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卻是嘗過番外進貢的葡萄酒的,嘗了下,雖說沒覺得比人家的要好,但是用野葡萄釀的另有一種滋味,也算不錯,他便做主定下來:“這些酒你賣别人也是賣,不如直接賣給韓家吧。
”
韓家在京城自然用的是貢品,但是我表兄家裡卻在懷慶府經營多年,拿去送禮,自家喝都不錯。
”
他說的含蓄,但禾早還是聽明白了,自家的葡萄酒不算上檔次,在懷慶府小地方還行,到了京城就不夠看了。
好在禾早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這些葡萄酒是後世很家常的做法,存放時間很短,禾早估計自家釀的這些,頂多了放個兩年,不像那些葡萄莊園,能存個幾十幾百年,時間越長,紅酒就越醇厚,價值越高。
阿澈卻還記得上次松花蛋的事,笑得淡然:“這葡萄酒我表兄就能做主,我親自跟他說,他不敢壓你的價。
”
意思是說要給一個高價了。
禾早便甜甜地道了聲謝,笑得見牙不見眼。
她看看在屋外面打拳練劍的兩個中年漢子,這是韓家為阿澈請來的師傅,據說是上過戰場的,身上也是末等的将官,隻是不習慣官場約束,便去韓家做了教導小輩的師傅,束脩高,孩子有,韓家上上下下對他們恭敬有加。
阿澈之前為她解釋的時候,看出了她的疑惑之意,便告訴她韓家是以軍功起家,所以家裡并不重視讀書,更注重騎射弓箭。
當初聽說韓蘭碩要與阿澈比試射箭的時候,禾早就隐隐有所感覺,現在聽到他明确一說,便更加斷定,韓家在京城,定然是公爵之家,并且與天子私交甚好,備受信任的那種權勢滔天貴族!
隻是,這樣的家族都不能解決到阿澈的麻煩……
她看向面前的少年,對方比她高出一個多頭,一身樸素寒衣,雙手卻像個老大人一樣,背在身後,又多少讓人覺得老成。
他本就長手長腳,雖然隻有十幾歲,臉上卻絲毫不帶稚嫩,淡漠的神情,出塵的氣質,怎麼看,怎麼是一如花美少年啊!
阿澈想到這些日子,時常在胡同口遇到的村裡小姑娘們,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還有幾位是村裡好戶人家的姑娘,在外面也被人尊稱一聲小姐的,雖說從未主動與阿澈說過話,但醉翁之意不在酒,人人都明白是怎麼回事。
阿澈真的生得極好!
甚至因為禾早與之交好,那些眼放于天上的看着院子裡的小姐們就頗為嫉妒她,禾早怕過誰,直接反諷回去,靠着一張利索的嘴皮子,她幾乎是打遍天下無敵手。
再後來,那些小姑娘們便改變了策略,大概是覺得禾早太小了,與阿澈非常不般配,禾早甚至還聽到有人在私下裡議論,說大概是顧家少爺付了禾三房銀錢,讓三房幫他做飯打雜之類,禾早也頂多算是阿澈身邊一個打雜的小丫鬟什麼的。
禾早聽了便有些無語。
這都是一開始的傳言,再後來,禾三房發達了,日子好過起來,她們便又猜測阿澈大概是将禾早、七寶等當成妹妹弟弟之類。
倒是對他們越來越友好了,時不時就籠絡他們。
之前禾早并不在村中走動,與衆人并不熟,但現在托阿澈的福,她已然是村裡最受女娃們歡迎的一個小姑娘。
禾早想到此處,便望着阿澈意味深長地微笑。
阿澈淺淺地皺了下眉。
禾早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今個兒我們去打梨的時候,我遇到裡正家的翠姐了。
”
阿澈知道她不會無的放矢,安靜地聽着。
“她看見我,便塞給我一塊牡丹糕,據說是從豫州府捎回來的,可值錢哩!
”
豫州府的洛城盛産牡丹。
阿澈沒聽到關鍵之處,挑眉看了她一眼。
禾早繼續笑吟吟地說:“她還問我顧表哥天天在家忙啥哩,總不見人影,就是上門也見不到人,還說你家啥時候多了兩個又兇又黑的漢子,快吓人了……”
她學着他的樣子背了雙手,小腦袋一晃一晃的:“翠姐讓我給你也帶兩塊牡丹糕,後來我想了想,覺得你估計不肯吃,便分給我四哥、七寶吃了,我想,你不會介意是吧?
”
話是這樣說,她卻沒有一絲惶恐,大大的眼睛裡滿是笑意,又好奇又興奮地盯着他的神情。
阿澈無語。
弄了半天,她的重點在這裡。
他淡淡說:“随你,我不習慣吃外人的東西!
”
怕傷了小姑娘的自尊心,又在心裡嘀咕一句,從豫州府捎到盧家村,日子怎麼也有兩三天,這天氣,那牡丹糕真吃了不知道會不會拉肚子。
禾早卻隻笑眯眯地點着頭:“我想也是,下次我要是看見她就說你都吃了啊,并且很喜歡,讓她再多拿些出來。
”
阿澈的目光就冷冷地睨了過去。
那叫一個高貴冷豔。
禾早一不小心就噎了一下,脊背生涼。
她小臉不由自主就發白了。
少年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
禾早這才覺得自己又能夠呼吸了,她拍着自己的小胸脯,悄聲嘀咕一句:“……什麼嘛,這麼兇,真是小氣,又不是讓你吃……”
阿澈耳朵尖得很,一字不漏地聽個全。
頓了頓,才有些好奇地問:“你真愛吃那糕點?
”
禾早沒好氣地瞅他一眼,嘟哝道:“就這鎮上,啥好東西也沒,難得遇到一個稀罕的!
”
“她家捎回來的有什麼吃頭,沒得放壞了,吃了肚子疼。
等我跟呆管事提一下,讓他弄點上等的來!
”
阿澈溫聲說道,語氣卻十足的——霸氣!
禾早立馬變成了星星眼。
然後,才後知後覺不好意思:“那,那不好吧,你這不是以權謀私?
多麻煩人家呆管事……”
少年又高貴冷豔地瞟了她一眼。
禾早便心滿意足地閉了嘴,等着真正好吃的糕點上門!
她倒是想再厚臉皮點一下餐,隻是想了想,覺得自己在這古代是個土帽,别說出來不對被人笑話。
阿澈與韓家的眼光她是知道的,就安心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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