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都有些心灰意冷了:“爹,要是你看這麼着處置中,那就這麼着吧,但這一點,以後橘兒都不許上我家的門。
”
最後這一句話,他說得斬釘截鐵,似乎絲毫沒有可以轉圜的餘地。
禾老爺子的眼孔就劇烈縮了一下,顫悠悠地說:“老三啊,這是你親妹子……”
“爹,我處置的法子也跟你說過了,要是你不同意,那我以後就沒有這個妹子!
”禾老三似乎也發了狠。
禾老爺子的唇微微顫抖着,看看左右,似乎很無助的樣子。
家裡發生了這樣大的事,大房的人都全員到齊。
禾老大一向不管是,但這會兒也不由為禾老爺子抱不平:“老三啊,你吃錯藥了,這般跟咱爹說話!
”
他的性子算是比較溫和的,要是讓禾老二,禾老四在,說不定就與禾老大打起來了。
禾老三剛想說什麼,就聽見禾橘兒尖叫一聲:“娘,娘,你咋了!
”她拼命去推搡禾老太太的身體,後者的哎呦聲才大起來。
禾老三一驚,忙也過去查看,見對方果然磕着了,頭上鼓了一個大包,滿臉痛苦之色。
禾老三也顧不着去吵架了,一個大力将禾老太太抱起來,放在了炕上,又忙吩咐四寶:“四寶,去請黃大牛來。
”
四寶也知道事情輕重,飛奔而去。
禾早也擔心對方會真摔出個好歹來,往前走了兩步,誰知道就被禾橘兒厲聲呵斥了:“你給我滾開,要不是你,哪裡會有今天的禍事。
”
對于這樣的颠倒是非,禾早已經徹底無語了。
她幹脆往後站了一步,雙手抱胸,淡淡看着她:”小姑,今天這禍事是誰惹出來的還不知道哩。
但一定不是我。
”
“中了,都别吵吵了!
能不能安生點!
橘兒,你進屋,給你娘端碗****喝。
”禾老爺子吩咐道。
他雖然沒有名聲,但看他的态度,卻分明認為禾早是罪魁禍首。
黃大夫很快就來了,他已經對禾家這時不時的突發狀況很習慣了,一進來隻點了下頭,就去把禾老太太的脈,又看了看對方的傷勢,便道:“也沒大礙,就是磕着了個大包,對身體無礙。
連藥也不必上,隻休養兩天,不要動氣就中了。
”
聽他說的,倒是真的沒有大礙。
禾老太太還在哎呦哎呦地叫。
禾老爺子有些着急:“那,大夫,她一直叫喚,怕是疼得厲害了吧!
這要不要上藥……”
黃大夫沉吟了下,然後說:“那要是想上藥,我就開些活血化瘀的,這疼啊,是得疼上幾天,不大礙,不大礙!
”
他開了藥方,囑咐讓人去他那裡拿藥,就直接出門了。
留下禾家的人面面相觑。
禾老太太還在哎呦哎呦叫喚,禾早與四寶幾個互望一眼。
四寶就先開口:“爹,咱家還有那活血化瘀的藥,我去拿過來。
”
禾老三一直沉默着,聽到這話,才點點頭:“去吧。
”
禾老爺子倒是很快就心平氣和了,隻是幫着禾老太太攏了攏頭發,就歎口氣對禾老三說:“老三啊,你娘這老大年紀了,可多災多難呢,你有啥事,不中改天再來說。
”
禾老三低下頭,好半天都沒吭聲。
禾老爺子剛這樣說,其實還是為禾橘兒變相求情的意思。
但是,禾老三最後卻道:“爹,我要求也不高,要想讓我以後還認橘兒這個妹子,就讓她去給村裡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裡,把事情經過一說,再去裡正家一說,最後,來我家給早兒道個歉,這事就算完了,不然,你老也不用讓我來說,直接就不認她完了,以後也不許她上我家的門!
”
禾老三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強硬。
禾家人都沉默下來,就是禾老太太的哎呦聲,似乎也聽不見了。
三房的人沒有等他們商量結果,直接就回家了。
臨出門時,還聽見禾老太太又氣又惱又有些傷心的聲音:“這老三的心是越來越硬了,當娘的還躺在這兒哩,他就要欺負他妹子了!
”
三房的人誰也沒吭聲,隻是加快了往回走的步伐。
禾早一直乖乖地跟在禾老三身邊。
氣氛似乎有些沉重。
等出了胡同口,往新房那邊去的時候,禾老三就與禾早開了玩笑:“呦,我閨女咋不吭聲了,剛被吓傻了?
”
禾早就看着他;;咧嘴一笑:“才沒有咧。
”
她笑眯眯地去牽禾老三的手:“我爹今天可給我長臉了,我晚上要下廚親自給我爹做好吃的,爹,你想吃啥,随便報,我都給爹做出來!
”
這誇張肆意的語氣,讓禾老三覺得又仿若回到了從前。
他當即就很高興,報了一大堆菜名:“哎呦,我小閨女親自下廚做的菜,那可真是稀罕啊,爹一定全部吃完。
”
七寶也來湊熱鬧:“二姐啊,我想吃大龍蝦。
給我做個焖龍蝦呗。
”
禾早就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你不能報菜名,咱爹報啥你吃啥。
”
弄得四寶很不滿:“二姐偏心。
”
三房一家子都笑起來。
當天晚上,三房又給老宅送去吃食和藥,是禾春兒送去的,回來的時候帶來一個消息:“我爺說,回頭就讓我小姑去裡正家裡,還有幾位大爺們家裡去說道說道。
”
禾老三正低頭看陳氏寫字,聞言便滞了滞:“還有呢?
”
禾春兒掘唇笑:“還有一點啊,就是讓我小姑再來咱家,鄭重地對咱早兒負荊請罪。
”
禾早在旁邊就做了個鬼臉,咧嘴笑開了。
能讓禾橘兒低頭,這真是再痛快不過的一件事。
“也不知道你爺咋想通的,今天咱們在他那兒,他可是一個字都不許的。
”陳氏也不顧着練字了,放下筆說道。
禾春兒微微冷哼:“我小姑可不願意哩,我去的時候,她一個人悶在裡間哭呢,我爺奶叫她都不應一聲的。
”
禾早不屑:“她就是這麼個性子,再不改改,娘家的人都被她得罪光了。
”
陳氏就揉着手腕:“不中不中,寫字太累了,可不是一般人能幹的活,我可是幹不成哩,讓我寫一個字,不如讓我去做一頓飯,有這寫字的功夫,早兒那一頓飯我就給做出來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