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甲四被擒
王妃這冷靜的态度,感染了月見,遇事心不要慌,那任何事都不算難事。
她同樣冷靜地對婢女道:
“帶龐先生到客廳,王妃馬上就到。
”
很快,沈冬素來到客廳,龐先生帶着一個全身浴血的武将在側,見到她,兩人齊齊行禮。
龐先生先歉意地道:“打擾王妃休息了。
”
沈冬素手微擡,輕聲道:“不妨事,先生且說出了什麼事?
”
不知為何,王妃那清冷如碎玉般的聲音,像一縷清泉,将兩人的焦急和擔憂給平息了不少。
龐先生越發自責,自己越是越老越活回去了,竟然為這點小事慌了神。
王爺遠征,王妃就是衆人的主心骨,但王妃有孕,不能讓她累着啊!
龐先生從身邊武将手中取過一封沾了血的書信,打開對沈冬素道:
“甲統領出事了。
”
饒是沈冬素再冷靜,也是心一揪,甲四和月見一樣,早就被她視為家人。
身邊的月見更是極少見地臉色一白,本能地手撫上腰間的刀,做好準備,立即去砍人一般。
她沉聲問:“人還活着嗎?
”
龐先生忙道:“還活着。
”
沈冬素暗暗松了口氣,隻要人還活着,一切都好說。
“何人如此大膽?
”
“是去年冬的那批濟州士族子弟,領頭者是被王妃下令割了嘴的陳方。
”
“他們帶人埋伏在甲統領巡邏的村莊,拿村民的性命為餌,将甲統領一行人引到陷阱之中。
”
龐先生身邊的青年将領義憤填膺,紅着眼眶道:
“那個村子青村都去做徭役,留下的皆是婦孺。
他們拿孩子的命要挾,我們敢反擊,便殺了孩子。
”
“有幾個怕孩子受傷的婦人,拼命去護孩子,被他們當場殺了。
”
“他們人多勢衆,足有三百餘人,我們巡邏隊隻有十二人。
甲統領為保護孩子們,隻得放下武器。
”
沈冬素點頭道:“即放你回來送信,便是要和談,他們有什麼要求?
”
龐先生臉色一冷,沉聲道:“癡心枉想,膽在包天的要求。
”
沈冬素冷笑道:“無妨,說來本王妃聽聽。
想來是有罵我吧?
”
“放心,這些年罵我的話早就聽膩了,也翻不出新花樣來。
”
那将領當然不敢全部複述,那陳方罵的極難聽,直呼王妃是卑賤農女。
也是因此激怒了甲統領,甲統領差點就宰了陳方,結果對方人太多,甲統領身受重傷,又被他們拿孩子威脅,才被生擒。
龐先生道:“他們要王妃歸還,幽州城中原屬士族的田地。
”
“要王妃當衆向陳方道歉,再賠償萬金,否則,便殺了甲統領一行人。
”
沈冬素眉一挑:“這膽子也不是很大啊!
竟然沒想進幽州城。
”
也是,他們敢進城挑釁,何必躲到偏遠的鄉村去埋伏?
她不解的是:“我割陳方嘴的事,已經過去大半年,他為何此時來報複?
”
不等龐先生回答,她自己就想到了:“是了,欽差快到了。
”
欽差的領頭人是陳星耀,估計那陳方一聽來的是陳家人,膽子立即就肥了。
加上淩墨蕭遠征,他必定覺得幽州城剩下一個淩王妃守城,自己的機會來了。
當然,他也不敢真造反,便用這種陰招,癞蛤蟆不咬人,但它惡心人啊!
想想有一群這樣的賤骨頭,圍着幽州城找到機會就生事,沈冬素就覺得惡心的慌。
并且,他們殺了人。
在幽州,有一條鐵律,無故殺平民者,償命!
不管你是什麼身份,都得死!
她一直沒找到機會向百姓證實,這并不是一句空話。
并不是跟長安的律法一樣,說什麼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結果别說天子,便是士族殺了平民,也隻是罰銀而已。
她垂眸沉思,覺得這件事不能草草解決,要鬧大,要讓觊觎幽州的人都看到。
淩王殿下不好惹,她淩王妃,一樣不好惹!
擡眸問那将領:“甲統領傷勢如何?
