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貴重了,受不起,受不起哩!
”
禾老爺子擺着手:“百年靈芝,我活了一輩子了,可都沒見過!
”
阿澈卻不由分說,将盒子塞到他手裡:“藥就是拿來救急的,不然白放着也沒用。
”
淡淡一句話,分明顯示出他并不将這靈芝放在心上。
陳氏幾個面面相觑,都覺得太過貴重了,勸說的話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還是禾早也跟着點了頭:“爺,既然阿澈哥送你的,你就收着,以後總有用到的時候。
咱家和阿澈哥不是外人。
”
禾老爺子想了想,便收了起來,又千恩萬謝的。
衆人才去看禾老太太,這樣一看,便發現對方果然不對勁。
明明蓋着厚厚的被子,身子卻一直發抖,唇色發青,眼睛緊緊閉着,臉上像是在承受巨大痛苦一樣。
“這……像是嚴重哩!
”陳氏看了半天,小心說道。
禾老爺子的心已經灰了一半了,唉了一聲,拿了大煙杆坐下來,想抽一口,但是又想到了什麼,歎着氣将煙杆放到了桌子上,擡頭見禾早與七寶都睜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便解釋道:“你奶睡覺時候不喜歡屋裡有煙味!
”
“哦!
”禾早長長哦了一聲,暗想,禾老爺子對禾老太太當真是不錯,到底也是一起同舟共濟半輩子了,所以處處照顧。
“爺,奶一定會好。
”七寶小人兒似乎也被對方的行為給感動了,沉默了會兒,突然就認真地說道。
鄉下人總認為小孩子眼睛純淨,能看到大人所看不到的東西,所以,七寶這樣說,禾老爺子就信了一大半,一個勁兒地點頭:“是哩,是哩,咱七寶說的話最準了,你奶一定好起來,一定會好起來哩!
”
像是有了精神寄托,這之後的半天,他都拉着七寶在自己身邊。
陳氏也憂心忡忡了,等到離開的時候,又細細囑咐了七寶一番,意思就是讓他好好安慰照顧禾老爺子。
七寶也知道事情輕重,對住在老宅沒有太過抵觸,很認真地點了頭。
禾橘兒也破天荒地拿了塊甜糕給七寶:“七寶,餓了吧,先吃一塊頂頂餓,晚上小姑給你炒雞蛋吃啊!
”
禾早便也發現了禾橘兒的一個優點。
她對禾老太太倒是真心孝順。
禾早,阿澈便跟着陳氏一起先回去,後者承叙等做好晚飯,将家裡的事給拾掇拾掇就過來幫忙。
老人們生病,媳婦孫女孫子都要侍疾的。
禾老爺子很欣慰,揮着手讓幾個人回去了。
晚飯也沒心情吃,就胡亂吃了一些,阿澈見狀便提出告辭。
陳氏知道自家有事,再留着人家就不好了,也沒有挽留,隻客氣着:“等明天炸麻糖了再來啊,啥都不用準備,人來就中了,也瞧個稀罕,咱們這邊炸的和懷慶府那邊都不一樣哩。
”
阿澈含笑應了。
他又低低囑咐了禾早一句,才轉身回去,兩位武師傅早就離開了。
陳氏便望着他的背影感慨道:“顧少爺人可真好,雖說不怎麼愛說話,但這态度,這說話的架勢,就是比鄉下小子們強上百倍,咱四寶七寶能跟他多學學就中了!
”
禾早偷偷地笑。
陳氏想着又歎了一口氣:“隻是命苦了點,明明是好戶人家的少爺,現在卻落在咱們這個窮山溝裡,連個使喚的人也沒有,我瞧着那兩位武師傅手藝也不是老好哩,平日吃的肯定不咋樣!
”
禾早就道:“娘,你少為别人操心了,男娃窮養,隻怕阿澈哥還要更出息一點哩,要是跟從前那樣,估計也長不成個啥樣!
”
陳氏就瞪了她一眼,嗔怪道:“你這孩子,說啥傻話哩,富養的少爺咋不好了!
你就是一個怪想法。
”
禾早的許多想法都千奇百怪的,衆人也都知道,也都習慣了。
吃了晚飯後,禾老三才将陳氏的那位大娘娘給帶回來,人稱“任大娘”。
禾老三對她說了禾老太太的症狀,她猶豫了下,還是看在陳氏的面子上趕過來了,但是去老宅之前,執意要先來見見陳氏。
陳氏小時候過得很苦,也受過很多這位大娘娘的幫助,因此兩人關系很親密。
見了人後就先是一番互問情況,任大娘才說了實話:“這老多年了,我可是隻給小孩子叫過魂,大人沒叫過,管用不管用我也不知道哩!
”
“大娘娘能幫上忙就中了,啥也不求。
”陳氏就忙安慰道,給了她一個定心丸吃;“不管中不中,咱都不埋怨。
”
因為禾老三去了外面,左右都是幾個女孩兒,任大娘便說道:“其他的我也不怕,我就怕要是治不好,你反而落了埋怨,這就是我的不是了!
你不知道哩,這大人被吓着了,那是心病哩,心病可不好醫治哩!
”
“那大婆婆,你見過我奶這病沒有?
”禾早問道。
因為陳氏稱呼任大娘為“大娘娘”,禾早幾個小輩就該稱為“姥姥“。
任大娘點了點頭:“見過一次,說是夜裡去了墳,被鬼神給吓着了,咋治都治不好,沒幾天就枯瘦得不成樣子,再然後就生生吓死了!
”
她說得太吓人了,陳氏與幾個孩子都目瞪口呆。
“就這麼嚴重?
”陳氏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就打個比方,我隻是會叫魂,其他的我也不清楚哩。
”
“那就先試一試吧,總得試試才知道效果哩。
”禾早笑了笑。
幾人便出來喊了禾老三,摸着黑往老宅家去。
禾早則一邊走着,一邊在心裡犯嘀咕,難道隻是有人追上門威脅要打架,禾老太太就會被吓死了?
這也太玄乎了吧!
前世,她隻聽說過寫恐怖,或者是看鬼故事被吓死的案例,而這些案例都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征,被吓死的主人公心髒不好,猛地受到刺激,才一命嗚呼!
禾老太太那模樣,看起來可不像是心髒不行的樣子,而且,她的症狀也完全與心髒病突發不一樣。
禾家人也對禾老太太被吓病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
馬氏是直到晚上過後才回來的,她拿了一些錢,與連翹将鎮上好好逛了一遍,又不願意回來,生害怕一回來就要去三房蒸馍,她可不能白做苦力,因此便帶着連翹在一家破舊的茶館裡坐了半個下午,晚上又去吃了頓飯,才趕回來。
娘兩個吃得都飽飽的,精神頭十足,馬氏也做好了與人交鋒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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