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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四月喜事連連

  當着陛下的面呢,陳家這個老牌士族,還出過陳方這号人物的,敢說什麼?

  若不是陳家出個陳黎,還有陳落雪得皇後信任為女官之首,估計陳家早就跟那些留在長安的士家一樣。

  已經泯滅于權貴圈,隻能做地方豪強,在幽州是沒半點地位可言。

  别說是讓陳落雪嫁宜安候,就是嫁給沒爵位沒官身的沈家子弟,陳家不光不敢說‘不’,還得磕頭謝恩。

  這宜安候取妻,皇上親自為其主持訂婚宴,可見其前途不可限量。
又是太子的嫡親舅舅,陳家女能嫁給他,陳家上下皆歡喜不已。

  隻是想到陳落雪如今對陳家的态度,讓陳家人有點心慌,不過不管怎麼說,她姓陳,是陳氏女,這一點是永遠也改變不了的。

  陳家人恭敬地聽着沈老太爺說着婚禮的安排,又聽禮部官員說婚禮流程,皇上雖然沒發一言,隻跟宜安侯說着海軍的事,偶爾向沈老太爺和沈父碰個酒。

  陳家人是汗如雨笑,全程附和賠笑,隻想快點結束這場訂婚宴。
想到家裡長輩曾去長安參加皇宴,那時他們陳家多風光啊。

  有個陳皇後,陳家人進京,那是日日有宴,夜夜有席。
皇上對陳氏族長,也是禮遇有加。

  往事不可追矣,士族的沒落已不可避免,輝煌如陳氏,如今也隻能靠兒女聯姻給家族帶來榮耀……

  冬素的女客宴就和諧多了,女客除了蔣氏、二姨母、阿沅姐之外,還多了兩個人,那就是大麥姐和沈冬月。

  大麥姐和沈冬月雖說都是皇後娘娘的堂表姐妹,身份尊貴,但這兩人都是甯可去沈家莊玩,也不願意跟城中的貴婦打交道的。

  大麥姐還強點,最起碼招待過甲十八的部下夫人、小姐,她在光州時就跟王府的嬷嬷學過禮儀。
接人待物方面,有點二姨母的風姿,從不怯場。

  沈冬月則是性格大變,對參加宴會是半點也不感興緻,隻想靜靜地待在家裡,照顧孩子種種花草。

  當初馮文生的死訊傳來,冬素特地請她進宮一叙,同來的還有青牛。

  沈冬月聽到馮文生确切的死訊,趴在桌上哭了許久,抽抽噎噎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冬素安慰了她一番,又讓她去沈家莊園小住一段時日,想着有阿爺安撫,她的精神會好一些。
可她還是無法敞開心扉,總是害怕陌生人。

  冬素覺得,沈冬月這輩子都不會恢複到少女時的活潑了,那段經曆對她來說,打擊太大了。

  她也不做強求,隻讓二姨母有時間多安慰一下她。

  到是青牛,成熟了很多,長的比大哥還高,又高又壯,跟小時候一樣,依舊很害怕冬素這個堂姐。

  看到冬素能從臉紅到脖子根,還怕仲陽,實在小時候被仲陽坑過太多次,知道憑自己的智力永遠敵不過堂弟。

  幹脆躲遠些,好在仲陽早就失去逗青牛的興緻。

  小時候拿幾塊肉、幾塊糕能騙得青牛,把家裡的大小事都告訴仲陽。

  這已經成了兄妹幾人相聚時的笑資,青牛和冬月一樣,是徹底跟二房切割,跟着阿爺的堂兄弟。

  仲陽不光不再逗他玩,還會監督他讀書,時常從萬書閣拿一些兵書給他看。

  仲陽放假時會教青牛,每到這個時候阿爺就拿鞭子在旁邊站着,但凡青牛讀的慢點,阿爺的鞭子就抽過去了。

  當聽說大哥要安排青牛到軍艦上任職時,青牛二話不說跟大哥去了海軍基地。

  他就差跟大哥哭訴,在沈家莊有多憋屈了。
這次青牛沒能随軍征倭,但大哥說下次遠航青牛完全可以去。

  阿爺對青牛的成熟感到很欣慰,二叔算是廢了,還有個孫子撐起二房,他死也瞑目了。

  冬素有問沈冬月,想不想回光州一趟?

