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急着叫上才崔光遠,崔芳芳和崔大寶一起回來,在路上還遇到了禾老二一家子,劉氏坐在車廂裡,倒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都來了啊,唉,也說不清,老宅咋有這麼多事!
現在老爺子又中風了,真是哩,以後可有的忙了……”
禾大姑就笑。
她一向最會說場面話:“老人生病了,得子女伺候,這也沒啥好抱怨哩,趕緊趕過去就是。
”
劉氏就撇了撇嘴,放下車簾。
車子以前一會到了盧家村,一行人一起去了老宅。
‘這樣大的動靜當然會引起村人的注意,尤其是今天才正月初五,都不在家裡過年,跑到這村裡幹啥!
再一問,就都知道了,禾老爺子大過年的與大房夫妻吵架,然後就中風了,半個身子都不會動彈了。
村裡人便也都議論紛紛。
禾大姑一進屋内,就哀嚎哭出聲:“我的爹哎,這是咋的了,這咋剛來過,你回去你就成這模樣了!
”
她一說話,一屋子的人就都不高興了。
這是啥意思?
啥叫你在的時候沒事,你一走就出了事?
意思是他們不夠孝順,是他們惹得老爺子中風嗎?
但現在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禾老三就直接對她說道:”大姐,爹這病不能多嘈雜,你還是不哭的好。
“
這話很不客氣,禾大姑臉一紅,就忙抹了眼淚,勉強笑笑:”我知道哩,我就是一看到咱爹這樣子傷心。
“
她去了炕頭,看了看躺在那裡閉目的禾老爺子,就輕喊一聲:”爹?
“
禾老爺子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才啊了一聲,含糊得說道:“是……誰……”
他說話的聲音非常不清晰,斷斷續續的,就像是從嗓子眼裡發出來的,旁人跟班聽不清楚,倒是禾大姑将耳朵湊到他嘴邊,仔細聽了聽,才聽清楚。
她心裡就是一涼,現在禾老爺子連她都不認識了,可見這次是真的病的不輕。
她心裡才真正有了一絲難過,對禾老爺子說的話,也就包含了更多的耐心,怕他聽不清楚,就将聲音提高:”爹,我是梨兒啊,我是大閨女啊,爹,你不認識我了?
”
禾大姑是有些傷心的,以前她最得寵。
禾老爺子就啊了一聲,好半晌才歎息一般地說了句:“是梨兒……”
之後就躺在那裡,又閉上眼睛,似是睡着了。
禾大姑就問:“這看樣子咋像是糊塗了哩?
”
禾老太太一直盤腿坐在禾老爺子身邊,聽到這話,就又開始拍着大腿哭嚎:“我的老頭子啊,你要是真傻了,留下我一個人該咋辦……”
她今天已經嚎叫了大半天了,大房三房的人都已經習慣了,聽而不聞。
禾老二禾大姑他們卻是剛剛到的,一聽她這話就覺得難聽,不由都皺起來了眉頭。
禾老二就忙湊上去刷存在感:“娘,還有我呢,你放心啊,有我在,不會讓你和爹挨餓哩!
”
禾老三就輕聲:“讓咱娘看着咱爹,咱出去說說話。
”
禾早也道:“屋裡一堆的人圍着,味道也不好,我爺估計也難受!
”
她這樣說,衆人就不說什麼,都沉默地往外走去。
隻有禾老二妝模作樣得歎息道:“唉,讓咱娘伺候咱爹我不放心,我就在這裡看着,你們出去吧。
”
那模樣,就好像他一個人是孝子,其他人都不孝一樣。
禾早便立刻翻了個白眼。
禾老二到底也是秀才老爺,卻連個話外音也聽不懂,她都懷疑他這個秀才是怎麼考上去的!
禾老三也很無奈,壓抑着自己的性子,淡淡:“咱趁這個功夫說說咱爹這樣了,咱爹娘該咋伺候!
誰來伺候!
”
禾老二瞪眼睛就要說話。
禾老太太低着頭不吭聲。
禾老三就猛地提高聲音:“二哥,咱出去說!
”
禾老二對上了他的眼睛,竟是從未有過的嚴厲。
他不由就禁了聲。
禾老三輕聲:“我們出去說。
“
他往外走着。
禾老二也垂頭喪氣跟在後面。
劉氏跟在他後面,心裡已經盤算開了。
外面太冷,這是大事,又不好直接站在外面說話。
禾老三就指了指被收拾出來的他們住過的那間廂房,現在因為連珍珍搬去了他們那裡住,這裡沒人,也暖和。
衆人就都進去了,等左右悄悄,卻看不見禾老大。
禾老二詫異:”老大哩?
“
因為禾老大太老實,平常都沒有什麼存在感,禾老二對他并沒有半點恭敬,總是直接喊老大。
禾老四開了口:”咱大哥在那屋裡照顧大嫂。
“他悶頭悶惱說了一句,衆人都聽不明白。
、
劉氏就冷笑:”大嫂又病了?
病得可真是時候!
“
禾老三就道:”不是,大嫂是受了點小傷!
四寶。
“
他對四寶說:”你去把你大伯叫來,就說咱們要商量事情,他這個大哥得在場!
“
禾老大是長兄,按理說,現在這些是都應該是他安排的。
但是,他為了照顧馬氏,連老爺子那裡也不去,其他的就更不用指望了。
四寶去了會兒,然後回來,直接就是一句:”大伯說等會兒再來,他現在正為我大娘娘上藥呢!
“
一堆人就等了他一個。
禾老二就又皺眉了:”他不來,都說不成事!
一直都是這性子,啥大局都不知道!
他不在,讓大央來,大央也算長子,也可以說事!
“
一扭頭,就又更火了:”大央了,咋不見他?
他去哪兒了?
咋大房的人都不見了!
“
禾老三就苦笑:”剛你們沒來的時候,大房的幾個孩子,去找我們鬧了一場!
大央和連翹……“
卻來越不懂事了。
後面的半句話他卻沒有說出口。
禾早看不是事,直接說:”我去叫人!
“
一家子都等着他呢,人不來算咋回事。
她剛剛走到門跟前,就碰上了進來的禾老大。
禾老大臉色很不好,身後跟着帶着怒氣的大央與連翹。
”大哥,咱爹現在中風了,聽大夫的話,應該是很難會全好,咱們得派出人專門照顧咱爹,咱娘年紀大了,不能讓她一個人照顧,她也照顧不來!
“
禾老大就坐在那裡,好半晌才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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