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最大的不幸
當然這些隻是應勝自己的內心想法,蘇時清和寧斯年二人並不知道。
他們兩個人自然也不會想到應勝居然真的有那麼大臉,將之前發生的那麼多事情,全部用一句血緣關係給抹掉了。
有寧斯年在前面擋著,自然也就輪不到蘇時清發揮。
她的性格自然不會讓自己吃虧,哪怕對面的人是寧斯年的母親,蘇時清決然做不出來委屈自己的事情。
不過對於應勝這種人,蘇時清也是實在懶得親自對付。
對方的思路顯然已經自成一派,和這種人多費口舌毫無用處,如果不是因為物資點的事情,蘇時清甚至剛剛在門口見到應勝的那一瞬間,就已經直接將門甩上了。
不過現在看著應勝忍耐那的神情,以及時不時看向寧斯年的眼神,蘇時清頓時敏銳地察覺到,隻是對方前來似乎還有別的目的。
看上去是沖著寧斯年來的。
不過蘇時清不在意,以寧斯年的能力,她完全相信對方能夠處理好這件事情。
所以看著那母子二人對峙在門口,蘇時清挑了挑眉,自己則是轉身進了屋子,打算去看看安然和嚴卿卿。
雖然請應勝進屋了,但是蘇時清並不希望兩個妹妹出來撞上對方。
以眼前這個女人的刁難程度,要是正面撞上了安然和嚴卿卿,指不定又要說些什麼。
蘇時清可以將其他人對於自己的評價拋之腦後,但是兩個妹妹絕對不可以被他人這樣指責。
所以蘇時清打算去卧室裡告訴兩個小丫頭一聲,這一整天的話,就不要從卧室當中出來了。
而此刻的門口,看著堵在面前絲毫不讓步的寧斯年,應勝居然少見的退了一步。
她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沉默已經表明了應勝的態度。
屋子裡蘇時清的聲音淡淡的飄了出來:「斯年,你讓人進來唄。」
寧斯年的動作頓時就頓住了,原本冷硬的面部線條在聽見蘇時清聲音都瞬間柔和下來。
一直以來,蘇時清稱呼的都是寧斯年的全名,這還是第一次省略掉了他的姓氏。
雖然隻是少了一個字,但是落入了寧斯年的耳中,卻無端的多了幾分親密。
雖然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寧斯年已經幾乎是下意識的讓開了一條路,抿了抿唇,目光看向屋子當中,去找尋蘇時清的身影。
而這一幕落在應勝的眼中,卻多了幾分別的意味。
自己那個天性冷淡的兒子,此刻卻對一個女人言聽計從,臉上的深情甚至沒有一絲絲的不情願,滿是溫柔。
應勝冷下臉來,雖然自己來之前已經在內心做了不少的心理準備,但是真的親眼撞上這一幕的時候,她還是控制不住的內心憤怒。
明明寧斯年對於自己這個親生母親都沒有這樣過。
深呼吸了好幾下,應勝努力讓自己忽略掉內心的不適,大步流星地走進屋子裡。
恰巧這個時候蘇時清也跟屋子裡的兩個小丫頭叮囑完了,緩緩從卧室當中退了出來,並且關上了房門。
應勝來到客廳當中,當時也絲毫不把自己當做外人,直接在最靠近火爐的那一張木椅上坐起來,帶著審視的目光環視著這間屋子。
當然,所有有可能暴露物資、不符合他們現在環境的東西,都已經在剛剛趁人沒有注意的時候,全部都被蘇時清收了起來。
現在應勝能夠看到的,就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簡陋居所,桌子上放著一些麵包和水,正在熊熊燃燒著的火爐,裡面的煤炭應該是林教授那邊拿來的。
「你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說吧。」寧斯年關上了大門,走到一旁,並沒有在應勝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而是就這樣站在一邊冷眼旁觀。
他的語氣算不上多友好,甚至帶著幾分硬邦邦的冷意。
「怎麼?離開基地那麼久,你是已經不知道怎麼好好說話了嗎?」應勝和寧斯年的說話語氣一般無二,都是硬邦邦的,帶著幾分沖。
她看了一眼一旁滿臉不耐煩的寧斯年,冷冷的扯了扯嘴角:「況且這次我也不是來找你的。」
應勝的目光看向了緩緩從一旁走過來的蘇時清,眼神開始變得有些意味深長。
蘇時清面對應勝的注視,沒有顯得多少慌亂,反倒微微一笑:「那麼應處長是來找我的了?」
站在一旁的寧斯年眉心皺了皺,本來看見應勝本應該沒什麼情緒波動的他,此刻內心卻控制不住地浮現了幾分焦躁。
就好像自己的私人領地被人侵犯一樣,那種感覺讓寧斯年很不舒服,甚至讓他很沒有安全感。