  沈冬月堅決搖頭,表示這輩子也不會再回光州,也不想再見到父母和祖母,她還不知道,朱氏死在了馮文生手裡。

  丁啟沒跟她說這件事,阿爺也沒說,看來大家都挺有默契,知道沈冬月心理承受能力差,幹脆瞞着她。

  即如此,冬素自然也不會說。
隻笑說胡婆婆去王府莊園頤養天年了,沈冬月果然精神一振。

  整個沈家莊,她唯一還牽挂的人就是當初給她幫助的胡婆婆了。

  她準備了一份禮物,讓丁啟托姜家的船隊帶去給胡婆婆,隻為讓胡婆婆知曉,當年她幫助過的那個姑娘,如今過的很好。

  丁啟和姜家合作生意做的很好,丁啟的算術天賦被冬素看中,決定安排他進銀行任職。

  等銀行被朝廷正式接管之後,丁啟大小也算是朝廷官員,沈冬月是真正的苦盡甘來了。

  再說大哥這訂婚宴,女客這邊也很順利,陳落雪的母親和姐妹們,雖不像父親那邊那樣忐忑不安,但也很恭敬。

  有皇後主持訂婚宴,她們同樣一個‘不’字也沒敢提。

  甚至當陳家人說,陳落雪要從陳家發嫁時,陳落雪自己反對,說要從女官宅院發嫁。

  她作為女官之首,一直住在女官機構的附屬宅院中,從自立女戶之後,就沒回過陳家。

  冬素自然尊重陳落雪的意見,陳家人即便很不情願,卻也無話可說,隻能硬着頭皮答應。

  唯一的要求是,給落雪梳妝、發嫁的人,是陳家至親。
另外三朝回門宴,得回陳家。

  這兩個要求陳落雪同意了,總之,訂婚宴很順利。

  一向愛找事的蔣氏,這一次也是全程笑呵呵的,大家說啥她都笑着點頭。

  因為她聽不懂官話,另外她很喜歡貌美又能幹的陳落雪,她好像一直沒搞懂,自己的大兒子如今身份有多尊貴。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要在老家農村,就沈林鐘現在的歲數,隻能娶二嫁的寡婦……

  對此二姨母相當無語,就四妹這腦子,咋生了三個這麼能幹的兒女呢?

  大哥的訂婚宴非常和諧地完成了,婚禮定在五月初八。
皇上南巡的日期定在五月二十,剛好能參加大哥的婚禮。

  冬素和淩墨蕭商議過,大哥和陳落雪留守幽州,大哥守海軍基地,陳落雪負責女官和冬素麾下各機構事宜。

  在此之前,四月京城最大的事就是,頒布‘新錢’律,暫時不取消舊式金、銀錠的使用,但不再籌新的。

  給官員發俸祿、銀行郵寄、發放赈災款、各機構撥資金、發軍饷等等朝廷要用錢的地方,全部用籌的新錢。

  也就是雕刻有陛下頭像的金币和皇後頭像的銀币,其換算單位是,一金币等同于十銀币,一銀币等同于一兩銀綻。

  另有取代銅錢的銅币,銅币沒有刻人像,而是一面刻着軍旗,一面刻着農具,代表大夏重農重兵。

  同時皇後娘娘的管轄的銀行正式在各州開分行,有全新的國家銀票,正式實現彙通天下。

  這是件大事,因為早有準備,四月銀行新規一出,早就收到政策的各州城同一時間,将新規法案提出。

  普通老百姓不太懂,隻知道能拿家裡的散銀去銀行換銀币,銅錢換銅币,可惜很多百姓家裡沒閑錢。

  隻議論着皇帝發新錢了,以後大家給官府幹徭役,是有新錢拿的。

  商人之中則引發極大的讨論,商人自然是喜,銀票彙通天下,對商人來說太方便了。

  有人喜自然也有人愁,士族階級都在犯愁,若金、銀綻不流通,必須換成朝廷的金、銀币流通,那家裡的囤金有多少,朝廷會知道的啊!

  以前他們是能私下自己籌金、銀綻的,如今朝廷全面取消私人籌錢權,他們要用錢時,要麼選擇去銀行彙換,要麼隻能想歪門邪道隐瞞資産。

  士族和權貴階級都明白一個道理,随着國有銀行的推廣,朝廷對他們的生存環境擠壓是越來越嚴重。

  有個幾年,這世上将再無權貴謀反的事發生,因為他們已經沒了資本。

  還有一群人也在犯愁,那就是镖局。
以前镖局最賺錢的活計,就是給商人押銀镖,收費極高,要收十之三的押镖費。

  而現在,人家商人往國有銀行一送,取個銀票号,想去哪個州城取都成,銀行隻收百之五的郵寄費。

  長安、幽州的镖局早就失業了,如今天下各州城的镖局也漸漸面臨失業,犯愁也沒用,隻能趕緊想新門路謀生。

  再則就是那些私人錢莊,國有銀行的興起沖擊之下,誰還會用私有錢莊呢?

