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太太能當宋年半個家，吩咐完了就起身，還摸了摸虎子的腦袋，虎子莫名感覺不舒服，縮了縮脖子。
“好了，就這麽定了，我得走了，家裡還有活呢，喔，金榮啊，給媽拿五塊錢，宋年啊，你明天正好回鄉下，去你媽家給拿點糧食回來，要不然家裡就斷頓了。
”
宋年臉色很不好。
可他和媳婦還沒商量好，怎麽和老孫太太翻臉。
而且，令人惡心又可怕的是，竟然打起了小暖的主意。
那邊老孫太太看兩人沒像往常一樣答應，就不大高興。
於是，馬上坐在周圍幾家共有的空地上，拍著大腿就嚎哭起來。
她哭孤兒寡母，養幾個孩子不容易。
哭孫金榮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罵宋年沒良心，給他找完工作就翻臉不認人。
氣的宋年直哆嗦。
孫金榮看著絲毫不顧及她臉面的老太太，忙走過去要將她拉起來，可卻被老太太一把給甩開，孫金榮忍著怒氣道，“媽，你別哭了，我真沒錢，家裡也要斷頓了，不信你去看我家的櫥櫃。
”
老孫太太冷笑，“真沒錢嗎，我可聽你林嬸子說了，老宋家來人，你又是掛面又是油條，還跑我家騙白面和雞蛋，哎呦我的老天呢，我命怎這麽苦呢，生了個閨女就是倒貼的……”
孫金榮看向看熱鬧的林嬸子，埋怨道：“林嬸子，你不能挑撥離間呢，這麽多年，我多孝順我媽你們沒看到嗎？
”
林嬸子訕訕的，還瞪了一眼老孫太太。
這老太太，哪有這樣出賣她的？
“媽，說話可要憑良心，你用了我的彩禮買房子進了城，我和宋年的工資每個月你都拿走一大半，你們吃的糧食都是宋年從鄉下拿回來的，我有點好吃的就給你送去，不說我結婚前多苦多累，隻我結婚後，就孝敬你多少東西，左鄰右舍的也不是瞎子，都看的見呢。
不能一次不給你就罵我啊，再說了，你是我媽，你給我找個臨時工的工作不是應該的嗎，你是我媽，你給我一點白面和雞蛋吃，不也應該的嗎，這怎麽就成倒貼了？
”
孫金榮突然就悟了。
和不講理的人講道理，你會被氣死的。
孫金榮抹了一把眼淚，上前又拉住老孫太太，提高了聲音，“媽，我明天和宋年一起去我老婆婆家，我管她要十元錢，還管她要糧食，她要是不給，我就和宋年離婚，你這些天不都一直說能給我找個好的嗎？
”
老孫太太看著對她擠眉弄眼的女兒，先是有點懵，隨後陰測測的看了她一眼，死丫頭，喂不熟的白眼狼，跟她玩心眼呢。
院子裡的人都用古怪的神色看宋年。
宋年抱起虎子，可憐巴巴的，“媽，金榮，你們在開玩笑吧，離啥婚呢，孩子都這麽大了，我保證聽你的話，好不好？
”
孫金榮馬上用得意的眼神看著老太太，還壓低了聲音，“媽，那人就得嚇唬，放心，他保證聽話。
”
老孫太太覺得自己剛才是想多了。
還以為長心眼了呢，原來還是那個蠢貨。
此時有個年長的老人說，“現在的年輕人啊，動不動就離婚離婚的，我說孫家的，都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門婚，兩口子日子過的挺好的，你別跟著瞎摻和。
”
老孫太太也順嘴說是開玩笑。
她走之前還和宋年說記得剛才她說的大好事，明天中午她做好吃的，在家裡等他們。
圍著的人散去了。
等虎子睡下之後，孫金榮悄聲的說：“這幾天給虎子請假，送他回二道河，再想個辦法將他們支走，炕洞下面真要有東西，我就去公安舉報……”
宋年將她的腦袋按進懷裡：“明天我們和爸媽商量之後再說。
”
而此時的王家也在商量事。
說來說去，心裡也虛得很。
林晴有錢有勢，不敢和她來硬的，撒潑打滾那一套不好用。
如今想要救回柱子，就不能讓宋良去作證。
因為二道河村，除了宋良，沒人敢作證。
沒人作證，想判刑就沒那麽容易。
不管怎說，林佳和王柱子現在還是合法的夫妻。
王大志沒說那個叫阿忠的男人找他的事兒，卻說：“想辦法讓宋良去不成。
”
王老漢警告：“別胡來，這時候動手打人，那宋良可不會吃虧。
”
王大志琢磨了一下：“為什麽要動手呢，咱們先發製人，給他潑點髒水就好了。
”
老王頭眼睛一亮：“啥髒水？
”隨後又道：“大志啊，你是老大，爹最看中的就是你，柱子是你親弟弟，你可不能撒手不管。
”
王婆子心裡咯噔一下，心虛的低下頭。
王大志注意到母親的異樣，他眼神閃了閃，隨後壓低了聲音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然後道：“能不能成，還得想辦法見柱子一面。
”
王婆子一下子興奮起來。
這髒水要是潑成了，宋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還有林佳那個賤貨，會讓她這輩子不得安寧。
這就是話本裡說的一箭雙雕啊！
大兒子就是厲害。
就是當大隊長的料兒。
夜幕降臨，月亮悄然升上天空，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夜風微涼，樹葉沙沙作響。
鄉村的夜晚，除了偶爾的犬吠，其實真的很安靜。
臨睡前，宋玉暖帶弟弟去上廁所。
農村沒自來水，用的都是旱廁。
宋家人的旱廁沒有想象中的髒汙和惡心，還挺乾淨的。
一塊打磨極其光滑的大青石闆斜放著，看不到汙穢之物，旁邊總是放著清水和草木灰，旱廁坑也是石頭砌的，收拾的話，在後面就可以。
然後用泥坯蓋的牆體，上面房蓋是茅草，廁所還有門，就在主屋的後面。
從煙囪根走過去就可以。
然後宋玉暖就看到了一台吉普車從東面駛過來，朝著村外開過去。
宋玉暖眉頭蹙了蹙。
那個方向……王家住的地方？
車子開得很快，一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宋玉暖若有所思。
當宋玉暖在午夜驚醒的時候，忽然想起書裡的一個細節。
林佳的大女兒叫秀娟，長得和林佳很像，性格更是和林佳一樣溫柔。
可林晴每次看到她都會臉色一沉。
眼裡還帶著厭憎的神情。
林晴為什麽隻厭憎秀娟，而不厭憎秀麗呢？
這，不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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