”
他和龐先生都沒提甲統領受了傷,但沈冬素看到他一身是血,那甲四必不用說,定傷的更重。
甲四從來不是哪種,讓部下沖鋒,自己居後的将領。
那将領聲音哽咽:“甲統領挨了一刀,傷的極重。
”
沈冬素眸光一冷,欺人太甚!
又問:“村民死了幾個?
”
“八個,傷了十幾個。
”
“龐先生,安排軍醫過去,回信陳方,本王妃接受他的條件。
”
“隻是幽州庫金不足,需要三天籌齊。
三天後,他到南城門下。
”
“本王妃當着全城人的面,向他道歉,歸還原屬士族的田地,奉上萬兩黃金。
”
龐先生大驚:“王妃不可!
”
沈冬素手一擡:“先生放心,我絕不會墜王爺威名,且先保證咱們的人安全,再将那陳方誘到城門之下要緊。
”
她讓那将領去傷兵營治療,另安排軍醫去回複陳方,同時給甲四等傷員治療。
最後吩咐龐先生:“讓人去基地請陳落雪回城,另外,再去迎接欽差,三日之内,欽差必須到達幽州!
”
不知為何,剛才聽到王妃說要道歉,龐先生覺得不應該縱容陳方,不能讓王妃受委屈。
他甚至覺得,甲四肯定甯可自己死,也不願意看到王妃為救他,而向陳方這樣的人道歉。
但此刻,聽到王妃冷靜地一條條下達命令,龐先生隻覺心懸的更高了。
他試探地問一句:“王妃準備自私處置陳方?
”
趁機要挾欽差陳星耀,敢做不利幽州的事,立即把陳方幹的事扣到陳家頭上?
沈冬素一字一頓地道:“我要他死!
”
龐先生深吸一口氣,好了,懸着的心終于懸踏實了。
又問一句:“王妃準備讓他怎麼死?
”
死法不同,帶來的後果不同。
暗殺于鄉野,可以推說是鞑子或流寇幹的。
借陳星耀之手把人殺了,挑撥陳家分支與本家的關系。
還有一個死法,則是最轟動,也最難的。
那就是……
“當着全城百姓的面,按幽州律,以枉殺平民、襲擊士兵之罪,斬首示衆!
”
龐先生:……
得,懸着的心,徹底懸結實了,估計王爺沒回來之前,都不可能落下。
他試着勸道:“王妃,其實有更好的處理方法。
”
現在還不是跟士族宣戰的時機啊!
王爺大軍遠征,王妃有孕,若因此事引得士族圍攻,那幽州城将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沈冬素沉聲道:“有位偉人曾經說過,對待潛在的敵人,就要‘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
“先生覺得那些士族不知道陳方之舉?
他們不過是在試探,試探本王妃會不會服軟?
”
“會不會因為王爺不在幽州,就心生怯意,給他們可乘之機。
”
“我今日放了陳方,明日便有田方、李方之流過來。
”
“并且,我已經放過陳方一次了。
”
“我能原諒他第一次的無知,但第二次,我能做的就是送他去見閻王。
”
龐先生一聲長歎,沉默片刻後道:“老朽謹聽王妃吩咐。
”
他真的老了,人一老銳氣就消了。
所以王爺沒帶他遠征,而讓他留下來輔助王妃。
幸好,王妃膽識過人,手腕強硬,絕不會墜王爺之威名!
月見全程未發言,直到沈冬素一樣樣吩咐完之後,龐先生離開。
她才抽刀離鞘,咬牙道:“我此刻就去殺了他!
”
沈冬素冷聲道:“你的刀快,如此死法,太便宜他了。
”
“放心,軍醫過去,甲四不會死的。
”
月見急道:“我又不是怕他會死,我是恨陳方,膽敢如此羞恥王妃!
”
“是啊,他确實大膽。
所以要拿命來承擔後果!
”
軍醫是連夜趕去小村莊的,當他送上龐先生親筆寫的信,陳方看完之後。
仰頭飲了一大口酒,兩縷酒水從他的嘴角溢出。
哪怕找名醫治療過,他嘴角的刀傷依舊未完全痊愈。
兩道明顯的刀疤,像奴隸才有的青印一樣,永遠刻在他的臉上。
敗沈氏那個賤人所賜,他徹底成了濟州的笑話。
無論走到哪,都要忍受着旁人異樣的眼光。
去年冬和那群士族子弟一起,被扒了衣裳,在雪地裡走了多日,挨冷受寒,幾乎像狗一樣爬回濟州。
其他人似乎都吓到了,再也不敢提幽州的事。
隻有他,他一刻都不曾忘記,沈氏賤人,施加在他身上的傷害!
