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禾老三說的話很有道理。
就是最尖酸刻薄的禾老太太也沉默了。
半晌,禾老二拍闆決定:“就這樣吧,隻是這家廟該怎麼辦?
”
紀保全就說了自己回來的第二件事:“四少爺與二姑娘讓小的回來,還有另外一件事,如今咱們禾家也算是興旺起來了,也該在老家購買祭田,修建家廟,修繕祖墳了。
”
禾老三幾個都有些驚訝,祭田可是大戶人家裡才有的,有的人連聽也沒有聽說過,但是,他們也知道,有了祭田也算是光宗耀祖的一件事,并且不管日後禾家子孫前程如何,隻要有這一塊祭田在,他們就都有東山再起的資本,回到了老家,也不至于會被餓死。
就是禾老二這種家裡的米蟲也能不再為填飽肚子發愁,靠着禾家的祭田,總能養活自己。
别人不說,等五寶與冬兒弄懂了祭田的含義,就都高興起來了。
連自家的親姐姐被關在家廟裡一事都忘了。
陳氏看着還不懂事的姐弟兩個,輕輕歎息一聲。
這二房的人也是窮怕了,自從住到了鄉下,每日裡備受村人嘲諷排擠,又因為名聲壞了,禾老二人又懶惰,好喝酒,好賭博,劉氏帶着孩子出去打零工都沒有人願意要。
掙錢是極其困難的。
倒是因為盧家村私塾是禾三房拿錢供養的,所以五寶還能去讀書。
但是這孩子也不十分願意去讀書,兩天去一回三天不去的,屬于典型的打魚撒網。
不過,也沒有人認真去管就是了。
自從二房搬到了鄉下,與大房之間一直處不好,老宅整日裡吵吵鬧鬧的,烏煙瘴氣的,老兩口住在那裡簡直是活受罪,所以這幾年,禾老三總會接二老來縣城住上一段時間。
現在禾老爺子徹底癱瘓了,更不會放他回去了。
陳氏倒是沒有什麼,她是幾個兒媳中最孝順的,覺得給老人養老是應該的。
買祭田是大事,因此第二天一大早,禾老三、禾老二、禾老四,還有禾小叔幾個爺們就與紀保全一起去了鄉下。
家廟沒有蓋好,禾秋兒就暫且待在禾三房在縣城的府裡,派了幾個婆子寸步不離的守着她。
她一開始還會哭鬧,不吃飯不喝水,以自殺來要挾,劉氏也跟着湊熱鬧,時不時就要鬧上一場,但是這事是家裡男人決定下來的,禾秋兒與劉氏就是再鬧,也沒有辦法改變這個決定。
等餓了三天,禾秋兒實在受不住,從床上趴下來喝了一碗稀粥後,就再也狠不下心來絕食了。
她将淚水活着粥吞到了肚子裡,心中對禾早及禾家的所有人都愈發憎恨起來。
閑話休提,禾老三他們到盧家村後,一連幾天都在選址,事關重大,紀保全還特意請了一個人稱半神仙的算風水的瞎子,請他看了一處風水寶地,就開始購買其周邊的田地。
此時不是荒年,買兩天并不好買。
也虧得禾早有經驗,紀保全就去四周買零散的莊田,然後與祭田周邊的田地主家交換,稍微吃一點虧,就能将田地換回來。
這事是急不來的,紀保全也沒指望一回就能将祭田全部買下來。
但是十幾天後,鎮上的首富朱家竟然主動找上了門,一上門就對禾老三一口老哥老哥的叫。
禾家與朱家出了那種嫌隙,彼此間已經不說話幾年了。
就是兩家的小輩在街上見了面,也互不理睬。
所以乍聞對方上門,倒是讓人吃了一驚。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這朱家人雖然可惡,禾老三也不是抓住人痛處不放的,就也回了一個淡淡的笑,到底心裡頭不舒坦,就刺了對方一句:“朱老爺說笑了,我們這些人身份低下,可不敢與您稱兄道弟的!
”
朱老爺讨了個沒趣,也不惱,隻拱手笑着說了來意:“我聽聞你們在買祭田,倒是願意幫點小忙。
我們朱家在那一片有些許田,如今就讓給你們禾家,這樣可好?
”
他這樣一說,禾老三就吃驚起來。
原來這朱家擁有大片良田,而在禾家挑選的祭田周圍,就有他家的百畝良田。
如今,禾家已經或買或換了良田四十多畝了,若是再加上這一百畝,那就成了祭田的氣象了。
不管是修家廟還是遷移祖墳,就能馬上開工。
也省得日後一點一點零碎的買。
田地好壞不說,也累人。
其實當初知道朱家的百畝良田在附近的時候,禾老三他們還有些猶豫,覺得與朱家已經鬧了矛盾,自家的祭田再與之挨着,似乎以後糾紛少不了。
是禾小叔說如今禾家有了兩個官身,朱家絕對不敢不長眼惹到禾家頭上,禾老三才拍闆決定了。
倒是從未想過這朱家竟然會主動讓出這百畝良田。
禾老三想要拒絕,但是又覺得這個決定太心動了,一時猶豫不決。
朱老爺倒是很善解人意的說:“當然了,任誰家都不會無緣無故欠下這麼一個大人情,所以這百畝良田我也不是白白送給你們的,你們要想要,就得用同等價值的良田來換,地點随便你們挑選!
”
他雖然如此說,但是,禾家實際上還是占了便宜了。
禾老三打量着朱老爺的神色,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
朱老爺就淺押了一口茶,微微一笑:“我知道老兒說這話有點遲了,但其實當初小女年幼,因為一時沖動犯下大錯,導緻咱們兩家關系一度降為冰點,老兒一想到這件事,就夜裡睡不着覺。
一直想着如何彌補府上,這不,正好有這個機會!
”
他輕歎一口氣:“當然了,我也沒有其他意思,隻是想趁此機會與你們禾家修好而已。
禾大人,你說這事如何?
”
禾家如今能做主的就是禾老三。
所以朱老爺也是沖着他說話。
禾小叔是個暴脾氣,當即就冷哼一聲:“朱老爺,倒是打得好算盤!
當時不是還暗地裡針對我們禾家嗎,不是我們自家聰明躲過一劫,說不得就被你給害了呢!
“
他說的是上衙門一事。
朱老爺就微微尴尬,輕咳一聲:“當時老兒也是一時糊塗,如今已經知錯了,還請原諒則個!
”
說着就起身,鄭重朝在坐的幾個禾家爺們行了一禮。
禾小叔此人吃軟不吃硬,見狀倒不好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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