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收拾完老的,收拾小的
下一刻,一臉寒意的季筱悠想都沒想,再度又重重地摁下了錄音筆。
“為什麼?
告訴我,你這麼做究竟是為什麼?
“
這一次,季昌盛的情緒明顯變得激動了起來,音量提高了好幾度,扭曲而又尖銳,喊到撕心裂肺。
“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你的好女兒,窮酸而又卑微的家庭背景,卻仗着一副長得還不錯的好皮囊,裝柔弱,裝可憐去勾引樊逸痕。
擋了我女兒的路,你說,你該不該死?
你生的那個小貝戋人該不該死?
“
情緒激憤之下,季美俄頓時也來了脾氣,臉色漲得通紅,額角青筋凹出,用盡力氣大吼大叫了起來。
居然還有臉說,還有臉問,在她看來,這一切都是季筱悠這個小貝戋人的錯,不是她,自己與吳映璇又怎會寝食難安,被迫出此下策?
可誰知,就在這時,沒有任何的征兆,“啪”的一聲,壁燈又突然亮了起來。
雖然微弱,但總算是驅散了一地的黑暗。
幾乎是同一時間,神色迥異的季筱悠與王美俄二人皆是轉頭,下意識望了過去。
隻見樊逸痕一聲不響,不知何時,竟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插座的旁邊。
此時的他雄眉緊皺,原本冷冽的英俊臉龐更是寒意叢生,陰郁地好似能滴出水來。
目光陰沉,夾雜着鋒芒,一瞬不瞬冷冷地盯視在季美娥的身上。
因為擔心季筱悠,所以他特意尋過來瞧瞧。
之前發生了什麼他都沒有聽見,但卻完完全全聽到了季美俄最後嘶吼的那句話。
其中所代表的寒意與真相,不言而喻,思極密恐。
“逸痕,我好怕!
”
短暫的錯愕過後,季筱悠臉色慘白,眼含淚光,神色驚恐,一頭就紮進了樊逸痕的懷裡。
原本嬌柔的身子,如今越加地清瘦了幾分,不由地叫人心生憐惜。
見狀,樊逸痕心頭一緊,本能地一反手,緊緊地摟住了她。
而他沒有察覺到的是,在不知不覺間季筱悠對他的稱呼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不再是一口一個“姐夫”,而是親昵的稱呼了他的名字。
“剛才燈莫名其妙地就突然黑了下來。
不知何故,姑姑情緒突然失控,大喊大叫,說了很多奇怪的話,我好害怕。
逸痕,你說,這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呀?
”
顫顫巍巍的擡起頭,望着他那冷峻而又完美的弧度,季筱悠心有餘悸地問道。
聞言,隻見樊逸痕眸光一沉,凜冽之色又越加地濃重了幾分。
“逸痕,逸痕,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剛才……剛才我是因為太傷心了。
所以……所以才會胡言亂語。
”
被盯得發毛了,季美俄心中發虛,忙不疊地開口想要解釋。
此時的她神色窘迫,猶如一頭困獸,左沖右突想要奮力掙紮,但奈何,卻根本找不到方向,全屬徒勞無功。
“呵呵!
看來阿姨是悲傷過度了,所以導緻神經有些錯亂了。
”
良久過後,樊逸痕這才開了口,疏離的語氣,雖似譏似諷,但由于顧慮,卻裝聾作啞,并并沒有戳開真相。
話落,季筱悠瞳孔微眯,失望的神色以極快的速度一閃而過。
但隻是眨眼之間,便消失地無影無蹤,又被她給很好地隐藏了起來。
而反觀季美俄卻是在無形之間,隐隐地松了一口氣。
她就知道,兩家在商業上牽扯過甚,而樊逸痕向來又受到樊家老太太的壓制,有的時候處處掣肘,想要顧慮的事情有很多,自然不會像一個毛頭小子那般的冒冒失失的。
思及至此,她心中得意,斂了眸光,不動聲色,偷偷挑釁地打量了季筱悠一眼,譏諷的意味兒十足。
見狀,季筱悠雖面無表情,但卻眸光一寒,四目相對之際,不甘示弱。
“好了,筱悠,咱們出去吧!
别打擾阿姨休息了,況且這裡的空氣實在是太渾濁了,令人惡心。
”
随後,樊逸痕低頭,溫柔地望向了季筱悠,話鋒一轉。
聞言,季筱悠沒有什麼多餘的言語,但卻乖巧地點了點頭。
下一刻,他緊緊地擁着她,看都不看季美俄一眼,二人直接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望着那抹纖細妖娆,如小鳥依人一般的背影,季美俄扶在沙發上的手,一點一點地大力收緊,就連指甲鉗進了肉裡都不自知。
一臉的猙獰之色,恨得牙根兒直癢癢,她本就不是一個信鬼神之說的人。
如今事後細細想來,剛才的那一幕,她已經可以确認就是季筱悠這個小貝戋人搞的鬼無疑。
該死!
