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老三也張張嘴,沒有說出話來。
春兒的臉,到現在還沒有好呢。
再看看禾橘兒,原本一張也算是俏麗的臉,如今也是坑坑窪窪的,保養得壓根就不如春兒。
就是給她銀子和方子敷臉,禾橘兒嫁人後,也沒有那麼多閑工夫去弄這兒,屈家人也不允許她花費大筆銀子去弄自己的臉,因此早就丢下來了。
現在懷孕了,也是一臉坑窪臉。
禾橘兒捂了臉,突然就悲從心來,低低哭泣起來。
三房的人面面相觑。
禾早與七寶當然不會去安慰他,還是禾老三輕咳了一聲,啊了一聲:“那啥,不要哭了……我們來,是想問問你,你想在這裡養胎還是回娘家去養?
”
老爺子癱瘓了,也沒人跟她說一聲。
禾老三想了,怕是會吓到她,她到底有了身孕,得慢慢跟她說,萬一真吓到了倒是不好了。
禾橘兒就忙放下手,一臉驚喜:“我能回家?
真能回家?
”
那坑窪的臉上,有零星的人被燙傷後的紅皮,但是也不妨礙了她的精神滿面:“那我這就收拾東西去……”
禾老三愕然,看着她興沖沖地就要去裡間收拾包裹,忙說了一句:“你先悠着點,我得先問問你公婆!
”
禾橘兒就不耐煩了:“還問他們幹啥,隻要三哥你想要接我回去,難道他們還敢攔着不成?
”
屈老漢已經聽到消息進來了,先是帶了兩分笑意,但是看着禾橘兒的目光卻是有幾分寒意森森的:“要與我說啥?
”
禾橘兒被教訓慣了的,見狀就不由瑟縮了下身子。
禾老三将來意說了一下。
屈老漢倒是拱拱手:“按理說三老爺親自來接,不應該辭,但是大兒媳婦剛剛有孕,路上萬一跌了碰了倒是不好……”
話未說完,禾老三倒是也明白了。
禾橘兒還未出三個月呢,頭三個月的孩子嬌貴,一個不小心就存不住了。
這大雪天的,雪地上也難走……
他就點頭:“那就再等上兩個月。
”
屈老漢就很滿意。
大過年的兒媳婦回了娘家養胎,那像啥!
而且,最關鍵的一點,一直在家裡嚴厲管教了,禾橘兒才像是一個做媳婦的樣子,一回了家,家裡的爹娘不知道咋嬌慣她呢,等再回來還要麻煩再管教呢!
即使如此,幹嘛要做這種出力不讨好的事。
所以,他根本就不同意。
禾橘兒的驚喜變成了失望,眉眼兒幽幽地看了禾老三,心裡恨他為什麼不多堅持一下。
三房家有錢,就是屈家也是要仰望的,根本就不敢攔!
禾老三是個最笨的,腦子也不活,話說出口後才想到前天禾橘兒還跟了婆婆從深山裡走到了禾家拜年,也沒見她有啥異樣!
隻是話說出了口,就不好更改了。
他又去看了禾早,後者正低頭翻了碳火,似是沒有聽到這邊的動靜。
指望着她說一句,似乎也不大可能。
禾老三就暗暗歎口氣,想着再過段時間再來接也是一樣的。
大過年的,強接了人回娘家,似乎也不好。
禾橘兒之後就一直不高興,在婆家管束的嚴,哪怕是有了身孕,也隻是做的活計少了些,并沒有太過優待。
當了公公婆婆的話,她連話也不敢多說。
所以,禾早他們倒是覺得清淨。
他們來的時候,也拿了很多蔬菜熟肉,肉都是現成的,直接一溜就能吃。
還有一種肉是禾早自己做的醬肉,冬天吃了,味道最好。
屈家人哪裡吃過這個。
都特别愛吃,一會兒,就将那半壇子的醬肉給吃光了。
他們這裡算是不太開化的地區,有時候缺吃食了,就幹脆喝生血。
他們認為是強身健體的。
生肉倒是不吃,但是打獵回來的獵物,就是那肉皮,也不會扔,有的是像大山外面一樣煉了熬油,有的就幹脆煮了,當成菜吃掉。
禾橘兒第一次吃的時候,就看到那肉皮上還帶着幾根毛。
當即就惡心得吐出來,然後臉上就挨了一個耳光。
之後,她就再也不敢吐了。
大山裡面吃穿并不好,她又不聽話,被餓了幾次後,見到煮熟的肉皮,也是喜歡吃的,根本也就不會吐。
屈老漢就向禾老三請教:“這醬肉是咋做的,咋這般好吃哩?
”
禾老三就笑:“這是我閨女兒做的,做法我卻是不知哩。
”
屈老漢就吃了一驚,忙看向禾早。
禾早與七寶穿戴富貴,看着就像是嬌慣不知世事的,沒想到竟然都很能幹。
屈老漢隻知道禾早能做大事,是個能狠下心腸的人,倒是不知道她也能洗手作羹湯!
禾早就捂嘴笑:“屈家爺爺要是想吃了,我啥時候再送進來一些,隻是這法子卻不能給你,我四叔還靠了他掙錢哩!
”
屈老漢一聽就明白了,這像是祖傳的方子。
禾家老四在縣城裡打燒餅,日子很過得。
這他也是知道的。
手藝人,對自己的手藝都是保密的,生恐别人會偷了師去。
屈老漢除了在對禾橘兒一事上很嚴厲外,其他的時候都很通情達理,當即就道了謝,沒有再問。
這讓禾早很是滿意。
是個知道進退的。
禾橘兒也是饞壞了,将醬肉吃的幹幹淨淨,大山裡面少見白面馍,就是過年這幾天能看到幾個,也不嫌那馍沒有熱,還是涼的,就幹脆掰了泡到醬湯裡去,吃的照舊十分香甜。
禾早想起來,之前她也送過這肉給老宅,禾橘兒隻挑了點瘦肉吃了,還一臉嫌棄。
真是今非昔比。
就這樣,屈家婆子也罵了她:“你竟是搗亂,好東西嘗點就中了,你還浸馍吃,湯水都壞了,晚上還指了它炖菜哩!
”
說着,又伸手給了禾橘兒背上一巴掌。
後者一下子火了:“吃個肉湯也不給吃!
這還是我娘家人送來的!
”
屈老漢就很不好意思,訓斥了一句:“中了,有客還一直吵吵!
”
他看了禾老三,很尴尬:“那啥,都是窮苦日子過慣的,這肉湯一般上都晚上弄了白菜蘿蔔一炖,又是一碗好菜!
”
沒分家之前,三房也是這樣子過來的,那時候連個肉湯也沒有哩。
所以禾老三也很能理解,就點頭:“這是自然,窮苦的有窮苦的過法,我們之前也是這樣哩。
”
屈老漢就笑着說起禾三房發家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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