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去天津府,除了遊玩之外,禾早也是想趁機觀察下自己身邊的侍女,看看哪個到底是宮中派來的奸細。
她後來又抽時間問了阿澈兩句,知道他之所以會知道她身邊有奸細,是因為他安插在宮中的小太監偷偷告訴他,陛下知道他曾經在去年冬日夜探禾府。
這件事情很隐秘,他身邊帶去的人都是絕對忠心的,那麼源頭就隻可能在禾早這邊。
禾早聽到後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冬慧,但是想了想,又覺得不能這樣武斷。
冬慧固然知道她屋子裡有一個男人,但是如果是宮中派來的人,也一定會兩樣功夫的,躲在暗處照舊能察覺到端倪。
所以,她便耐下心來,将一部分心思放在了後院的仆人身上。
這回去天津府,她也以路途遙遠為由,将幾個丫鬟都帶在了身邊,這是兩個二等的,兩個三等的,還有幾個做粗使的小丫鬟與婆子,也一并帶了去,倒是顯得人浩浩蕩蕩的。
倒是阿澈不以為意,他一直覺得禾早身邊伺候的人太少了。
禾早就有了閑情逸緻問他:“你上次到底是怎麼跟我爹說的啊,這次說跟你出來遊玩,我爹竟然也同意了!
”
其實,禾老三不是那麼同意的,隻是往年禾早說走就走了,哪裡要他這個父親操心,如今身邊還跟了一個護着她的人,安全上就更有保障了。
因此,萬般無奈之下,他也就沒有反對。
阿澈就啞然失笑,左顧而言他:“你不是稀罕水嗎,這天津府倒是有一處活水極好,我帶你去看看!
”
禾早很是不滿,鼓鼓臉:“活水有啥好看的,我在老家天天看哩!
我就是問你上次你和爹談了啥,你咋不說?
我要聽!
”
她一副理直氣壯的小刁蠻樣子。
阿澈拿她沒有辦法,笑着安撫她:“三叔是長輩,我做晚輩的與他聊了一會兒天,你怎麼就糾結個不停,乖,不問了啊!
”
他摸了摸禾早的小腦袋,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
禾早就不滿的躲開,也知道這情形他不會說了,就自己掀開窗簾,一邊看外面的景緻,一邊想着奸細的事情。
出門在外,處處不便,倒是兩個人到底沒有實質性的關系,當了外人的面還是要講究一下的,如果阿澈一個人的話就直接住旅店了,加上一個禾早,倒是不能太應付,早早就打發了人來租了一座清幽寬敞的兩進小院,禾早住第二進,他就住在第一進。
他們選的這個地方是天津府比較靠近郊外的,這一片巷子深深,每隔兩家,便豎立着一顆高大的梧桐樹,此時梧桐樹抽起了綠芽,院牆内探出牆來一枝紅杏,端的是好景緻。
禾早不由看呆了去。
等進了院子,越發覺得這裡比咱家在縣城的院子還要好,收拾的還要清幽雅靜,第二進院子很小,但是有一個小小的菜園子,菜園子這邊,就搭着葡萄架,葡萄架下是一張石桌與幾個石凳,通往正屋的主幹道,是顔色鮮彩的鵝卵石,給這初生綠意的春天,憑空添了幾分麗色。
鵝卵石這邊,就是一座小小的假山修在一座小小的池子裡,池子邊上,長了毛茸茸的苔藓。
那池子裡,還偶然有幾尾金魚悠閑自得遊來遊去。
禾早從那裡轉悠到這裡,看着那幾尾金魚感歎道:“也不知道這宅院的主人是個什麼樣的風雅人物?
這院子明明極小,但是經過人家一整治,啧啧啧,看着真是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啊!
比我們老家還要有意境!
”
阿澈看她很喜歡,便也很高興。
笑着說:“你若是也喜歡,就照這個給自家宅院修修!
”
禾早很心動,但想了想,還是搖頭:“一,不問而取倒是有失君子風度,二則,這每座宅院的布置都講究風水,講究地理位置的,宅院不一樣,布置起來就不可能一樣!
我将這裡的照搬過去,也不一定會有我自己布置的好看!
”
阿澈搖搖頭:“哪裡有那樣多的講究!
”也隻是随口抱怨了一句。
那菜地裡長了些許菠菜與香菜,還有幾根小蔥。
禾早當天晚上就親自下廚,擀了面條,做了香噴噴的湯面條。
自己與阿澈就坐在石凳上,一邊說話一邊吃飯。
其實。
在古代食不言寝不語,這是規矩!
阿澈以前也執行的很好,隻是跟了禾早久了,那些習慣也早就改變過來了。
春曉等下人也在另一口大鍋裡做了滿滿一鍋的湯面條,替換着吃。
此時,天色已經近黃昏了,遠遠望去,天邊處仿若是燃燒了一片雲一樣,火紅火紅的,甚是漂亮。
禾早看着感歎一句:“如果咱們能****這樣過活,那也就活似神仙了!
”
似是沒有想到她會這樣說,阿澈明顯就是一怔。
禾早就撒嬌的看了他:“阿澈,咱們在這裡多住兩天吧!
”
阿澈忍不住笑:“很喜歡這裡?
”
禾早使勁點頭:“對啊,這裡很好!
很幽靜,人也能靜心!
"
阿澈見她一副感慨萬千的模樣,忍不住笑:“我以為你是個小财迷,隻對掙錢感興趣呢!
”
禾早就不滿的撇撇嘴:“我那是窮怕了,所以才會拼命要掙錢!
但是掙那麼多錢,花都花不完都什麼意思!
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賺了好多好多的錢,然後在這樣的小地方歸隐!
“
阿澈不由聽呆了去。
這是禾早第一次對他說她想過的日子。
但是,與他設想的卻千差萬别。
他張張嘴,看着她那張柔軟美麗被夕陽給度上一層金光的臉,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之後禾早就察覺到他很沉默,有些心不在焉的。
在第二天去廟會的時候,他對禾早說了實話:“早兒,我大概不能讓你過上你想過的生活!
”
禾早微微訝異。
阿澈愛憐的撫了撫她鬓間的發,輕聲解釋道:“你和我在一起,是過不了那種歸隐的生活的!
”
他的神情,很是有幾分愧疚。
禾早便恍然,她昨天晚上其實是有感而發,并不是故意要對阿澈說些什麼。
她倒是沒太當回事。
因為她從知道阿澈的身份後,就知道他不可能永遠躲在人群後面,過着那種幾乎是隐居的,隐姓埋名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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