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掌櫃也能從禾家姐弟身上的衣着看出他們家的經濟狀況,但他不是個嫌貧愛富的性子,加上家裡也有一個年齡差不多的兒子,他最為看重的便是對方的品性,不得不說,禾早姐弟,都一個比一個懂事,哪怕是最小的七寶也是如此。
劉掌櫃也很羨慕這一點,所以總是會給予一些特殊照顧。
聽到劉玉泉這話,禾早他們還沒反應,他就訓斥起來:“平常你咋跟夫子學的,一點禮儀也不懂,還不快給人家道歉!
”
劉玉泉背着雙手,大搖大擺瞅了禾早一眼,哼一聲轉過頭。
這驕縱的臭小子!
禾早暗暗磨磨牙,一臉燦爛地笑:“劉掌櫃,沒事哩,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
”
劉掌櫃便也微笑:“銀子可得收好,以後有啥山貨,想送就送來我這裡,能要我就都要了。
”
禾早一聽大喜,劉掌櫃這話,分明是說不管是不是中藥,哪怕最普通的山藥,隻要能收,他就都收購了。
五賢鎮地處太行山一脈,基本與世隔絕,雖說能自給自足,但去外面的交通卻不發達,一些特産特物不容易運送出去,這也限制了當地的經濟發展。
所以,後世有句話說“要想富,先修路”,不是沒有道理的。
如果當真與和春堂搭上關系,那就能借助對方去外面看一看。
禾早便忙道謝,那副狗腿的小模樣讓劉玉泉又是一聲冷哼,看到對方看過來,他更是伸出手指在小圓臉上點了三下:“巴結我爹,瞧你的尾巴都快搖掉了!
”
禾早臉上的笑便一下子凝固在那裡,心裡恨恨罵道,這小屁孩,等有機會一定要好好修理一頓不可。
富人家的小孩子,真是太不乖了。
羅小海把他們送了出來,禾早也沒辜負他的期望,給了二十文錢,笑眯眯的:“這是謝過羅大哥送我們來劉府,老熱熱的天,真是辛苦了。
”
二十文,比羅小海想象的還要多,頓時歡喜不已,沒想到禾早又遞給他一串錢:“羅大哥,我還想請您幫個小忙。
”
羅小海一怔,便才想到了禾早讓幹什麼。
禾早甜甜地笑:“我們以後是要吃這碗飯的,總不能以後老是來劉掌櫃家裡做買賣吧,但是藥鋪那邊有眼睛的人太多,我們對鎮上又不太熟……”
羅小海的眉頭便皺了皺,這可是明顯得罪人的事。
禾早察言觀色,又提了一句:“其實,您隻要揪出來他是誰就中,剩下的您就不應管了,事成之後,我還有重謝!
”
這一出手就是一百文錢,等事情解決後,又何止是一百文錢。
他一個月的工錢,也不過幾十文錢。
羅小海想了想,便咬牙答應下來。
禾早便讓他着重注意鎮上禾家私塾的人,禾秀才,在五賢鎮還是有名的,羅小海略一想,就猜出了禾早與那位禾秀才同屬一宗。
而那想要奪銀子的人,似乎就是禾秀才?
……
回去的路上,禾早連同禾老三與陳氏,總共買了六雙鞋子,總共花了二兩多銀子,但這個是必須的,不能省。
她假裝沒有看見七寶肉疼的臉色,又給阿澈買了生活用品,便着重給陳氏買補品。
分開之前,禾春兒與四寶都有囑咐過她。
其實,禾家的幾個孩子都很實誠孝順,哪怕禾早的本尊也是如此。
哪怕陳氏再不好,對他們再嚴厲,他們還是事事将對方放在自己前面去考慮。
禾早覺得,這樣死心眼的孝順總比禾大寶那種沒有良心的好。
所以,哪怕她不喜歡陳氏,也不會在幾個人面前談及。
在外人面前,也總是向着陳氏。
雞子先不買,阿澈那裡就不缺野味兒,到時候拿東西跟他換就行,禾早秤了十斤雞蛋,兩斤白糖,又秤了五斤好面,兩斤小米,兩斤大米,并兩斤八寶粥,想了想,又秤了兩斤紅棗,禾家雖有,但想也知道不會讓陳氏用。
到了賣豬肉的攤子上,又買了幾斤排骨,又用幾便宜的價錢買了一副豬下水,天熱,買太多會壞掉,禾早便意猶未盡地收了手。
這個時候的人,還不太會吃,對于豬下水更是敬而遠之。
七寶一臉嫌棄的模樣:“二姐,這東西臭烘烘的,你買它幹啥?
”
禾早笑眯眯的:“你那是沒吃過好東西,等回去姐做了你就覺得是天下美味了。
”
七寶有些懷疑地看着她,但想想上次那冬瓜茶,很簡單的冬瓜,讓禾早一熬制,就好喝多了,便也開始期待起來。
将東西送到阿澈那裡,幾個人便結伴一起回來。
禾春兒跟她說:“早兒,我們找到了一片山藥叢子哩,挖了七八根大的,那叢子大,足夠咱娘吃幾個月了。
”
山藥炖湯是最滋補的,上山前禾早特意囑咐過。
禾早很高興,決定下午就要去看看,鐵棍山藥,她有大用,可以說,禾家的興盛,關鍵就在它身上了,隻是時令不對,禾家又沒分家,禾早才沒有動作。
給陳氏買東西,禾早并沒有隐瞞禾家人的意思,本來就是,陳氏病得起不來身,禾家除了每天倆雞蛋,一點照顧也沒有,那就不能怪幾個孩子給親娘買補品。
再說,以後給陳氏開小竈,不可能瞞過禾家其他人。
看着幾個人大包小包地進門,禾老太太眼中幾乎都要冒出火光來。
禾早特意把雞蛋壓到最下面,不讓人看見,瞧見禾老太太的眼神,就笑着提高嗓子:“奶,我娘那雞蛋你啥時候送來啊?
”
禾老太太瞪圓了眼睛,這雞蛋的事早上不是說好了,咋還要!
禾早眨巴着一雙無辜的眼睛:“奶,那是爺答應下來的,娘早上都沒吃哩。
”
禾老太太心口壓了一把火,張口就想罵:“你給你娘買那老多東西,咋就沒買雞蛋!
”
但與禾早對吵幾次,老太太也學精明了,見禾早停在西廂門外面,站住腳,一雙眼睛青青亮亮的,似乎就等着她開口。
她的嘴皮子老太太是見識過的,要是禾早真想要那雞蛋,她最後鐵定保不住,再說,禾老爺子也快回來了。
她思量再三,還是閉了嘴,掀簾子憤憤進了屋。
禾早揚起嘴角,露出一個愉悅的笑容。
剛把東西放屋裡,聽到禾春兒在與陳氏說話,她想了想,沒有進裡間,從屋裡出來,正好看見禾老三一行人回來。
而禾老三與禾老爺子走在一起,似乎說笑着什麼,關系甚是親密。
禾早心中咯噔一聲,在她的記憶中,禾老三與禾老爺子可從沒有這樣親密過,那分家一事,到底是談妥了還是談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