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鄉下人學武藝也極其艱難,并沒有好的師傅,學武藝的男娃都直接進了镖局或者是給人家當仆人,名聲不算好。
阿澈很客氣,微微笑了,對禾老三還了一禮,口稱:“三叔就是這般客氣!
舉手之勞,不足挂齒。
”
他跟着村裡大部分人的叫法,稱呼禾老三與陳氏是“三叔”“三嬸”。
禾老三笑得滿臉通紅,将東西放下,又鄭重朝兩位武師傅各施了一禮:“以後還請兩位武師傅多多看顧了。
”
阿澈家的一日三餐,大部分時候都是禾三房做好送了來,三個男子,廚藝都不強,也算是承受了禾家恩惠了,現在反正要指點阿澈,再多兩個也就那麼一回事,不算加重負擔,又因為阿澈對禾家人的看重,兩位武師傅對禾三房的人也一向客氣,因此便也朝對方還了一禮:“客氣客氣,這是應當的!
”
禾老三又叫來四寶,七寶朝兩位行禮。
禾早含笑看着他們讓來讓去的,讓了半天還沒有消停。
等禾老三離開後,才真正安靜下來。
兩位武師傅也沒有急着教導四寶,七寶學武藝,而是先檢查了下身體情況。
禾早托了腮坐在葡萄架下,看着四寶與七寶龇牙咧嘴地蹲馬步,負重奔跑,滿臉羨慕。
之前,過來看阿澈在舞劍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的神情。
阿澈走過來坐到她旁邊,看了她一眼,語氣淡淡的:“你是女娃,不适合練武!
”
他當然看出了禾早的心思,所以左右想了想,才決定讓四寶與七寶一起來學武藝,也算是全了禾早的一番念想。
禾早臉頰有些紅,卻仍強詞奪理:“為啥不能學哩,這天下女子那麼大,總有幾個會些拳腳功夫的吧!
”
阿澈如同白玉的臉頰側了側,看向她,嘴角一曬:“除非你想像她們一樣嫁不出去!
學了個粗手粗腳,我看以後誰敢要你!
”
禾早拍拍胸脯就豪氣萬丈,要說:“我才不稀罕那些娘娘腔!
老娘要自己認真挑選一個娶了!
”但話到嘴邊,又想了想自己所處的時代,以及邊上這人年紀不大,但種種思想和行為都是一個被封建思想嚴重荼毒了的小迂腐。
她這番話說出來,估計能把對方吓暈過去。
她隻好不甘不願閉了嘴,扭頭當做不耐煩:“知道,知道哩,誰耐煩學這個,我要趕緊掙錢哩,沒空!
”
阿澈上下打量她兩眼,未在出聲,扭頭專心看四寶,七寶訓練。
等過了兩天,禾早問兩兄弟學的都是什麼,當得知還是蹲馬步,負重奔跑,爬樹等,與前兩天沒區别時,便泱泱地沒了興趣。
她想學阿澈那種看起來很高大上的舞劍,還有騎射。
倒是四寶知道她心思,暗暗安慰了她:“早兒,你别急哩,等四哥學會了,四哥再教你啊,女娃子,跟着我們學太吃苦了,四哥到時候專門教你适合女娃子練的。
”
他沒有想太多,純粹是出于疼愛妹妹的一片心,不忍心看到她落落寡歡的模樣。
禾早大喜,拉着四寶的手就一邊歡呼着一邊蹦起來。
四寶咧開嘴,憨憨地笑。
他其實更多繼承了陳氏的相貌,睿智俊秀,與禾老三的老實截然不同,但這個時候,他看着卻與禾老三更像一點,更加淳樸憨厚!
禾小叔又來禾家的時候,陳氏便特意與他談心:“幺娃啊,你這年紀見天兒地比一天大,還沒娶媳婦可不中啊,你大哥不在家,現在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你可得給你家這一支留個後啊!
”
禾小叔沒想到陳氏會突然提起這個,不由驚訝,他對陳氏還是尊敬的,無法擺出不耐煩的姿态來,隻好低了頭,悶悶說了句:“先立業再成家,不急,我年紀又不大!
”
“咋不大,都二十六了,咱村裡跟你一樣大的娃們都**歲了,你可不中,老拖後了!
”陳氏說着就焦急起來。
禾小叔撓撓後腦勺:“那也得能遇上一個合适的,現在再急,那媳婦是一下子能定下來哩!
”
遇上這種事,他倒是不害羞,大咧咧地就開了口。
因為說這些話,陳氏之前就把幾個孩子給攆了出去。
禾早卻非要拉着禾春兒來偷聽,禾春兒便将禾小叔的大大咧咧全都聽在了耳中,此時有些為他臉紅。
陳氏到底是過來人,沒好氣地看他一眼:“盲婚啞嫁,兒女婚事都是父母做主,誰還之前特意見到過不成!
你三叔整天裡擔心着你,你現在也算有個正當的差事,說起親事來也好說,你要是願意,我和你三叔幫着你瞅瞅問問,過年前能決定下來不是最好!
”
禾小叔沉默了好半晌,就是不說話。
偷聽的禾早倒是有些好笑,現代人逼婚,沒想到古代也有逼婚的。
“幺娃,你咋想的,你跟嫂子好好說說,能幫你的,做哥做嫂子的肯定伸把手!
”
禾小叔這才甕聲甕氣地說:“要我娶媳婦也中,得我自己挑個願意的!
”
陳氏無語。
從來挑媳婦都是長輩們挑的,還就沒本人挑媳婦的。
“那,中,我回頭跟你三哥說說!
看看他咋說啊!
”這會兒禾老三去鎮上送貨去了,不在家。
禾小叔又說了會兒閑話,這才告辭離去。
陳氏便忙去拿了家裡剛烙好的幾個白面餅,又十來個松花蛋和兩斤柿餅讓他拿走,禾春兒與禾早也跟着在門口看着他遠去了,回來便看着那院裡堆着的一小堆煤塊。
這些煤塊質量并不好,顔色有些淺,不透亮,褐幹色,還夾雜着些許土塊,小石子兒。
今天禾小叔來是專門送這些煤炭的,在煤礦裡當小頭目的一個好處就是,這些煤礦裡賣不了價錢的便都由内部人員消化了。
禾小叔隔上一段時間便能輪上一次,他有時候往老宅送去,有時候就給三房家送去,自己家倒是送的少。
禾老三也跟他說過,他卻毫不在意,後來還是禾老三與陳氏商量下,覺得反正現在禾小叔也不在家,這煤炭在鄉下也屬于金貴東西了,别放着讓人給偷了去,不如自己給禾小叔家放着,而且,莊戶人家用的柴火多,隻有寒冬時候才會用煤塊保暖,用的也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