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人一般上除了像金先生那樣對官場厭倦的,基本是不會來到這小山村裡任教書先生的,他們去了縣城或者是府城,多的是人請他們去府上。
所以,來的大部分都是秀才,但是這也足夠可以了。
禾早就沒有再管這件事,而是讓盧裡正與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确定了一個下來。
她親自送葛秀才,後者離開前,倒是神秘兮兮的與她說了兩句話。
他向禾早眨眨眼睛,一個四十多歲的大男人,粗犷的長相,竟然會露出孩子一樣的稚氣來:“要不要我給你帶封信?
或者是私物?
”
禾早眨巴下眼睛,有些懵。
葛秀才就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悄聲說道:“我要去的地方,是戰場,在北邊!
”
他雙目炯炯的看着禾早,後者恍然明白了。
她睜大眼睛,臉不由自主就紅了。
其實,從後世而來的她,遠沒有這樣害羞,就是她自己也鬧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這麼輕易就臉紅了。
她偏過腦袋,搖搖頭,支吾一句:“不用……”
阿澈其實留有專人和她聯絡,偶爾也會有隻言片語傳過來,雖然很少,但是不像前幾年那樣,人一走她就得不到半點消息了。
葛秀才咂巴了下嘴,嘿嘿笑了兩聲:“小姑娘不老實!
”
他沒有再多廢話,點頭:“也好,我去也不一定能見到主子,如果見到了,就為你傳上那麼兩句話!
二姑娘,你可有私房話要說?
”
瞧他這麼大年紀,卻一點也不正經,禾早忍不住啐了他一口。
後者就嘿嘿的笑。
想了想,禾早正色道:“你們都要平安回來!
”
葛秀才一愣,然後笑了笑,點頭:“二姑娘放心,這是自然!
隻不過這個你們,換成一個阿澈哥哥就好了!
幹嘛還要加上我這個莽夫!
”他不顧禾早的變臉,哈哈大笑着,一打馬鞭,就揚起一片塵土,人也消失在天邊。
禾早又啐了他一口,嘴角卻浮上一抹淺淺的笑容。
回去後,趙氏正在屋裡與陳氏說話,她經過這幾年的巨變,性子倒是比之前變得好很多,坐在那裡,閑閑談着,面頰紅潤,倒是也有幾分溫婉婦人的感覺。
而且,看她神情,倒是愉悅多過傷心,一看就知道禾老四手上不嚴重,至少正在好轉。
禾早甜甜的叫了一聲:“四嬸!
”
趙氏看到她,臉上就帶了層層的笑容,并指着桌上放着的一個小竹筐:“早兒回來了,快洗把手嘗嘗嬸子的手藝,我炸了些菜角子與糖糕,知道你家不稀罕這個,但是也是嬸子的一片心意!
”
禾早看看那竹筐裡,果然擺着二十來個菜角子與糖糕。
看顔色,就知道炸的極好!
趙氏炸東西是好手。
禾早就笑着答應,洗了手拿了一個吃,那菜角裡也不知道是怎樣調的餡兒,韭菜炒雞蛋,但是嘗起來與吃其他的很不一樣,味道很糯軟,帶着絲絲的勁道,更美味。
禾早就很驚喜的問了一句。
趙氏倒是沒有藏私,笑着說:“這餡兒也平常,都是咱們常見的,就是因為雞蛋不多,我就用了油條切碎了混進裡面,味道倒是更好些!
”
禾早就點頭:“怪不得我吃到一種熟悉的味道!
”
同時決定以後自家吃菜角,也可以将油條當成餡兒來吃。
禾早與陳氏沒話可說,見趙氏來也隻是與陳氏閑話家常,就讓她們坐着,自己往廂房走去。
誰知道剛出屋門,後面就傳來一陣腳步聲,她微微驚訝,扭頭去看,卻是趙氏。
她一臉急色的追出來,看到禾早,便站住了腳步。
禾早揚眉,以為她是有事相求,就等着她開口。
誰知道趙氏突然上前兩步,握住了她的手,有些語無倫次:“早兒……嬸子不知道該怎樣感謝你才是……謝謝你救了五寶的命……以後,以後我讓他給你做牛做馬!
”
禾早并不知道當初瘟疫一事,還以為她是說這次的事,就忙攔住她,笑笑:“四嬸你太客氣了,這是應當的,隻要有能力,咱們都是至親,一定會伸手幫忙的!
”
趙氏卻搖頭,眼睛裡蓄滿了淚水。
弄了半晌,禾早才鬧明白她說的是當初瘟疫之事,不由十分驚訝。
沒想到當初自己的一個舉動,竟然是救了五寶的性命!
當初,百川來找自己,如果自己推辭,他未必不會說出趙氏與五寶也在深彎溝,但是,當初她答應的太爽快了,所以,他就一直不曾提起。
現在想想,也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聽趙氏這話,如果當初自己再遲個一兩天,五寶就不行了!
趙氏說完了感激的話,要不是考慮到現在院子内都是下人,她差點就要給禾早跪下,但是,卻一直都說要讓五寶報答這救命之恩。
她一向是個性子爽朗的人,禾早很無奈的聽她說着,想了想,忽然開口:“讓五寶報恩倒是不必,你不是說五寶也讀了幾年書嗎,不如這些日子就先讓他來到我家上課,也讓金先生幫着考察下他的學問,看看什麼時候下場合适!
”
她聽趙氏提起過一句五寶這幾年書讀得好,武藝也練得好。
趙氏就笑,很是驚喜:“那敢情好哩,真是太謝謝了!
”
禾早搖頭:“不必謝!
我們本是骨肉血親,應該是互相扶持!
”
“早兒,你這話說的好,我心裡頭也是這樣想的,但是,就是說不出來!
”趙氏開朗的笑着。
屋裡的陳氏聽到外面的笑聲,從窗戶往外看,就看到禾早與趙氏有說有笑的,不知情的還當她們是母女倆呢!
禾早從沒有對她這樣親熱過。
她也不是那種能站在院子裡,跟着小輩這樣肆意交談的人。
她得注意一個當家主母的形象!
但是,即使這樣,她還是覺得心口悶悶的,很不舒服。
可她是絕對不會失禮的人,等趙氏回去後,照舊溫言與對方交談。
趙氏離去後,很快就讓五寶來了,帶了自己剛寫好的幾篇散筆。
禾早之前已經對金先生說過了,因為怕又多出來一個學生,金先生會不滿意,因此,特意說的很委婉:“我這個堂弟也是個頑劣的,在外面放蕩了幾年,就是學了些東西,怕是也不成才,還請先生幫他看看!
指點一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