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春兒就問:“那有人報官沒,我四嬸沒事吧?
”
禾老三搖頭:“都說是家務事,我和你們爺也跟街坊鄰居的道歉,衆人才散去了,你四叔怕你四嬸出啥事,就讓她先回娘家待一段時間,把五寶也帶回去,對外就說是走娘家,我和你們四嬸一起回來的,把她送到她村後就先回來了。
”
禾早便有些歎氣:“這豈不是又分開了!
”
禾老三正色說:“你們四叔四嬸這件事不好管,先等你奶完全好了再說,早兒,你和春兒也都是!
先不要管這事!
”
他這話關鍵是囑咐禾早。
禾早就瞅了他一眼,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一看就是在想啥壞主意。
禾老三無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摸摸她的腦袋:“你啊!
”
禾早倒是真心想管這趟閑事,如果她後來沒有發生那一件事的話。
次日,因為好幾天沒去山坡上看情況了,禾早就特意起了個大早上去。
因為看到那頭大公羊在欺負小羊羔,小羊羔被它頂得跌一下再跌一下。
其他人都在忙着收雞蛋鴨蛋,沒人注意這邊,禾早就拿了專門趕羊用的細鞭子去抽大公羊,抽了兩下,想是打疼了,大公羊發起怒來,沖着禾早把兩隻大角給頂起來,又往後退了兩步,一隻後蹄子還刨了刨地,就像是公牛頂人那樣,卯足了勁朝禾早頂過來。
禾早先看它那架勢,就已經有種不好的預感,等真看到它朝自己沖過來,頓時大叫一聲“我的媽呀”,扔了鞭子就跑。
大公牛很厲害,在後面跟着。
本來,在山坡上就是以放養為主,公羊母羊都是在一個圈子裡邊自由活動,禾早也偏偏調皮了一回,跑到圈子裡來,她人小腿短的,哪裡能跑得過壯得猶如一頭牛的大公羊,瞬時屁股就被頂了一下,往前一撲,摔到了一堆羊糞裡。
山坡上有好幾個管着放養家畜的漢子,聽到動靜已經大呼小叫地趕了過來。
在大公羊拱第二次之前制服了它,幾個人合夥把它給拉住,又用繩子套住了它的大角,拿了鞭子狠狠抽了它幾下,将它給關到了棚子裡。
禾早則早被長工給抱下了山。
她這回是吃了大虧。
夏天穿得單薄。
大公羊的力氣又不亞于一頭牛,她粉嫩嫩的小屁股被拱了一下,當即就烏青發黑,腫得老高,連帶着左邊的大腿都腫起來了。
禾老三與陳氏都在家,見她這幅架勢都被吓了一跳,禾老三忙搶先兩步抱了她,往黃大夫家跑。
陳氏忙忙跟在身後。
幸好沒有大礙,隻是皮外傷,但是傷筋動骨一百天,她又傷的是一瓣屁股和大腿,連走路都很困難,黃大夫為她上了藥,又叮囑她這幾天都不要下床,盡量少走動。
禾早作為一名成年女性,先是摔到了羊糞堆裡,接着又被人扒了褲子上藥,哪怕現在這幅身體隻是一個小女孩,也羞惱得不得了,又埋怨自己太粗心大意,一直将頭埋在枕頭裡不出聲。
不算大礙,也就沒有去通知正在上學的四寶和七寶,兩個人回來的時候,禾早已經強逼着禾春兒為她打水,勉強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衣服。
其實,不洗也不行,她身上都是淡淡的羊糞味,會熏到人。
而且,怕被七寶笑話,她又逼着禾老三、陳氏與禾春兒,誰都不許将她跌到羊糞堆裡的事告訴四寶、七寶。
還又讓去囑咐那幾個長工一句。
禾春兒就敲了敲她的腦袋:“中了,受傷了還不老實,天天惦記這個惦記那個哩!
快趴着好好歇歇!
大夫說了不許你亂動!
”
禾早睜着大眼睛,斜瞅她一眼,很是不滿:“我看到你笑了!
”
禾春兒知道她的慘狀後,除了但系,那嘴角就一直沒壓下去過笑意。
向來精明聰慧的早兒,竟然會出這種糗事,也太逗樂了些。
她忍不住笑出聲來,看到禾早的黑臉後,馬上又收斂了臉上的神情,裝作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安慰對方:“中了,不氣了啊,你這小胳膊小腿的,咋能跑得過發狂的大公羊哩,快好好歇歇吧,山上的傷疼不疼?
”
禾早把頭埋在枕頭裡,聲音悶悶的:“也不算可疼,就是有些燒,火急火燎的。
”
“就是這種疼。
”禾春兒歎口氣:“黃大夫說先前估計四五天都是這種疼,等這火燒般的感覺下去了,腫也就消了一半了。
”
四寶與七寶回來後,七寶倒是沒笑,隻一直圍着她問東問西的:“二姐,你要不要喝水,我給你倒熱水來。
”
“二姐,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零嘴,我給你拿酸話梅來。
”
“二姐,你……”
見禾早臉上出了汗,就會拿濕帕子幫她擦臉,天已經很熱了,她趴在那裡動也不能動,當然很受罪。
禾早被他的行為弄得滿心感動,但是很快就又不耐煩了。
大中午的她勉強喝了面疙瘩湯,就吃不下去了,又瞌睡得很,想要睡吧,偏偏七寶就在她跟前寫作業,想起來就問她一句話,讓她睡了半天都沒睡着!
最後,禾早忍無可忍把他給攆了出去。
七寶悻悻地拿了書本出去,還很委屈。
禾早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準備舒舒服服地睡一覺,外面就又傳來七寶興奮的聲音:“二姐,二姐,阿澈哥來看你了!
”
禾早一聽,瞌睡蟲全被吓跑了。
她忙扭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又把薄被子往上邊拉了拉,一邊大聲喊:“不許他進來,我不讓他看!
”
話音未落,一個月白色人影就踏進屋來,從容的氣度,白皙的皮膚,微微的淺笑,像是一抹涼意吹入了這燥熱的屋中,頓時就讓人覺得涼快不少。
“聽你聲音這麼中氣十足的,可見是真的沒有大礙!
”阿澈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動聽。
禾早斜瞅他一眼,也不理他,就趴在枕頭上裝睡覺。
阿澈一進屋就先皺眉:“這屋子是熱了些。
”
走到炕前,見她臉上暈着紅暈,額頭與鼻尖上都沁了汗,便知她是熱的,不由自主就拿了自己帕子為她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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