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先前賣給禾家山羊的宰家,以前也是好戶。
那個宰大爺以前是個賴皮,特别會訛人,他的家财很大部分就是訛來的,然後又跟着一些地痞流氓去鎮上要些保護費啥的,慢慢積攢了點,但是因為為人不好,閨女出嫁後就不和娘家來往,兒子也早早帶着媳婦分家另過,他一文錢也舍不得分給他們,就自己拿着,等到年老沒本事了,就買了羊過日子,往年都能賺錢,就今年賠錢,這才将主意打到了禾三房身上。
所以,這方圓的人家,如果誰家養羊都會人盡皆知,都會知道人家家裡養着珍貴物件。
但是,蔣家養羊,老三家卻是半點也不知。
禾橘兒就沒好氣:“過年我們去他家過年都沒有見哩,他們不在家裡養着,也不吭一聲,我還納悶為啥他家裡有錢了,原來是因為養羊的緣故。
”
這樣一解釋,三房的人就都沉默了。
養羊了卻不告訴人,就說明這一家怕他們禾家上門打秋風。
禾春兒想通這一點,就冷笑:“那現在是啥意思,以前不告訴,現在為啥告訴了!
”
四寶就道:“小姑,我們家本來就不知道他們家養羊了,所以才會去買人家的,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會如此。
”
禾橘兒點了點頭:“四寶這話說的不錯,那你們把宰家的山羊退給他,去咱老舅家買吧,到底是親戚,三哥,咱娘囑咐我跟你說,這價錢還是高點好,不應讓人家不賺錢,你家卻不卻這幾兩銀子!
既然都有錢幫襯外人,為啥不能幫襯自家人!
”
禾早都被這種話給氣笑了。
但其實,三房其他人心裡也有疑問,宰大爺那樣的人品,為啥禾早願意買他家的羊,那樣精明、思慮長遠的她,難道想不到,如果今天被宰家訛了,自家卻還要甘願被訛,以後這種事情不是更多了。
當然,這是四寶與禾春兒的想法。
禾老三與陳氏卻總覺得,都是一個村的,能幫一點是一點,沒啥。
禾早開了口,她穩穩坐在那裡,手裡還拿着自己編的識字卡,輕輕将識字卡在桌上拍打了下,吸引了禾橘兒的注意後,就含笑看着她:“小姑,你剛這話說得可不對。
我四哥是心善,所以想着能幫親戚一點就幫一點。
但我家的錢自己掙的,那咋花我們自己就能說了算!
用不着别人在這裡指手畫腳!
”
最後兩句話,她說得斬釘截鐵。
三房其他人的腰闆都挺起來,是啊,話是這樣說沒錯,自己賺的當然自己做主花!
禾橘兒皺眉,冷喝一聲:“呀,你這死丫頭,怪能做主的啊!
你爹還沒說話,你就說啥就是啥啊!
”
禾早微微揚起下颌,毫不猶豫地點頭:“是,我們家我能做大半個主。
今天去宰大爺家買山羊,也是我的主意,我喜歡出高價買羊,那我就出高價,我願意買誰家的羊,那我就買,沒有必要去理會外人的說法!
”
這大言不慚的話,簡直讓禾橘兒驚呆了。
三房其他人也很驚愕,禾早以前雖然很嚣張,但從沒有這一刻嚣張!
“以後也是如此,我們三房不管是誰,想咋花錢就咋花錢,想跟誰做生意就跟誰做生意,其他人,不要自當是個人,跑過來指手畫腳,那隻會是自取其辱,讓自己難堪!
”
禾早臉上的笑容沒有了,神情冷凝,小下巴擡着,确實能夠唬得住人。
禾橘兒就被唬住了。
七寶也被唬住了,他乖乖地坐在那裡,大眼睛眨巴着,敬畏地望着禾早,一動也不敢動。
禾橘兒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又委屈又憤怒,朝禾老三告狀:“三哥,你聽聽她說的話,這個死丫頭……”
不等禾老三接話,禾早就冷冷盯着她:“還有,我們敬你是長輩,所以對你百般禮讓,讓你在我家嚣張放肆,任意罵人不還口,但是,如果你執意要拿長輩的身份來壓我們幾個小輩,一句一個死丫頭,死小子,沒有做長輩的樣子,那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以後是真的不歡迎你上門了!
你敢踏進來一步,我們就拿掃帚把你轟出去!
”
沒有想到禾早竟敢對她這樣說話,禾橘兒倒吸一口冷氣,再看到三房幾個孩子齊齊對她怒目而視。
她就紅了眼眶。
她看看震驚沒有反應過來的禾老三,大哭道:“禾老三,我要告訴爹娘你縱容你家禾早欺負我!
”
說着就往外跑。
禾早拔高幾個度的聲音在後傳來:“哼,也真好意思,她比我足足大五六歲,好意思說我欺負她,明明是她欺負我!
”
禾橘兒惱怒地跺跺腳,往外跑的動作更快了。
等到她離開了,三房的屋内出現了短暫的靜默。
禾老三輕咳一聲:“早兒啊,你……”
四寶忙搶先說道:“原來早兒,你給宰大爺家買山羊是這個用意啊。
”
禾早微微笑着點頭:“這招咋樣?
”
四寶想了想,然後誠實地點頭:“太嚣張了些。
”
禾早就掘唇一笑。
禾老三的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
兄妹倆再打什麼啞謎,他半點也看不出來。
柳會與禾春兒卻是猜出來了,臉上都帶了笑容。
四寶就對禾老三與陳氏解釋道:“爹,娘,其實咱們家剛開春就又放火燒山,又養雞鴨豬羊的,鬧得動靜太大了,過年的時候,已經很多人都上門朝咱家借錢了,雖說後來被呆管事唬住了,但咱家現在又這老大的動靜,誰也說不定會故态複萌,就像是我小姑剛才,所以,早兒就故意去買宰家的山羊,還給了老高的價,表面上看是咱們好欺負,實際上卻是給人下套呢,就等人來了顯顯威風,把人再次給唬住!
”
他頓了頓,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說下邊的話,聲音也有些低:“我奶和小姑第一個上門,所以就被禾早拿着作伐了。
”
其他人也才明白。
陳氏猶豫道:“這樣做是不是太偏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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