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早拖着長長的聲音,點頭:“那可是哩,人黃大夫會說假話!
他剛倒是想說,但是咱家亂遭遭的,他就說這事等以後來複診了再說!
我小姑頭上是個血窟窿,估計得養個大半年,傷口才好哩,好了也不會好利索,會留一道長口子!
”
禾老爺子手中的旱煙砰得掉在了地上。
禾老太太也像是吓傻了一般,站在原地打哆嗦。
禾老三與陳氏也非常震驚,但随即又了然,陳氏其實在看到那個血窟窿時,就已經有這樣的意識了。
禾橘兒那邊,忽然就發出“哇”得一聲哭聲,歇斯底裡的,把人都吓了一跳。
禾老爺子與禾老太太這才如夢初醒,忙忙奔到她身邊,一邊安慰她,一邊陪着她一起流淚。
禾老太太也顧不得與三房吵架出氣了,隻上氣不接下氣地喊着:“快,老三,快去把你二哥,你大姐都叫回來!
家裡除了大事了,這可真是要命的事啊,快去,快去!
”
禾老三看了看陳氏與禾早,轉身就去了。
橘兒撞牆自殺,也是該請他們回來了。
禾早淡淡看着幾個人悲傷絕望的一幕,深深覺得,不作就不會死!
禾橘兒如果有半點頭腦,不要隻意氣用事,不要太以自我為中心,那就不會見一個男人就愛一個,更不會鬧得為對方自殺!
而老爺子與老太太,如果不那麼偏心禾橘兒,遇到這種事多勸勸,不火上澆油,那禾橘兒也不會真撞到牆上!
總而言之,禾橘兒有這樣的下場,純屬咎由自取!
誰也不怨!
她額頭上那道傷口她沒看,但是她問了黃大夫,對方說怎麼也得有一寸長。
長在臉上,尤其是正要說親的女兒家,這寸長的傷疤,已經算是天底下最大的噩耗了!
如今,不要說官夫人,就是正經莊戶人家的媳婦,也很難當上了!
到得晚上,老宅的人就就聚齊了,隻差了四房。
。
禾老四在家裡如同禾老三一樣被忽視,又遠在縣城,就沒有人通知他。
此時,禾大姑抱着禾橘兒默默淌淚,禾老太太則拉着禾老二急急說着什麼,無非是請個好大夫的話,禾老爺子坐在上位上,默默吸着煙。
這架勢,像是禾家的天塌了下來一樣。
大房的站成了一堆,馬氏與連翹在暗暗譏笑嘲諷,三房的人一堆,看着像是外人。
黃大夫晚上又來看了一次,這次明言說了“會留傷疤”。
禾老二與禾老太太說了說,就忽然扭頭對禾老三道:“老三啊,你不是與和春堂的人熟,他們劉家也有不少好大夫,不中你去請一個靠譜的來,給橘兒看看傷。
”
這也是實情,禾老三就點頭應了。
禾老二又開口:“這橘兒的傷是因為你們三房才弄的,我看她看病的錢,吃藥的錢,治療傷疤的錢,都得你們三房拿出來才中!
”
禾老二覺得自己很有先見之明,提前想到了這點。
禾老三略一猶豫,看向了禾早。
禾早馬上就開口:“二伯,這話說的是幾個意思,你先說來聽聽!
我咋聽着覺得怪奇怪哩!
”
“咋奇怪了!
”禾老二斜眼瞅她。
哼,壓根就看不上她!
禾早微微一笑:“我小姑自己想不開要撞牆,與我們家可是沒半點關系哩!
咋能她撞牆了,算在我們家頭上!
這個理兒可不能弄錯,不然傳出去,人家會說我們三方不仁不義,逼着自家親姑姑撞牆自殺,都以為我們家幹啥了呢!
”
她看向窩在禾大姑懷裡的禾橘兒,對方的眼神正仇視地看着她,她毫不在意,隻問:“小姑,你說你要撞牆的事賴我們家?
”
禾小姑的眼睛就如刀子一般向禾春兒射去。
後者看她一眼,低下頭,默不吭聲。
禾老太太那往日對禾春兒的憐愛半點也沒有了,看着她冷聲:“這事全怨你們家春兒!
陳氏,你咋教的孩子,以前春兒在我跟前時,可不是這樣哩,現在跟了你出去不到一年,都變得這般了,春兒,你是不是真要逼死你小姑才中哩,啊!
”
她把矛頭直直指向了禾春兒。
禾春兒咬着唇,雙手握成了拳。
三房的人,都很委屈。
明明他們家與李宏綴,也算是早有默契了,誰知道禾橘兒會突然殺出來,還正大光明,理所當然地占據了第一者的位置。
弄得禾橘兒像是第三者!
而且,最最關鍵的是,男方對她無情啊,向自家求了親!
是禾橘兒自己惱羞成怒要撞牆,橘兒臉上還有被她打的傷呢,也差點破相哩!
禾老三也是滿心郁悶。
但他是個老實人,有些話,不會當面就說出口,那樣,是傷感情!
禾早卻敢說,她壓根就不怕惹惱老宅,也沒有為長者諱的意識。
她冷冷地開口:“奶,你這話說反了吧!
我看,現在分明是我小姑要逼死我大姐哩,我大姐做了啥事,讓你們把我們一家叫過來又打又罵的,我小姑就算是再氣,那咋也能下得手去!
到現在我家都一頭霧水哩,奶,你說說,我小姑是咋了,這麼生氣!
”
她佯裝好奇。
禾老二聽不下去了,指着她,胡子一翹一翹的:“死丫頭忒能胡說,你家敢不知道!
老三,你們家春兒與人李少爺有了首尾,你這個當爹的真不知道啊?
你們搶了橘兒的親事,你們家不知道?
”
禾早簡直要被這樣的說法給氣笑了。
禾老三也臉色漲紅。
禾春兒心裡有病,此時臉頰通紅,身體搖搖晃晃起來。
四寶忙穩穩扶住了她。
禾早就冷笑一聲:“二伯說的是哪個李少爺?
是澤州府的那家嗎?
真是奇怪,我們家啥時候搶了小姑的親事?
小姑又啥時候和李少爺訂了親?
小姑,我記得人李少爺總是尊你是長輩,見了你也要尊稱一聲小姑姑的吧,連輩分又不一樣,又是咋定的親?
好,就算是真訂了親,手信在哪裡,定禮在哪裡,聘禮在哪裡,生辰八字在哪裡?
咋的我們這些做親戚的,一個聲響都不知道……”
馬氏也急忙開口,臉上還帶着濃濃的看熱鬧的意味:“我們大房也不知道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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