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春兒便很無奈,搖搖頭,看着父子兩個跳脫似的在前面走遠了,趕緊吩咐一旁的下人:“快跟着點,不要讓人沖撞了小少爺”
幾個粗布衣服的長随便緊跟着過去。
禾春兒有點擔心的望着那個方向,禾早看了她一眼,心裡其實是很羨慕的,盡管禾春兒對李宏綴諸多不滿,但是一到了關鍵時候總是會擔憂他,兩個人的感情基礎還在。
“走吧,大姐,你若擔心,咱們也跟過去”她笑着去挽禾春兒的手。
後者點點頭,又埋怨了一句:“說說出來玩,他倒是比言哥兒還要積極,言哥兒都被他給帶壞了”
她與大多數傳統的母親一樣,太渴望望子成龍了,所以對言哥兒要求嚴苛,而也将這種嚴苛帶到了丈夫身上她認為李宏綴的性子不足以做一個嚴父
禾早看了看她,有點無奈的笑,但該說的該勸解的她都已經做了,如果再貿然插足他們之間的事情,倒像是在幹涉了,夫妻間的事情,本不需要别人過多插手的。
“大姐,你啊,就是太緊張了,看到這些女人家的小玩意兒沒有,我瞧着這些帕子倒是标緻,和咱們精品屋出來的也差不多了,不如也買上幾件回去”七寶嘻哈哈笑着走過來。
禾春兒就沒好氣的瞅了他一眼:“你怎麼沒跟你姐夫去那邊,跟着我們做什麼”
七寶專心的在小攤子旁,細細觀察着手中的那方帕子,摸了摸質地,看了看針線:“我覺得這帕子的做法竟是比我們自家做的還要出色些”
賣胭脂水粉的小攤販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臉上的笑容帶着深深的谄媚:“這位爺,要是相中我家的帕子,盡管多買些,便宜着呢,這一方帕子隻要三文錢”
“三文也太便宜了”七寶像是撿到寶一樣,驚叫出聲:“二姐,咱們精品屋賣一方,至少也要三十文,竟然便宜十倍”
帕子做起來簡單,将買來的布裁成一塊塊的,鎖邊就好了,如果講究些的女人再在上面繡一些精緻的花樣,如這方帕子上面的嫦娥奔月,隻用線就多達四十多種,那嫦娥繡得栩栩如生,隻耗費的人力就可能不止一個人。
這樣精細的做工怎麼會隻賣出三文錢
下面是一沓各式各樣的帕子,顔色和花樣都不一樣,七寶正興緻勃勃的與對方講價:“這些帕子我都要了,你看能不能再便宜一些”
“這個,大爺,我們家是小本買賣,這帕子的質量剛您也說了,連精品屋也是比不過的,可見做工有多精細,不如我再送您一個搭頭咋樣”這人拿了一塊橫放在攤子上的汗巾,淺黃的顔色,上面繡了深深淺淺的柳枝,柳枝上還有幾隻蝴蝶落立。
禾早的眉心便輕輕一皺。
她不由自主後退一步,握緊了禾春兒的手。
後者這個時候也來了興趣,撫摸着那做工精湛的汗巾:“你家小玩意兒的繡工倒是都不錯吧,汗巾都有什麼花樣的,拿來我瞧瞧”
禾早朝左右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總覺得這附近幾個小攤販看她的眼神不正常。
而那目光也不像是一個小攤販該有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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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一眼身後的季月和季輝,這兩個人寸步不離的跟着她。
“如果想買就買了,不要耽誤時間,我們還要往裡面走呢”禾早叫了一聲。
七寶便拿了錢,讓身邊的小厮抱了一堆的帕子和汗巾過來。
禾春兒也笑着走過來:“今天可是撿了大便宜了”
女人最大的喜好就是逛街買東西,尤其是當撿了大便宜,哪怕是再富有的女人也是如此。
禾春兒此時已經忘記看不見人影的李宏綴和言哥兒了。
禾早深吸一口氣,淺淺一笑:“怪不得是廟會呢,東西便宜質量又好,就是不看廟會的人也會來買東西”
禾春兒拿了一個汗巾在路上細細看着,一邊看一邊笑道:“這與咱們精品屋的繡法不一樣,但這樣便宜,可見是不怎麼下功夫的,不如我問問那小攤販在哪裡進的貨源,咱們與做這些東西的繡娘也接觸接觸,看能不能挖來咱們精品屋”
她說着就要轉身找人,禾早卻眼疾手快扯住了她的手,神情很鄭重:“不要去,大姐”
禾春兒微微驚訝。
七寶笑了笑:“怎麼了,二姐,你的樣子好恐怖”
“我怎麼沒看見四哥”禾早左右看着人群。
禾春兒便道:“剛才應該是跟了你姐夫往前面去了。
咋了,早兒,你看着有些心神不甯”
禾早拉了兩個往前走了幾步,才低聲說道:“事情不太對勁,這樣精湛的繡工是最耗費精力的,沒有一點捷徑可走,隻成本就十幾文,絕對不是三文,大街上賣三文一塊的帕子比比皆是,卻絕不是這樣的”
禾春兒也有點心慌了:“早兒,你是說”
“我懷疑這裡的幾家攤販根本不是真正的小攤販”
一句話就仿若是晴天霹靂打了下來,禾春兒的臉色煞白,腳步踉跄着就要往人群裡沖,嘴唇顫抖:“我要去找言哥兒,言哥兒不在這裡”
“姐,鎮定一些,你想讓别人發現你的異常嗎他們現在還不知道我們已經識破了他們,所以,還有時間”禾早狠狠掐了下她的手背,看着她的臉色有了些紅潤後,便道:“我剛才已經示意季輝去找了,他帶的人手多,武藝也高強,絕對不會出事,現在關鍵是我們要從人群裡混出去”
七寶也異常震驚,好在他也是出去曆練過的,倒沒有太緊張,隻一隻手悄悄摸到了腰間的匕首,然後又懊惱,他今日出來,連一把長劍都沒有拿。
禾早帶着他們往前走,順着人流,卻在一個拐角處拐彎了,沒有去廟會正中心。
季月與七八個侍衛緊緊跟着他們,夏蟬兩個也十分緊張,兩個人互相握着手,臉色煞白。
“早兒,我,我不能不管言哥兒,我得去找他”禾春兒一臉的焦急恐慌,聲音都幾乎要哭出來。
“你要相信季輝,他一定能将言哥兒和姐夫安全的帶回來四哥比我們都要沉穩,他一定也能發現不對”禾早竭力去安撫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