蘇時清原本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應勝的身上,但是餘光無意間瞟過了一旁的寧斯年,卻注意到了對方此刻顯得有些不同尋常的神色。
她眯了眯眼,看了一眼咄咄逼人的應勝,又看了一眼焦躁的寧斯年,目光微微沉了沉,似乎明白了什麼。
雖然平日裡,寧斯年看起來已經放下了以前很多事情,但是在真正面對應勝的時候,他有的時候還是甩不掉一些童年的陰影。
應勝盯著眼前這個眉眼含笑的女人,穩穩地勾了勾唇:「聽說你是寧斯年帶回基地來的?你們兩個在一起了……「
她直奔主題,想要給這個年紀麵皮薄的小姑娘一點下馬威嘗嘗。
然而,應勝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卻見蘇時清根本不聽她說的話,快步跑到了寧斯年的身邊,一把牽起了他的手。
「是的是的阿姨。」蘇時清舉起兩人十指相扣的手給應勝看,笑得人畜無害,「我們兩個很恩愛,不必你掛心。」
她似乎知道應勝最不想要看見什麼,精準無誤地踩在了對方的雷點上,甚至還要在上面蹦達兩下。
聽見蘇時清的話,應勝差點一口氣憋了過去,好不容易控制住的面部表情,再一次忍不住的抽動起來。
而蘇時清就像是生怕對方沒有聽清楚那樣,晃了晃他們十指相扣的手,繼續笑眯眯地開口:「應處長現在是有什麼問題嗎?我們倆的感情非常好,不需要有什麼人挂念。」
應勝的臉頓時就綠了。
別的不說,蘇時清看人的眼光極準,她一眼就看出來了眼前的女人在意的是什麼,並且精準無誤地踩中了對方的雷點。
她就是刻意這麼乾的。
有些事情寧斯年不好開口去說,也不好動手去做,因為他終究是應勝的兒子,哪怕現在是末世了,很多時候他的行為也是會被戳著脊梁骨的。
但是蘇時清不一樣,她和應勝無親無故,甚至光從立場上來看,她們二人還是站在了對立面,很多事情就沒有那麼多的顧忌。
寧斯年這一路上幫了她們很多,蘇時清也的的確確把對方劃進了自己人的這邊,自然是不願意看見對方忍氣吞聲的。
這口氣,寧斯年自己不好出,蘇時清就幫他出。
知道應勝最不希望看見什麼,蘇時清就故意表現出二人的親近,使勁地在對方的痛處上跳踢踏舞。
而和應勝那發綠的臉色完全不一樣的是,寧斯年在感覺到自己的手被蘇時清拉起時,原本焦躁的情緒瞬間止住了。
感覺到掌心傳來溫熱且柔軟的觸感,寧斯年愣了愣,他下意識的偏頭去看身旁蘇時清的臉,正好看見對方一臉戲謔地看著應勝。
蘇時清笑起來的時候,眉毛往上揚起,看上去多了幾分挑釁的得意。
但是寧斯年卻隻能看見對方眼中的那一絲溫柔。
那絲溫柔,是針對寧斯年的。
「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麼人!」看著對面二人十指相扣的掌心,應勝隻感覺無比的刺眼,咬著牙控制不住的低呵出聲,「我是寧斯年的母親!你要是想要進我家的門,我和他父親的意見極為重要,難道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應勝的情緒看上去有了幾分激動,而聞言,寧斯年但呼吸聲也同樣變得粗重起來。
他微微擡起頭,眼眸當中劃過一道冷芒,似乎想要開口爭辯些什麼,但是卻被一旁的蘇時清按下了。
「應處長,你知道剛剛你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我內心的第1個想法是什麼?」蘇時清微微一笑,微微上前了一步,盯著應勝的眼睛,緩緩開口說道。
明明那雙眼睛還帶著笑意,應勝卻不知道為什麼,莫名覺得無法直視那雙眼睛。
「是什麼?」應勝抿了抿唇,為了不使自己的氣場落於下風,隻能強撐著擡起頭,看向蘇時清。
蘇時清的眼簾微微垂了垂,發出了一聲接近於無的輕微嘆息:「是心疼。」
在應勝和寧斯年愣住的目光下,蘇時清盯著前者的眼睛,緩緩搖頭,一字一句地開口說道:「比如像你們夫妻二人這樣子的父母存在,是寧斯年此生最大的不幸。」
應勝有些難以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他們夫妻二人是寧斯年這一生最大的不幸?
開什麼玩笑?!
如果沒有自己和寧如書,寧斯年甚至都不可能降生到這個世界上。
他們夫妻二人給了自己兒子最好的基因,也給了他最優越的教育條件,這些東西讓他的人生過得風生水起,難道還不夠嗎?