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捂着臉哇哇大哭起來。
禾早頓時無語。
她瞅瞅往崔家走的那個小門,外面鋪子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裡面卻一點聲音也沒有,禾大姑到底是不在,還是故意不出現?
禾早冷笑一聲,扯着連翹的胳膊把她扯了出來。
身後崔芳芳仍在罵着,禾早充耳不聞。
到了外面連翹恨恨甩開她的胳膊:“放開,你也不是好人!
”
禾早挑眉:“這就叫做翻臉不認人啊,中啊,你惱我也沒事,你自己走回去吧,要是迷路了,或者是被要飯的拐了去,我讓你娘好好找你啊!
”
說完,她就徑直朝柳會那邊走去。
後者一臉關切與疑慮:“咋了,我剛聽見你們在裡面吵架?
”
禾早隻覺得無比糟心,揮了下手:“别提了,倒黴透了我,真是無妄之災!
”
連翹原本還真想一個人走,但是又被禾早後面那句話給吓着了,還真害怕會遇上拍子拐人!
現在大姑家去不成,她又不想去二叔家,似乎就隻能回家了!
禾早她又有牛車!
連翹在後面磨磨蹭蹭的,不知道到底該咋辦。
禾早看也沒看她一眼,直接跳上了牛車,招呼道:“柳會哥,咱走吧。
快吃飯了,餓死了。
”
柳會不由訝異:“連翹呢?
”
禾早一瞥眼:“管她呢,愛走不走!
”
這是在鬧别扭呢!
柳會覺得她嘟着白生生的小臉生悶氣的模樣很可愛,忍不住笑了笑,朝連翹招手:“連翹,走了,牛車快得很,一會兒就到家了。
”
連翹有了台階下,也不再矯情,再說她自認為自己與柳會哥也是相熟的,又沒有沾她禾早的光,便擦了淚趕上來,甜甜地叫了一聲:“柳會哥,你咋出來了?
這你家的牛車?
”
禾早家的牛年輕力壯,柳家的牛卻是年老了,車子顔色也不一樣,因此她這樣問道。
柳會笑笑,語氣很溫和,就像是一個穩重值得信任的大哥哥:“是你早兒妹妹見你一直不回去,就央了我來找你,到底咋了,姐妹兩個吵架了?
”
他微微放重語氣:“以後可不興這樣了,一個小姑娘家,獨自來鎮上太危險了!
”
連翹被說得低了頭,偷眼瞥了禾早一眼,後者正仰臉望天。
她有些感激的心就又冷了下來,想到河邊那些人說的閑話,哼,都是貶低自家,誇贊她禾早的,不就是有錢嘛,以後她也會有很多很多的錢,才不會像現在這樣看别人的臉色!
她也沉了臉,坐在了另一邊。
柳會在中間趕着牛車。
因為麻煩人家陪着自己來鎮上找人,禾早路過常買的那家豬肉包子攤前,便讓停車,買了十個大包子。
遞給柳會一個:“柳會哥,吃。
大中午的,還要趕車,不能挨餓。
”
柳家的家境不算富裕,太也不差,柳會爹能幹活,會掙錢,平日裡日子也可以。
這包子也不算稀罕,就是白面比較少見。
柳會隻略一推辭,便接了過來,這會兒也确實餓了,大口大口吃着。
禾早自然更不客氣,也吃得很香。
連翹硬氣地扭過頭,不搭理兩人,但是那包子的香味一直往鼻子裡漂,弄得本就半飽的她也覺得餓起來。
柳會瞅了禾早一眼,後者兇巴巴瞪他一眼,似乎是在警告他少管閑事。
他暗暗想着怪不得娘說早兒的性子大變,還真是越來越厲害了,以前的的早兒哪有這樣的脾氣!
他不贊同地搖搖頭,拿了一個包子遞給連翹:“連翹,吃呗,你早兒妹妹買就是讓吃的,你别客氣!
”
連翹想硬氣地說一聲不。
但是那軟騰騰的熱包子一挨着手心上,她就舍得不放開了。
白面豬肉包子,她還是之前娘趕集的時候,偷偷給她買的兩個,後來就再也沒吃過了。
豬肉,倒是也吃,就是這白面稀罕!
她咽咽口水,最終還是沒抵住誘惑,抓住包子一聲不吭就往嘴裡塞。
連個謝謝兩字也沒有。
柳會也不在意,一邊趕車一邊吃着自己的。
連翹大口吃着包子,卻莫名就想到了自己的娘親,要是她在,肯定不會讓自己受委屈!
不管是禾早,還是崔芳芳,都不敢欺負自己!
這樣想着,她就越發覺得委屈起來,一邊嚼着豬肉餡,一邊嗚嗚哭起來,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都快把包子給打濕了。
禾早瞥了她一眼,很無語。
更讓她無語的是,哭着吃完了一隻包子,不用人說,連翹就主動去拿第二個包子,還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對禾早說:“我回家一定要告我娘,說你欺負我!
”
禾早磨了磨牙,很想立即就把她趕下牛車!
柳會比兩個人大了幾歲,便以大人自居,見連翹這般模樣頗覺好笑。
到底是孩子!
他将姊妹兩個送到禾家門口,就趕着牛車走了,又招呼禾早有時間找柳莺玩去,柳莺都抱怨好幾次了,禾早自從病好了以後,就不跟她親近了。
禾早應了一聲,帶着連翹進了院子。
此時禾家剛剛開始吃午飯。
馬氏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家閨女兒沒回來,正盤算着待會兒要去廚房偷拿一隻窩窩藏起來。
家裡種的茄子已經徹底不行了,她剛把剩下的幾隻秧子給出了,将幾隻已經老了的茄子收拾了下。
連翹哭着進屋的時候,她正拿着半個茄子,大口生嚼着。
這也是澤州府人的習慣,很多蔬菜,就像是茄子,白菜,白蘿蔔,他們都習慣生吃,連拌也不用拌,就像是吃水果一樣格吧格吧地吃。
禾老太太出來解手看見罵她浪費糧食,她卻振振有詞:“俺不吃菜,就隻吃這半個茄子,不中娘你讓二弟妹看着我!
”
禾老太太還病着,沒有力氣,隻得憤懑不吭聲,也不回裡間,就在那兒坐着。
屋子裡一片壓抑。
連翹又哭着進來,馬氏就吃了一驚,忙趕上來:“咋了,咋了,誰欺負你的?
咋哭了?
”
禾早慢悠悠跟在後頭,陳氏沒有回家,此時正擔憂地看着她。
連翹朝禾早這個方向指了指,眼睛通紅,小鼻子紅紅,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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