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春兒臉色并不好,看了禾早一眼,才輕聲:“啥印象不印象的……他不是一個……守禮的人……以後,可不應提他了!
”
對于這樣的回答,禾早十分驚愕。
但是,又一想,禾春兒有這樣的想法也不為錯。
李宏綴在這個年代,敢不經過父母同意就向相中的女孩子送東西,着實太過大膽,太不守規矩了。
這事是禾老三不知道,若是知道了,怕是再也不歡迎對方上門了。
其實,禾早對私相授受這種事卻是習以為常的,在後世,年輕的小夥子姑娘,不是自由戀愛的!
但,她之所以拒絕為李宏綴轉交禮物,卻是因為她知道如禾春兒這樣的古代女子,對待男女一事十分保守,如果她原本對李宏綴無意,卻被她這一轉交禮物給挑動了心思,那就真是罪該萬死了。
更如果,她心裡也對李宏綴有情,雙方卻因為種種原因沒有成就好事,那她豈不是害了禾春兒。
所以這個時候,女子不見外男,婚姻由父母做主,也是有其一定道理的。
而另一個方面,卻是因為她對禾春兒的另一半要求極高,李宏綴人不錯,但還達不上她的要求!
她禾早的姐姐,當然值得最好的!
因着禾春兒這樣的看法,禾早就沒敢再問其他,也沒敢說其他,生怕她對對方的印象會更加不好。
李宏綴也很快就自食惡果了,在禾家人送他離開的時候,禾春兒也出來送他,但是目光就是不與他對視,臉色也冷冰冰的,這讓李宏綴心裡惴惴不安起來。
他想抽個機會與對方道個歉,他昨晚的行為确實是魯莽了,但生生沒找到機會。
禾老三因為身體的原因,沒有出來送,陳氏卻來了。
阿澈也來了。
四寶與七寶,禾早都在。
當着這些人的面,有些話實在不好說出口。
他隻得大聲輕輕嗓子,一個人名一個人名挨着喊:“三嬸,四寶,七寶,春兒……”對方連眼皮子也沒擡,他無奈,隻好繼續往下喊:“早兒,顧家少爺,那,我這就先告辭了,以後有機會再來啊!
你們有時間了也去我們那裡逛逛去,我掃榻歡迎!
”
他拱拱手,讓人趕了驢車走。
陳氏熱情地招呼他下次一定再來。
幾個孩子就顯得有些冷淡了。
等到對方遠遠地離開看不見身影了,七寶才嘟嘟嘴:“以後可不歡迎他!
”
他去摟禾春兒的大腿:“大姐,以後咱不讓他來,中不中?
”
禾春兒忙哄着他:“中,聽咱七寶的。
”
七寶就露出歡快的笑容。
四寶則朝七寶招手:“走了,七寶,咱快遲到了。
不應讓先生打你手心!
”
要上學了,七寶哀嚎一聲,在衆人的哄笑聲中,沖到屋裡拿了小書包,就跟着四寶不情不願地上學堂去了。
禾早眨巴着眼睛有些擔憂地望着禾春兒。
對方卻像沒事人一樣,笑着:“我去給郝三嫂幫忙刷碗去。
”
說完也轉身走了。
原地就剩下禾早與阿澈了。
禾早剛隻顧擔憂禾春兒,完全沒發現阿澈就站在邊上。
這會兒她就眯了眼睛,斜睨了對方一眼,從鼻孔裡輕輕哼了一聲,擡腳就走。
阿澈也不惱,微微笑着看她離去。
他背負着雙手,在晨曦下站立,一身單薄的淡色衣裳随着微風微微晃動,使得他整個人好像是站在水中一樣,越發顯得清伊其華,出衆璀璨。
到得下午,呆管事來了。
他這次來,除了送來派來的六位打手外,還有一則關于韓家家主的口信:“貴府二姑娘禾早為人聰慧,生于鄉野,卻非鄉野之命,如今年紀也有一十,這婚姻一事尚且不急,等老夫日後好好為其選一良婿,才是良配!
”
這恍若是一個晴天霹靂,震得三房衆人外焦裡嫩。
禾老三與陳氏都震驚地看着呆管事,韓家,韓家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以後禾早的婚事他們做父母的還不能做主了?
呆管事态度十分肅穆,朝二人拱拱手:“我們家家主的意思,想必兩位也明白了,貴府二姑娘可是注定要飛上枝頭當貴鳥的人,兩位可千萬不要使明珠蒙塵啊,切切要聽從家主吩咐才好!
”
說完,他就告辭了。
看着那塵土飛揚,三房隻覺得頭頂上的天一下子塌了下來。
禾老三不求富貴不為功名,要給自家閨女找女婿,肯定也是找人才兼備之人,唯恐小兩口日後日子過得不順心。
但是,那韓家家主,卻相中了禾早的才幹,要做主婚配!
那些當官的哪一個不是為了名和利,要是他将早兒随便配一個老頭,或者是給人當小老婆,那可該咋辦!
陳氏更沉穩一些,想了想,才輕聲:“說不得韓大人是一片好意,真心為咱們早兒着想才這樣吩咐我們!
”
禾春兒一整天心情都不太好,但此時完全将那點心思給抛了出去,緊緊握住禾早的手:“這算咋回事,韓家咋會突然提這個要求!
”
因為院中還有韓家送來的那六位打手,三房的人就是失态也要注意分寸了。
這樣一想,竟是覺得自己宛如被對方控制住一般。
隻有禾早,至始至終都很冷靜。
當聽到禾春兒最後一句話,她心思就是一閃。
對啊,她才隻有十歲,三房現在該說親事的人是禾春兒。
再不濟也有四寶,怎麼輪也輪不到她。
韓家怎麼會突然想起她的親事來了!
除非有人故意跟她不過去!
再一聯想那天,顧允澈問她她的親事是由誰做主……
禾早立即斷定,這是阿澈搞的鬼!
她也顧不得正與對方鬧别扭,急沖沖地就沖了出去,阿澈優先地坐在大石頭上看書,今天的天氣不算太冷,此時太陽正暖烘烘照着,他坐在那裡看書,别提有多舒服了。
“喂!
我問你,韓家要為我的親事做主這事是不是你搗的鬼?
”禾早說話怒氣沖沖的,毫不客氣。
阿澈擡眼看了她一下,黑幽幽的眼眸,也不知怎的,在這溫暖的天氣中,讓禾早打了個寒戰。
她咬了牙,哼了一聲:“會瞪人就了不起啊!
我告訴你,小人才會畏畏縮縮躲在背後做壞事,要是君子,就光明正大的!
韓家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背地裡幹的,你敢不敢說實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