他一定要複仇!
他一直在等淩王遠征,沒想到更加幸運,不光淩王遠征了,并且來幽州的欽差是陳家人。
真是天助我也!
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的順利,他帶了一支護衛隊,又去收買了一支山匪。
湊了三百餘人,在幽州附近的小村鎮打聽,很快就挑到這個小村子埋伏。
沒想到今天來巡邏的還是淩王的親衛統領,甲四。
這個人質的份量,比别的士兵更有用!
這個甲四跟沈賤人一樣可恨,竟然想殺他!
一個小小統領,竟然敢揮刀斬向陳家子弟。
他已決定,待事成之後,歸還人質之時,他一定當着沈冬素的面,斬掉甲四的腦袋!
此時,看着龐先生的回信,說淩王妃同意他的要求。
他通體舒暢,仰天大笑起來。
沈賤人,且看看當着全城百姓的面,你向本大爺服軟道歉。
那些被淩王欺淩過的士族,是暗自蟄伏,還是趁此機會,殺向幽州!
想要幽州的人,又不止陳家一個。
聽軍醫說要去給傷員治療,他毫不在意地讓人帶軍醫去,反正治好了,三天也是死。
軍醫順利見到甲四,将沈冬素的話悄悄帶給他:“王妃說,你且安心養傷,一切有她。
”
甲四急問:“莫非王妃答應了陳方的要求?
”
軍醫自然不知其中内情,且陳方的人在一旁看着,他隻得點頭道:
“是的,王妃答應了。
”
甲四暗恨,重重一拳砸在地上,蒼白的臉更是青白的毫無人色,咬牙道:
“如此,我就應該拼死殺了此獠!
”
陳方的護衛果然大笑着過來,一腳踹到甲四腹部,才包紮的傷口又流了血。
“憑你這喪家犬模樣,還想殺我們公子!
哈哈,做你娘的春秋大夢吧!
”
軍醫忙小聲勸甲四道:“王妃一再說,領統的命比什麼都重要。
”
“三天後,王妃籌到金子,便贖統領回城。
”
甲四越發内疚自責,他賤命一條,有什麼重要的?
比起王妃的尊嚴,他甯可死!
但是當軍醫給他包紮完離開之時,悄悄往他掌心塞了一個紙條。
他心領神會,一直等着那護衛離開,他才打開一看,紙條上隻有兩個字。
是王妃親筆寫的,用的是王妃專用的炭笑。
“放心”
單這兩個字,若是旁人看了,定會以為是讓甲四放心,她會救甲四的命,不會讓甲四死在陳方手裡。
唯有甲四和月見,這兩個跟在王妃身邊最久的部下,才明白這個詞的意思。
放心,本王妃絕不會放過他!
甲四将紙條撕的粉碎,搓揉到牆角,與碎土混為一體。
這次,雖然傷口依舊疼痛難受,可他呼吸順暢多了。
王妃果然不是一般女子!
絕不會被陳方這小小伎量難住。
與此同時,兩隊人馬快速離城飛馳。
一隊去了基地接陳落雪,一聽幽州出事,沈林鐘連夜安置妥當,跟陳落雪一起快馬加鞭回幽州城。
路上,他不禁問陳落雪:“這個陳方,是你的什麼人?
”
陳落雪搖頭:“出了五服的族兄而已。
”
陳落雪為難地道:“若王妃是請我去勸他,怕是難。
他自幼桀骜不順,闖了不知多少禍事。
”
至于陳方欺負她的那些瑣事,她覺得沒必要告訴沈林鐘。
沈林鐘聞言搖頭道:“我到覺得王妃不是讓你勸他,應該另有安排。
”
陳落雪一聲長歎,隻祈禱此事不會牽連她這一門。
又為陳方的行為感到羞恥,同為士族子弟,此人行事卻像匪寇一樣。
而去接欽差的那支隊伍,同樣很順利接到陳星耀。
按行程算,明明應該六月初到達幽州的,也不知這欽差急什麼,竟然趕到五月中就到了。
待聽到陳方幹的事,陳星耀忙帶領幾個親衛,以急行軍的速度先趕往幽州。
同時派親衛去濟州陳家、津州陳家等旁支陳氏家族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