  且私有錢莊借貨的利率極高,他們背後都是權貴、士族的影子,包攬錢莊借貸和民間放印子錢。

  這幾年朝廷三令五申,禁止民間借貨,過去九出十三歸、驢打滾一類的借貨方式,凡是查到,沒收全部錢财,人還會發配嶺南。

  如今國有銀行也能借貨,且那利率低的,對一些小商家來說,簡直就是皇後娘娘發善心,活菩薩再世。

  跟銀行借貨不光利率低,還能分期還。
就算還不上錢,也不會逼你斬手斬腳,賣兒賣女償還。

  可申請延期,可是拿資産抵押,甚至申請以工償貸。

  整個四月,不管你走到哪,都能聽到有人在談‘錢’,談‘銀行’,談新政策。

  冬素同樣是天天跟女官和銀行管事開大會,談論銀行的政策。
她的态度依舊是,甯可慢一些,不能出差。

  暫時銀行的業務很單調,隻有郵寄、借貨、存儲。
對于國有債券、基金這些,她計劃最少三年後再上新。

  至于跟商人合作房地産這樣的業務,她是嚴防死守絕不允許的,房産業牢牢掌控在自己手裡的,絕不能讓期房出現,不能讓商人借此圈走百姓的錢。

  因為從倭島那邊運回一船又一船的白銀,從天竺和南洋群島等地,運回大量的黃金和貴重金屬。

  除了歸納國庫的一部份,淩墨蕭直接将他的私庫全部給冬素用,對于銀行的開辦,冬素很有信心。

  可惜的是,人才太少,就像大醫院無法全國各州城開辦一樣,得趕緊培訓相關方面的人才才行。

  不光是她缺人才,淩墨蕭說,在軍中,認識一百個字以上的士兵,升遷都比别人快。

  幽州城中小學堂,是秀才、舉人當夫子,而一些縣、鎮的私塾,頭發半白的童生都能當夫子。

  冬素有想過全民掃盲大運動,但眼下明顯不合适,很多百姓連飯都吃不飽,你能去要求人家買書、筆學識字?

  她隻能寬慰自己,不能着急,再給大夏十年時間成長,等孩子們長大後接手時,不光不缺人才,而是人才多的如過江之卿。

  冬素能這麼早投入工作,多虧三寶乖覺,小家夥跟哥哥姐姐完全不同,極少哭,隻要喂奶和換尿布及時,有時候一天都聽不到他哭一聲。

  冬素說嬰兒的工作就是哭,不哭對肺不好,大寶聽到後,每天放學回家,都會逗哭弟弟。

  别人家哥哥顯擺是‘弟弟笑了’,而大寶顯擺的是‘弟弟哭了’,成功被自己玩哭了。

  被大哥逗哭之後,姐姐就出來做好人,輕聲哄他,還給他唱娘親哄他們的搖藍區,三個孩子跟他們的爹一樣,最喜歡那首蟲兒飛。

  每天小三寶必經曆的一番,先被大哥逗哭,再被姐姐哄笑。

  小寶發現,每次她唱蟲兒飛時,不光弟弟變得很安靜,一臉笑意。
若父皇在場,也會笑意盈盈地聽完。

  但聽完之後又會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态,尴尬地摸摸鼻子,但還是會誇她一句‘唱的很好’。

  若小寶知道,當年她娘親曾在深夜唱過這首歌給她父皇聽,不知會是何感想。

  三寶能吃能睡,長的很快,兩個月的時候,都有哥哥姐姐當初四個月大了。

  小寶經常翻出她和哥哥小時候的畫冊,對着弟弟比,自己也看出來了:

  “娘親,是不是雙胞胎小時候會長的很小?

  冬素實話實說:“是啊,從出生到半歲,都會偏小,但半歲後能吃飯,長的就快了。

  冬素本來擔心五月去長安,三寶太小帶着不好照顧,但這孩子實在太乖,她這才放心了。

  四月除了國有銀行正式開張,冬素麾下的機構,還有兩個好消息。

  一是姜宏的船隊從天竺帶回來的種子,其中有一新作物,結的果子宜菜宜糧,皮厚實,極易儲存。

  果肉味糖面極易飽腹,且收成極高,比目前農作物産量最高的紅薯收成還要高。

  農科院将在第一批收獲時,請來帝、後品嘗,冬素一看,這不是南瓜嗎!

