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爹還為了你家摔斷了腿呢,難道就也這樣算了?
”七寶氣憤地喊道。
劉氏一噎,扭頭去看禾老二。
禾老二則向禾老爺子投向求助的目光:“爹,都說了不是成心的,也是老三他不……”
“中了,這事到此為止,老二,老二媳婦,你倆帶着孩子等老三醒了後,親自道歉去!
”
禾老爺子一語定錘音。
禾老二隻好不情願地應了,隻是心裡難免有些埋怨禾老爺子多管閑事,他晚上沒有回來就沒回來吧,難道不知道他在鎮上是個受人尊敬的教書先生,到了過年有那麼多人請他去喝酒吃宴,喝了酒當然不想在大冷天來回奔波,怎麼一點都不知道體諒他呢,好端端的要惹出這樣一場禍事來!
本來他們二房沒做錯什麼,現在老三一摔斷腿,弄得好像事事都是他的錯一樣。
不光他這樣想,就是二房幾個孩子也都這樣想。
他們不服氣地聽着禾老爺子的吩咐,心裡卻在埋怨老宅和三房多事。
陳氏對二房也有惱意,知道幾個孩子是想發洩怒氣,所以對幾個孩子打架的行為也沒有過多責怪,隻說了一句:“以後可不許如此了,都一年年大了,咋還能脾氣上來就打架呢!
”
她又重點看了禾早與七寶一眼:“尤其是你們兩個小的,更是要注意點哩。
”
禾早與七寶打完了架,心裡痛快地很,對她的斥責半點沒放在心上,笑眯眯地應了。
他們心裡有氣,也不等二房的人,直接就從院裡出去,準備就自己一家子去走本家。
禾春兒去扯了禾夏兒與三寶:“你們先到我家換衣服去。
”又對禾早他們解釋:“咱等夏兒他們換了衣服再一起去。
”
于是,一行人又往三房家去。
路上,四寶主動開口:“我過年新做的衣裳都是折了幾道布料做的,一拆開線也比較寬大,估計就足夠三哥穿了,大姐,咱們回去試試。
”
“暧,我也是這樣想哩。
”禾春兒點頭。
禾夏兒感激得不知怎麼樣說才好。
殊不知禾春兒幾個人卻有些愧疚,現在家裡條件好多了,明明知道禾夏兒與三寶在老宅過的是什麼日子,卻誰也沒想到過年衣裳這一茬,真是有點冷淡了!
禾春兒針線好,回家後很快就将四寶的衣服拆了線,又讓三寶試穿,還正剛剛好。
禾夏兒又親自給三寶洗了臉和手,又梳了頭,這樣如果疏忽三寶那傻乎乎的神情,倒也是一個體面的少年了。
問禾夏兒還回去不回,對方咬咬唇,就搖頭:“不了,咱一起去吧,想必他們和二房一起去走本家了。
”
根據往年的經驗,可能确實如此。
因為禾老二是秀才,跟着他家一起走會很有體面。
禾早一行人,便從村頭開始,挨着順序往裡走。
與他們家挨得最近的就是小緞家,門前一小片紅鞭炮放過的痕迹,院内院外整理得幹幹淨淨,小緞剛好來外面倒水,看見幾姐弟,忙笑着往裡迎:“哎呀,咋幾個娃來了,你們爹娘呢,咋沒來?
”
按理,父母是該跟着孩子們一起走本家的。
禾春兒年紀最大,又與小緞親厚,不肯相瞞,就開口說了實話:“我家裡出了點事,所以爹娘都來不了!
”
“這是咋了?
”小緞吓了一跳,忙問道。
衆人來到屋裡,屋裡點了炭火,十分暖和,隻是光線黑暗,小緞的公公禾大富與婆婆江老太太都圍坐着爐火旁烤火,看到幾個人進來,都一一打招呼。
坐了下來後,禾春兒才繼續說道:“我二伯一家昨天沒有回來,但也沒往家裡捎個信,大半夜的,都放過炮了,我爺不放心,要親自去鎮上看一眼,我爹和大伯當然不放心,便主動跑了一趟,誰知道路上出了點意外,我爹從車上摔了下來,正好摔到坑裡,将一條腿摔斷了,現在正在我爺奶家裡躺着呢!
”
小緞一家子都震驚萬分:“啥,摔斷了腿?
”
江老太太是個很迷信的人,便一直嘀咕:“哎呦,這可不好弄咧,大過年的摔斷了腿,不是好兆頭!
”
禾大富就捅了下她,切了一聲:“哎呀,你這老婆子,當着娃們的面,瞎說啥話哩!
”他看向禾春兒:“春兒啊,這是不知道,等下午了我們親自去探望啊!
”
小緞也忙點頭:“是哩,是哩,是該親自走一趟,請了大夫沒有,大夫說啥?
”
“不用麻煩三爺三奶,請了黃大夫,黃大夫已經接上了骨,就是說得養上幾個月才能好哩!
”
禾春兒忙推辭。
“傷筋動骨一百天哩,是得好幾個月,唉,這下你家又要忙了,本來家裡雜事就多,這過了年,估計的多請幾個短工幫忙了!
”禾大富道。
禾春兒點頭應了:“隻能這麼着了,現在我家啥都不想,就想着讓我爹的腿盡快恢複利索,能自己走路就中!
”
“一定哩,你爹是個好人,就是富了也沒于魚肉咱鄉裡,都是能照顧就盡量照顧!
你們家牽頭蓋的私塾,我就高興得不得了哩,這是造福咱們村裡的大好事啊!
”
說了會兒話,江老太太就進了裡間,不一會兒出來,手裡拿了一把銅錢,一人給了兩個:“唉,你們幾個娃也不應嫌咱家給的壓歲錢少,一家子四口人,我和你們爺又是隻能吃不能動彈的,全靠你小緞嫂支撐哩!
”
“呀,三奶,你太客氣了,給啥錢哩,我們都大了,也會自己掙錢了!
”禾春兒幾個忙忙推辭。
“拿着拿着,這是習俗,隻要沒成親當父母,不管會不會賺錢還是拿孩子看待!
”禾大富在邊上勸道:“我知道你們幾個娃也不把這兩枚銅錢看在眼裡,隻是也是我和你三奶的一些心意,拿着吧啊,等下晌了我們去看望你爹啊!
”
話到這份上,禾春兒幾個隻好将壓歲錢收了,隻是個個都不太好意思。
兩枚銅錢,對他們家來說,的确太不算什麼了。
而且,這時候的莊戶,給本家壓歲錢,也基本上是一個人一枚銅錢而已,小緞家能給兩枚,已經算是厚道大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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