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完全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回答,禾老爺子與禾老二都驚訝地看着他。
禾老三低着頭,又重複了一句:“我護着孩子。
”
禾早他們,則都露出欣慰的笑容來。
“老三啊,你這是喪了良心啊,親爹娘你都不管了!
”禾老二睜大眼睛,像是看怪物一樣瞪着他。
禾老三仍不擡頭,低低地說:“爹,你要處置四寶和早兒,不中,随你咋樣打我罵我,我不還手,但是,兩個孩子,你和我娘都不能動!
”
這話說得就太不客氣了。
禾老二氣得怪叫一句。
禾老太太已經沖過來,擡起手就朝他臉上劈頭蓋臉地打下去:“你這個鼈孫子,你咋敢說出這樣的話來,啊!
我打死你這個不孝子,打死你……”
她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沒兩下,禾老三臉上已經挂了幾個明顯的血痕。
陳氏輕叫了一聲,跨前兩步,想要去攔,卻有一個身影沖過來。
竟是下地的禾春兒。
她不知道從哪裡拿了把菜刀,明晃晃的刀鋒鋒利無比,她沖過來,直接就要朝禾老太太砍去:“不許打我爹!
”
禾老太太吓得腿腳一軟,跌在地上。
也幸虧這一跌,那刀鋒就從她的頭發絲上越過了。
不然,她鐵定會被砍傷!
這場景就像是當初趙氏砍人的那一幕再現。
其他人都後怕地看着禾春兒。
後者卻呼哧呼哧地喘着氣,揮舞着菜刀,大聲:“滾,給我滾,以後你們老宅的人,誰也不許踏進我家門一步!
”
禾老太太臉色煞白,又怒又急又怕,坐在地上,顫着手指指着她說不出話來。
禾老爺子也被吓着了,手中的煙杆子都掉到了地上。
禾老二往後跳了一步,陰陽怪氣地上下瞅着禾春兒,咂嘴道:“呦,你小丫頭,越來越長能耐了啊,說動手就動手了!
”
禾春兒沉着臉,手中的菜刀不松手,陰沉地盯着他們。
她此時臉上敷了中藥,黑秃秃的,還能隐約看出那紅腫的痕迹,臉頰與眼睛都有些腫,這樣一陰沉沉地瞪人,有點吓人。
禾老二最沒膽量,直接就不敢吭聲了。
禾老太太這才叫出聲來:“春兒,你敢對我動手!
”
禾春兒冷冷看着她,聲音淡淡的,似乎隐藏着一股恨意:“如果不是你和我爺一味驕縱我小姑,她絕不會變成現在這樣,我也不會!
我現在破相了,一輩子的前程也破了,全是你們害的!
你們是長輩,我不怪你,但是,你們卻還要來欺負我爹娘,我就不能同意!
奶,你再對我爹動手,就别怪我這個小輩對你不客氣!
”
她說着,又晃了晃手中的刀。
老宅的人吓得一個激靈。
禾老二就趕緊去勸說禾老太太:“那啥,娘,我瞧春兒這丫頭破相了,怕是腦子也壞了,手中的刀子可是沒眼哩,不應一步小心劃着你,那,咱先走?
等回去商讨下再說!
”
禾老爺子也看出禾春兒情緒不穩,身體有些虛晃,知道她是在強撐,這種人最好不要招惹,否則發生個萬一,誰也承擔不了!
他就也勸慰禾老太太:“咱先回去,過後再來。
”
再說,雖說對禾春兒沒有對禾橘兒那樣疼愛,但也是親孫女,親眼看到她毀容了,震撼還是很大的。
禾老太太是個記仇的人,雖說離開了,但臨走前看着禾春兒的眼神,已經不一樣了。
一直到老宅的人離開,禾春兒的才晃晃身子,幾欲跌倒。
禾老三忙抱住了她,将她抱到了炕上。
又一直埋怨道:“你這臉上剛敷了藥,咋能下床,看看,藥都灑了,也不知道礙事不礙事!
”說着又吩咐禾早:“早兒啊,你快去将阿澈請來,看看能不能再敷一下!
”
禾早就忙忙答應。
陳氏也忙為她放枕頭,掖被子。
四寶則去拿了冰塊給她敷臉。
七寶就跑到她跟前,接過她手裡的菜刀,輕聲:“大姐,臉疼不疼?
”
看着一家子為她忙得團團轉,禾春兒的眼淚就嘩得落了下來,吓得幾個人都忙勸她:“别哭,可千萬不能哭,你這一哭,傷口就化膿過了……”
禾老三笨拙地給她拭淚。
禾春兒就忍着淚輕笑出來:“我曉得哩。
”
禾早卻知道,她這是自從破相後第一次哭,算是将一直壓抑在心裡的憤怒委屈害怕都發洩了出來,哭一哭倒是好事。
因此沒勸,隻端了冷開水給她:“大姐,你先喝口水,我這就去把阿澈哥叫來。
”
禾春兒是破相了,要想不留疤,就盡量不要吃顔色深的東西,像是醬油,陳醋,還有腌制的菜幹,酸梅湯當然也是不能喝的。
禾春兒就虛弱地問:“請阿澈哥是不是太麻煩了?
”
禾早就搖頭:“沒事,他走前還一直囑咐一有情況就要跟他說。
”她握住禾春兒的手,聲音很輕很溫柔:“大姐,阿澈哥不打诳語,他說了你不會留疤那就一定不會留疤!
”
禾春兒的淚水就控制不住似的,又要流下來。
但是,她卻又控制住了。
隻輕輕點點頭,看着她,欲言又止。
禾早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趴在她耳邊,極為小聲地回答:“放心,大姐,澤州府那邊不會知道消息。
”
禾春兒便寬慰地笑笑。
李家那邊,是她現在最擔心的事。
但是,女兒家心事難以對人明言,就是對着父母與兄弟,那擔心的話也難說出口,也幸好有個禾早,知道她的心事。
禾早就起身去找阿澈來。
這裡禾春兒躺下來,又仿若是無意識問了一句:“我大姑知道這事不?
”
她問的隐晦,但四寶卻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她想問的是大寶知道她受傷的消息不。
也是他們的倏忽,忙了兩天,完全忘了通知對方。
但是,想想禾老太太的為人,崔大寶不可能不知情。
親妹妹受了這樣嚴重的傷,他也不來看一眼,着實讓人心寒!
四寶與陳氏互看了一眼,便輕聲:“這幾天忙,沒顧上去告訴,我們覺得,你這傷最好外人不要知道,咱二伯那裡,我等會兒也要去囑咐一聲。
”
禾春兒也不知道聽沒聽明白他的意思,慢慢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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