  隻是皮更厚,果肉味有些幹澀,結的種子極多,最大的隻有後世南瓜一半大。

  這種南瓜在後世,隻能喂牲口。
大家吃的南瓜品種太多了,什麼闆栗南瓜、貝貝南瓜,比這口感好一百倍。

  但在這個時代,這不光是一種全新的農作物,且收成高,易菜易糧,不出意外,它将成為百姓最喜歡的糧食之一。

  她仔細問進獻南瓜種子的事,才知道并不是姜家商隊從天竺找到的,而是在天竺碰到一支紅毛船隊,他們船上有人吃南瓜籽當零嘴。

  因為皇後娘娘喜歡收集種子,不管是糧種、菜種、花種,隻要是新種子,送到農科院,總能得到獎賞。

  船上有擅農的水手一看便知,那些海商吃的‘瓜子’在大夏是沒有的。

  他沒提出拿銀子買,都是精明的商人,你一說買,人家就能坐地起價。

  而是拿自己船上的零嘴去跟那紅毛商人換,芝麻餅、山楂條、奶糖等大夏特有的零嘴,換了一大包南瓜籽兒。

  可惜的是,有一半已經炒熟了。

  一回到幽州,他們立即就将這次收獲的新種子送到農科院,農科院對海外的種子極看種,立即就到大棚中試種。

  大半年過去,就到這南瓜收獲之時。

  冬素一邊吃着南瓜,一邊跟他們說着南瓜的菜譜,加紅棗蒸、加面粉做南瓜餅、切碎了煮粥、像紅薯一樣曬幹儲存。

  對了,南瓜花也能當蔬菜吃。
還有南瓜種植極需養分,一塊田最多連種三年南瓜,第三年得種紫雲英肥地。

  這是在大棚種的,正常是春播秋收……

  聽到皇後如數家珍一般,說着南瓜怎麼養殖,怎麼打枝授粉,怎麼做菜儲存。

  農科院衆人無一覺得驚訝,好像皇後娘娘的博學已經成了共識,因為自從農科院成立以來。

  不管他們種出什麼新的農作物,哪怕是從海外帶回的,頭一回出現在大夏的農作物,皇後卻是一看便知這東西怎麼種,怎麼吃。

  之前還有人疑惑,皇後娘娘從哪知道的?
但現在大家都習慣了,已經沒人會問出這句話來。

  就連陛下,吃着南瓜的同時,滿眼皆是驕傲和溫柔地看着皇後,皇後娘娘的博學廣識,連皇上都覺得理所當然。

  “南瓜種子多給涼州一些,那裡适合種瓜。
”冬素輕笑着叮囑一聲。

  可惜謝大将軍回涼州時,南瓜還沒收獲,否則讓他那時帶一些種子走,他定很高興。

  謝家留了十幾個子弟在幽州求學,其中有三個女孩子,冬素特令陳落雪關照一些,看她們今年是選擇考醫護學院還是女官。

  謝家好像起到帶頭作用一樣,這個四月不少地方牧州都送自家小輩到幽州求學。

  冬素玩笑地跟淩墨蕭說,以前是皇帝不放心地方官,留人家的家人在京城為質。

  現在反而變成,他們送兒孫到京城求學。

  淩墨蕭對這個狀況很是驕傲,說明他這個皇帝受人信任啊!

  再說農科院種出南瓜之事,冬素特地為農科院開了一場表璋大會,除了南反,另有十幾種海外帶回的蔬菜一起展覽。

  可惜沒有土豆、玉米和蕃茄,看來這三年必須到美州找了。

  為鼓勵出海的海商們,繼續找回各種新的農作物,冬素也表璋了送回南瓜種子的船隊。

  因種子不多,除了給涼州的,剩下的一半給各地農科院試種,另一半給了軍屯田。

  四月除了農科院有豐收,醫學院也有豐收,白師傅帶領的團隊,經過三年的研究,終于将當初皇後給的。

  牛痘種植防治天花的疫苗給研制了出來,目前最大的問題是,需要試驗,雖然已經在幾種動物身上做了試驗,可還需要在人身上試驗。

  正巧嶺南一地爆發天花,白師父準備親自帶隊過去。

  一聽有預防天花的疫苗,淩墨蕭比冬素還要驚喜和激動,派出軍隊保護白師父一行。

  因目前還不知這疫苗功效,并未大肆聲張,但淩墨蕭說,隻要确定這疫苗能用。

  他會親自下旨,封白師父為‘醫聖’,為其建廟立碑,讓她的大名能流芳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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