭吵架。
他們直接拍桌子叫道,打!
給我往死裡打!
我們往海軍捐軍資!
瞧見沒?
兩國的戰争跟兩家鄰居打架一樣,事不關己的時候,高高挂起,在旁看戲。
影響到自己的利益時,那絕對跳得比誰都高。
海商有多掙錢,那是出一趟海,掙的金子,比十年的田租都高。
權貴才跟風姜家跑了出了幾趟海,你倭國敢斷我們财路,那是殺人父母啊!
朝廷正在搞田地改革,有眼光的權貴都知道,以後田地上的利益越來越少,得趕緊從海上多撈些。
這事一出,那些反戰的文官家門口,成天擠滿了人。
直接問他們:“你倒是說說倭國為什麼不能打?
”
“你跟倭賊是啥關系?
這等如同海盜般猖狂的小國,就該我天朝上國去治治!
”
……
就這樣,朝堂上本來吵的飛起的兩波人,主戰派叫的更響,而反戰派漸漸沒了聲音。
隻能在背後感歎,勞民傷财啦,陛下好大喜功啦,窮兵黩武啦。
不管這些反戰的文官怎麼說,四月初之時,皇上親自下旨,正式出兵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