說到底,她還是真的小瞧她了。
“筱悠,你沒事吧!
剛才有沒有被吓着了?
“
來到了外間,樊逸痕趕忙停下了腳步,拉過季筱悠,寬厚的雙手扶住了她的肩膀,低頭,趕忙關切地問道。
聞言,季筱悠擡起了頭,神情落寞地望着他,動了動唇角,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見狀,樊逸痕心頭一滞,隐約間很不是個滋味兒,她心中所想,他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輕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之後,他在心中暗自發誓道:“筱悠,你放心,有朝一日,我一定會為你讨一個公道。
“
隻不過,并不是現在。
就在二人心思沉重,相顧無言之際,一名黑衣人的手下快速走了過來,來到了樊逸痕的跟前,站定。
而後垂首,恭敬地道:“少爺,上市集團那幾名董事吊唁完畢,在離開之前,想要見您一面打聲招呼。
“
“逸痕,你趕緊去吧!
“
聞言,季筱悠趕忙趁機說道。
如今會完了老的,也該是時候再會會小的了。
“好!
筱悠,我去去就回,你别亂跑,就在這裡等着我!
“
見狀,樊逸痕輕輕地點了點頭,他一邊溫柔的說着,一邊擡起手來,寵溺地将挂在她臉頰面上的一縷碎發給撥弄了下來。
做好這些之後,他這才戀戀不舍地随着黑衣屬下朝另一邊的方向走去。
望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季筱悠臉色那絲淺淺的笑意瞬間收斂,冷若寒霜,沒有着落到任何一絲一毫的溫度。
下一刻,毅然決然地轉身,渾身上下攜裹着濃濃的殺意,想要往正廳靈堂的方向走去。
可是,還沒等走出兩步呢,卻又突然聽見了樊逸痕冷銳的聲音。
“将後堂現在季美俄呆着的那間屋子的門從外面鎖上,再把裡面的電閘給本少拉了。
沒有本少的吩咐,季美俄就是在裡面嚎死了,也不許給她開門,聽明白了嗎?
“
“是!
屬下這就去辦!
“
聲音雖然不輕不重,可經風一吹,還是準确無誤,一絲不落地傳入了季筱悠的耳中。
當即,她腳步一滞,唇角上揚,勾起了一抹饒有深意,卻又充滿了玩味兒的弧度。
等季筱悠來到正廳靈堂的時候,發現随着樊逸痕的離開,前來吊唁的人也都離去了,就隻有吳映璇一個人,孤孤單單地跪在靈堂前。
從背影望去,她佝偻着身子,整個人看上去蔫蔫的,顯得有氣無力,就跟那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而這般模樣,與平日裡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高貴又大方的形象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表姐怎麼是這幅衰敗不堪的模樣,豈是跪了許久,已經有些累了?
”
擡腿提步,一邊邁着清緩的步伐往裡走,季筱悠一邊不冷不熱,嘲諷地道。
話落,隻見吳映璇肩膀微微一顫,整個身子不由地變得緊繃了起來。
下一刻,一臉陰鸷的憤恨,她猛然轉頭。
惡狠狠地瞪着季筱悠,咬牙切齒地開口問道:“小貝戋人,你來幹什麼?
”
渾身上下,散發出了濃濃的戾氣。
其中,更是夾雜着不由自主,從心而生的警惕。
“我來看看表姐你呀!
安頓好了姑姑之後,這不,我又開始惦記起你的情況來了。
想來你從小就嬌生慣養,錦衣玉食的。
這麼辛苦地跪下去,身子肯定已經吃不消了吧?
”
毫不在意她惡劣的态度,季筱悠輕輕嗤笑出聲,說話間,她已經來到了她近前,穩穩站定。
居高臨下,睥睨着眸子,不懷好意,冷冷地打量着她。
“貝戋人,你少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了。
逸痕又不在這裡,收起你那副令人作嘔的惡心嘴臉。
滾!
馬上給本大少奶奶滾,本大少奶奶不想看到你這種下貝戋的貨色。
”
無形之中飽含着譏諷的幾句言語,頓時狠狠地刺痛了吳映璇那顆敏感又脆弱的玻璃心,直叫她氣血陣陣上湧,臉色漲得通紅。
如今這個下貝戋的坯子,都敢跑來嘲笑她了,她又怎麼可能會不怒?
不氣?
不抓狂?
見狀,季筱悠唇含譏諷,冷冷地打量了她一眼之後,并沒有馬上言語,而後一轉頭,走了兩步湊到了供桌前。
從香盒裡撚出三炷香來,點燃,沖着季昌盛的靈相緩緩地扣了三拜。
望着那淺笑依舊,寵溺地望着自己的灰白影象,季筱悠死死地咬着唇角,瞳孔猛縮,心中又是好一陣的酸楚不已。
從今以後,她徹底成了孤兒,無依無靠。
傍晚回家,再也沒有人會為她點亮一盞燈,照亮前路黝黑的回家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